猝然生變

濤濤雲海,輕卷慢舒;金色陽光,一塵不染。冷奚鳳與雷厲行來到峨眉山金頂峰,冷奚鳳心事重重地行走在雷厲行身邊,只覺身處神仙幻境般,周身是飄渺的雲海。呆呆地望着眼前白嫩鬆軟的雲層,以及雲層上金碧輝煌的耀眼陽光,冷奚鳳卻覺心中絲毫沒有半點愉悅,似乎這一切都與自己格格不入,完全不屬於自己。雷厲行不停地向冷奚鳳說笑,冷奚鳳卻只是強笑着簡單地應答對方。

兩人來到白雲庵,雷厲行是丐幫幫主,自也很受尊重,很輕易便見到了藥師佛婆。冷奚鳳見藥師佛婆身形矮瘦,還略顯駝背,臉上佈滿了皺紋,乾枯蠟黃;戴着破舊的帽子,穿着襤褸的衣服,胸前掛着一串念珠,實在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冷奚鳳見對方雖長得有些難看,但也掩飾不了和藹慈悲的氣質,心中自然而然地涌出尊重敬佩之情。冷奚鳳與雷厲行向藥師佛婆問好後,說明了來意,冷奚鳳大概地把自己中毒的情況說了一遍。

“唉……成魔容易成佛難啊!做人如此,藥理也不例外!”藥師佛婆聽後給冷奚鳳一把脈,良久嘆道。雷厲行道:“前輩的意思是……還請前輩明示!”藥師佛婆點頭道:“要煉製一種毒藥,只要略通藥理,一點都不難!但要針對某一種毒藥煉製一種解藥,卻很可能要歷經千難萬險,還不一定能成功!”雷厲行急道:“前輩,難道你還沒找到可以解她毒的解藥?”藥師佛婆嘆道:“很慚愧,我實在沒有把握!雖然有個大概的方向,但具體……還得煉藥,試藥!”雷厲行堅決地道:“既然有一絲希望,就請前輩高擡貴手吧!”

藥師佛婆嘆道:“但是必須在她身上試藥……不但不能保證能成功,還可能會有危險!”雷厲行道:“那就讓我來試藥吧!”冷奚鳳心中微微感動,說道:“不,你不必爲我冒這個險!”藥師佛婆嘆道:“沒用的……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不過也有一定的危險!”雷厲行立即催問,藥師佛婆道:“這金頂峰西側黑石崖處有一株黑靈芝,不但能輕易地解去她身上的毒,還能使她提升不少功力!”雷厲行道:“好,那晚輩立即去摘來!”藥師佛婆道:“可是這摘取是很危險的……”雷厲行道:“沒關係,只要能解除她身上的毒,我做什麼都可以!”冷奚鳳只覺心中一陣溫熱,卻又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憂傷。藥師佛婆點頭道:“不愧是一幫之主,既是這樣我也不阻止!前頭還有一些人等着我治病,我就不陪同兩位了!我派我徒弟與你們一同前往吧!”雷厲行與冷奚鳳抱拳道謝,退出房間。

發燙的陽光灑滿大地,荒無人煙的黑石崖卻一片陰冷。冷奚鳳與雷厲行及藥師佛婆的弟子苦心師太來到黑石崖,拿出準備好的長繩。雷厲行將繩子的一端系在腰上,讓冷奚鳳和苦心師太抓住繩子的另一端,一手抓着以防萬一的利劍,按照苦心師太說的大概位置,縱身跳下懸崖。冷奚鳳見雷厲行毫不猶豫地跳下懸崖,心中一陣憂愁,暗道對方這般愛着自己,自己卻一次次那麼冷淡,是不是太自私了呢?冷奚鳳探頭往下一望,見下方黑乎乎的深不見底,只能隱隱約約看見雷厲行的身影,心中一陣驚悸,暗道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只怕自己要自責一輩子。

“摘到了,可以拉上繩子去了!”冷奚鳳心驚膽跳地等待着對方找到黑靈芝,目不轉睛地望着下方,只一小會兒便聽到下方傳來雷厲行的聲音。冷奚鳳一喜,隱約看見雷厲行正猿猴般敏捷地往上縱躍,向苦心師太一點頭,迅速拉起繩子。冷奚鳳見雷厲行越來越近,正覺鬆了一口氣時突地感覺到一輕微的破空聲到了身後不遠處。冷奚鳳一驚,回頭卻見一人飄風般躍來,卻是彭武定。冷奚鳳一驚,暗道對方一定是來報仇的,這可如何是好。正遲疑時突地見一道刀光一閃而至,到了頭上。冷奚鳳大驚,情急中猛地一扭身,順勢拔出長刀,貫足真氣反掃對方。

冷奚鳳本以爲苦心師太足以拉住雷厲行,哪知卻在這瞬間突地見一道指勁從彭武定手上激射而出,射在繩子上。冷奚鳳大驚,想要挽救已來不及。冷奚鳳只覺心中一痛,眼睜睜地望着雷厲行快要躍上懸崖,卻高山滾石般下墜。“接住!”在往下望的瞬間冷奚鳳突地見雷厲行拋出一樣東西拋向苦心師太,正是黑靈芝。

冷奚鳳只覺心中一熱,見自己一刀未傷得了對方,而對方卻攻勢又至。冷奚鳳只覺憤怒和悲痛霎時間擠滿胸膛,衝向雙眼,撕心裂肺地長嘯一聲,長刀激射出一道道殺氣怒龍般卷向對方。一連竄的鏗鏘脆響暴發而出,兩刀相觸的剎那,冷奚鳳清初地感覺到對方刀上傳來的一層層暗勁。兩人不自然地後退數步,冷奚鳳卻完全沒有半點生的留戀,心中只剩下最後的殺氣和怒火,不待穩住身形,長刀再次劈向對方。

“阿彌陀佛!”就在冷奚鳳一再使出同歸於盡的招式,逼得彭武定不停後退時,一低沉卻響徹雲霄的佛號聲傳來,空谷傳音般,從四面八方壓來似的。冷奚鳳與彭武定皆是不自然地一震,卻在這瞬間兩人都清楚地感覺到一影子鬼魅般飄忽而至,冷奚鳳隱約看清是藥師佛婆。一眨眼間兩人都清楚地感覺到一輪無形大力壓向自己,身子情不自禁地後退好幾步。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何不放下執着呢!”藥師佛婆雙袖拂退兩人,雙掌合十道。冷奚鳳冷道:“前輩,我一直都很敬重你,但希望你不要插手今天的事,否則我不客氣了!”藥師佛婆嘆道:“施主殺氣太重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冷奚鳳冷道:“不要跟我裝什麼慈悲,你爲什麼剛纔就不出現呢!”藥師佛婆嘆道:“也許是貧尼的錯吧,我知道你心痛雷施主的死,但這些都是因果輪迴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劫難,也許只是對他的一次考驗而已!”冷奚鳳冷道:“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藥師佛婆越說冷奚鳳越覺得心中殺氣沸騰,眼中完全只剩下怒和恨,不耐煩地提聚真氣,不經意間殺氣暴射而出。藥師佛婆在冷奚鳳右腳離地的剎那,左手微微一動,一道渾厚的指風彈射而出,落在對方身上。冷奚鳳突地感覺到了被人制住,怒道:“老賊尼,你什麼意思?”藥師佛婆雙腳未怎麼動,卻在眨眼間飄至冷奚鳳身後,右掌輕拍對方後背,一道柔和無邊的氣勁緩緩籠罩向對方,洪聲道:“我佛慈悲,施主好好休息吧!”冷奚鳳並未感覺到任何痛苦,卻突然間感覺到意識不自然地迷糊起來,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藥師佛婆吩咐苦心師太扶住冷奚鳳,轉對彭武定道:“施主怎麼還不走呢?若是累了的話不妨前往白雲庵用些齋飯,再小憩一宿!”彭武定冷哼道:“傳聞藥師佛婆不但醫術高超,武功也深不可測,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老夫算是大開眼界,告辭!”“慢!”藥師佛婆突地道。彭武定冷笑道:“怎麼?閣下想要我的命麼?只怕也沒這麼容易!”藥師佛婆嘆道:“罪過,施主多心了!貧尼只是希望施主忘掉與冷奚鳳的恩怨!”“哈哈哈!”彭武定狂笑道,“只怕沒這麼容易,他殺了我兒子,我豈可就這般放手?再說事到如今就算我肯停手,只怕也是樹欲靜風不止吧,你認爲她會不找我的麻煩嗎?”藥師佛婆道:“我會盡可能地開導她,只希望施主適可而止,擺脫心魔的糾纏,請吧!”彭武定冷哼一聲,轉身騰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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