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永遠

暗淡的太陽漸漸西行,寒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壓來,天地間看不到風吹草動,卻讓人覺得雙臉開裂般生疼。劉星石停下舞動的長劍,呆呆地站在白雲庵後院無人的角落裡。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劍法沒有半點長進,心中情不自禁地一陣沉悶煩躁,暗道自己就真的這麼笨麼?眼前是父母慘死的模樣,劉星石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連父母都保護不了,難道報仇也沒有半點希望麼?劉星石只覺越想越恨,長劍狠狠地砍向地上的石頭。

“你怎麼不往自己身上砍呢?”劉星石正覺心中一陣陣悲憤時突地聽到身後冷奚鳳的聲音。劉星石淡淡地道:“你是說我不如死了算了是嗎?”冷奚鳳道:“我就不知道你怎麼會這麼笨,都幾個月了,一套劍法教了你多少遍,還是這個樣子!”劉星石道:“你才知道我這麼笨嗎,一開始我就說過我會讓你失望的!”冷奚鳳冷道:“很光榮是麼?怎麼被你變成一個男人,一點意志都沒有,就知道退縮!”劉星石賭氣道:“我就這個樣子,怎樣!”冷奚鳳冷道:“不怎樣,你怎麼就不想想你父母!”劉星石冷道:“我父母都是被你害的!”冷奚鳳冷笑道:“你終於說出了心裡話!你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父母都保護不了還有臉說!如果不是你那天我就搶回了我的孩子!”劉星石怒道:“好啊,是我連累了你,可以了吧。我再也不會連累你了,高興吧,你去救你的孩子吧!”冷奚鳳見劉星石轉身便走,冷道:“站住!就你這個樣子,你以爲我很願意和你在一起嗎?但是我不能對不起你死去的父母,所以我必須好好管教你。你給我好好練功,晚上不到三更別想睡覺!”劉星石冷道:“如果不呢?要殺了我麼?好啊,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動手吧!”“你……”冷奚鳳冷冷地道,“好,你走吧,你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想去哪就去哪!”說着騰身而去。

劉星石怔怔地呆在當場,只覺心中一陣懊悔和悲痛,實在不明白爲什麼會鬧出這樣的僵局,暗道是自己錯了嗎?本是夫妻,爲什麼會說分手就分手呢?難道沒有感情的婚姻真的這麼脆弱麼?還是自己一生都註定要在苦難傷痛中沉浮……

黃昏,日落,夕陽若血,長風如泣。劉星石呆呆地走着,不覺間來到了懸崖邊。凜冽的冷風呼嘯而來,在山谷裡迴盪。望着眼前浩瀚無底的山谷和對面高山上的昏黃夕陽,感傷與晚風並涌,沉重隨夕陽而濃。劉星石暗道前面真的是絕路麼?自己該往何方呢?是回去道歉嗎?可是道歉又有用嗎?情不自禁地想起對方說的話,劉星石越想越覺得對方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感情,暗道還是算了吧,誰讓自己一無是處呢,終究是沒有緣分,還是順其自然吧!

情不自禁地想起父母,劉星石只覺心中一陣痠痛,暗道她說的也沒錯,只怪自己沒用,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還是考慮去處吧。回家麼?繼續留在白雲庵麼?還是流浪江湖?劉星石只覺這些都不妥,站在風口上,望着浩瀚的山谷,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微不足道,霎時間突然有一種跳下去的感覺。暗道這個世上除了幾個冷眼相看的親戚外現在自己完全是孤身一人,再也沒有什麼值得牽掛的了,或許跳下去會是一種解脫吧!

“孩子,這裡風大,回頭吧!”想要跳下去突又覺得有些猶豫,劉星石正掙扎時突地聽到身後傳來一慈祥的聲音。劉星石一回頭,見是藥師佛婆,無力地道:“前輩……我在這住了這麼久,該告辭了!”藥師佛婆嘆道:“可是你去哪裡呢?”“這……”劉星石道,“晚輩還沒想好!”藥師佛婆道:“何不等你想好了再走呢!”“可是……”劉星石一時爲之語塞,藥師佛婆道:“我佛慈悲,孩子,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劉星石嘆息一聲道:“你能不能去幫冷奚鳳奪回孩子?”藥師佛婆道:“你不恨她嗎?”劉星石搖了搖頭道:“我從來沒有恨過任何人!”藥師佛婆點頭道:“難得你慈悲爲懷,我答應你!”劉星石道謝一聲,藥師佛婆見劉星石怔怔地站着,慈聲道:“孩子,累了不妨回去休息吧,你跟我來,我相信你有一天會想好該去哪裡!”劉星石只覺心頭除了傷痛就是迷惘,點了點頭。

飄灑的雪花從浩瀚的高空層層壓下,厚厚的積雪覆蓋着大地,無邊無際的天地間雪海冰山般一片慘白。肆虐的勁風捲起飛舞的雪花,在天地間呼嘯拍打。刺骨的寒風排山倒海般壓進來,劉星石呆呆地站在住房門口,只覺雙臉開裂一般生疼,手腳有些麻木,全身不自然地微微顫抖起來。望着眼前一片慘白的世界,劉星石只覺心中也是一片空白,只剩下凝結的傷痛。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時候下雪天關着門烤着火,聽父母講故事的情景,孤寂悽慘的感覺霎時間冷風般襲上心頭。恍惚間又想起錢曉樂,想起冷奚鳳,暗道如果那天沒有那樣做,現在的情況又會怎樣呢?可這些都只是無力的安慰而已……

“孩子,你看誰來了?”劉星石正覺有些渾噩時突地聽到外邊傳來一熟悉的聲音,知道是藥師佛婆,迅速走了出去,卻見藥師佛婆身後跟着冷奚鳳,冷奚鳳抱着那小孩。劉星石知道她們已從魔教成功地抱回小孩,心中一陣輕鬆。見冷奚鳳向自己走來,劉星石只覺一陣溫熱緊張,卻又感覺到了心中掙扎的傷痛。

還沒反應過來時兩人已到了跟前,劉星石呆呆地望着滿身雪花的冷奚鳳,只覺心中一陣自責和不忍,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呆呆地望着對方複雜的眼神。藥師佛婆嘆道:“年輕人都喜歡賭氣,那都是一時的,我知道現在你們心裡都很後悔,只是礙着面子不好說!”劉星石微微低下頭,藥師佛婆又道:“紅塵之事我不便過問,但夫妻之間就應該多一些大度和體諒,我相信你們都比我懂!來,這麼久沒見,你們好好聊聊吧!”藥師佛婆從冷奚鳳手中抱下孩子道:“孩子先給我吧!”藥師佛婆沒說什麼,抱着孩子走向一旁。

劉星石望着眼前的冷奚鳳,下意識地抓住對方雙手,低聲道:“對不起……”冷奚鳳強笑道:“哪裡……”兩人都覺心中一陣溫暖,知道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天地間萬籟無聲,只有雪花飄下的簌簌之聲,和彼此的呼吸聲。一塵不染的潔白雪花一瓣一瓣地飄落在兩人身上,兩人皆一動不動,只是呆呆地望着對方,望着對方真誠和溫柔的眼眸!兩個微微顫抖的身影,與天地間渾然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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