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曦努力刷着自己口才、宣傳之類技能的熟練度。
憑着一張嘴，將一條丹蔘狗玩弄於鼓掌之中，忽悠的都找不到北了。
當然。
這也不能說對方太好騙。
實在是雙方之間的差距過於懸殊。
實力境界還是其次。
主要是背後靠山問題，知識儲備上有天壤之別，諸多隱秘內幕的知曉與否，決定了對局勢的判斷。
信息方面的不對稱，註定這會是一邊倒的結果。
“你修爲太淺薄，因此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風曦在丹蔘狗看待救世主的目光中悠悠開口，“想要逝去的生靈復活？”
“方法有太多種。”
“最霸氣的，就是證道大羅！”
“成爲大羅，顛倒時序因果，無盡時空永恆自在……過去的遺憾算什麼？必然會得到彌補！”
“無論是重置時間線也好，還是直接干涉切入，拯救那逝去的生命，都是易如反掌！”
丹蔘狗雙眼精光大盛。
這信息太重要。
不過隨後，它眼中的精光便黯淡。
因爲縱是見識淺薄如它，也能知道大羅道途是何等艱辛。
傳說中的大羅至尊，幾乎都是先天神聖，再不濟也是得到過混沌時代遺澤的天之驕子，崛起於龍鳳紀元……哪裡是它這個根腳普普通通的後天生靈可以覬覦的成就？
對於自己情況，丹蔘狗還是心裡有數的。
既沒有強勢無敵、資源無盡的祖輩，也沒有生來就使上蒼震動、降下祥瑞祝福的天資……這些先天因素的缺憾也就罷了。
先天不足，後天可以去補。
只要運氣夠好——走在路上一腳踢出一件先天靈寶，那還是能崛起。
可惜，這也沒有過。
丹蔘狗精這輩子運氣最好的時候，是在一處隱秘地方看到一株靈藥，是吞吐了日精月華數百萬年的那種。
然後……
沒有然後了。
那靈藥，比它境界還高。
擁有金仙層次的大道感悟，雖然不擅長爭鬥，同級就是墊底。
但是鎮壓一條還沒成仙的狗精？
絕對不成問題。
這是一件多麼讓人絕望的事情？
正是因爲丹蔘狗清楚，正常情況下自己這缺少傳承、缺少天賦、缺少機緣的情況，漫漫歲月苦修，真仙巔峰都很懸，纔會那樣激進冒險，不放過難得的機會，來一次烈火焚天的刺殺。
否則，耐心再發育一段時間，等修爲更強，不比現在更有把握？
只因不行了。
自己進步艱難，大仇人卻突飛猛進……越往後，仇人越強，成功率就越小。
所以。
即使從風曦那裡聽聞希望所在，它也只激動了短短時間，心態便重新墜入低谷。
“當然。”風曦慢悠悠道，“你若未能證道大羅，但能請大羅出手，結果也是一樣。”
丹蔘狗猛的擡頭。
“不過呢……”他話鋒又是一轉，“生死有命，這是很多強者都認可的道理。”
“除非是因着餘波誤殺，亦或者是特殊親緣師徒關係，纔會破例。”
“要麼，就是你能拿出價值無量的東西，打動天意，讓上蒼垂憐你的經歷。”
“等閒情況，大羅是不會管的——不然整個洪荒中，每時每刻都有殺伐屠戮，天意們管的過來嗎？”
面對風曦的問題，丹蔘狗沉默，無言以對。
“我也知道，這條路很難。”風曦笑着說，“雖然，最難意味着最完美，會得到你所要的最真最實的逝去者，是時光存在、人生經歷的完美延續。”
“而除此之外……退而求其次方式，還是有的。”
“要求也沒那麼高，都上升到證道大羅前提。”
“只要太乙就可以。”
風曦看着眼底還是灰暗迷茫的丹蔘狗，“去闖蕩時間長河。”
“可同樣涉及時空，太乙就要比大羅差的太多。”
“所以闖蕩過程中，會遭受大道的被動反噬侵染，如因果之力的反擊，各種各樣的迷失厄難……容易出現偏差，容易把自己搞丟。”
“而即使千幸萬苦得償所願後，其實也不比大羅的手段。”
“大羅的復活，是徹底的軌跡修正，會有命運的收束。”
“太乙嘛？拯救的只是一條時間線，別的平行時空不會有太多改變。”
“甚至，有時候也難以分清，你是真實改變了自己的過去，還是改變了平行時空的過去。”
風曦攤攤手，“但不管怎麼說，有這一遭，你心中傷痕都能得到治癒。”
“當然，要是你覺得，太乙的境界都還顯得太遙遠、太夢幻，很不真實？”
“那麼，金仙就能做到‘復活’的方法，我也知道一些。”
“只是，既然條件都降到那麼低，可想而知最後結果會縮水到怎樣地步。”
風曦道。
在這一刻，丹蔘狗雙眼中的光芒彷彿都化作實質，徹底燃燒起來。
金仙成就對它而言，依舊很遙遠。
但對比大羅和太乙，可行性高了太多。
“真仙，踏入大道之門，具備道之長存特性，長生永駐，故爲得道真仙。”
“而金仙——金者，不朽不破也。”風曦悠然道，“金仙修行，是將參悟大道不斷往細膩演化，最終得以對真我靈性錘鍊，實現思想自我的昇華，煉假成真凝聚出一枚不滅烙印——當然，這是誇張說辭。”
“不過，只要不遭到毀滅打擊、直指靈性的泯滅攻殺，縱然殞落，散碎的靈性千百萬年後也會有希望本能聚集融合，用另類的狀態存活……甚至會潛意識的造就出一朵相似的花，繼續延續自己的道途。”
“有大才智之士，參詳其中道理，細化拓展，折騰出另類的復活法門。”
風曦耐心解說，丹蔘狗也很認真的傾聽。
“一般生靈死去，都並非是徹底泯滅成虛無，而是物質、靈性歸返天地中，參與到洪荒的大循環中。”
“肉身降解，靈光散碎……每一點崩解的粒子、元氣，都有各自全新的命運。”
“有的，會沉澱在大地的哪一處；有的，會成爲新生生靈的組成部分……”
“而金仙能使用的復活方式，便是用特殊的法門，來進行共振召喚，讓這些崩解四散的粒子或元氣重新合一，再現逝去的那個生靈。”
“完美情況下，會有一摸一樣的肉身，一模一樣的靈魂……對，都是原裝的。”風曦笑道，“不過，這是最理想情況。”
“通常而言，總會缺些什麼。”他將後果講的分明，“畢竟，崩解後釋放的元氣或粒子存在，是一個天文數字……沒有人知道，其中一部分會有怎樣玄奇經歷？”
“比如說，跑到什麼金仙、太乙修士的肚子裡？”
“又或者，被煉化成法力？製作成法寶？”
“甚至於，直接成了強大生靈一部分，打上了新的印記？”
“這些是很難感召回來的。”
“所以使用這種法門，要做好心理準備——肉身缺胳膊少腿也就罷了，最可怕也最可能的，是真靈殘缺、記憶空白！”
“這就要看運氣了。”
從大羅，到太乙，再到金仙。
復活的方式，從靠自己，變得越來越靠運氣。
實力不夠，運氣來湊。
同樣，復活成果也越來越不靠譜，得到的未必是想要的結果。
這就是實力不夠的悲哀。
——有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這麼挑挑揀揀，給不出最好的條件，又想要最好的結果，不肯要破爛貨。
你確定，這是你愛她……呸，是想要復活拯救的心態？
丹蔘狗深深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它不怎麼挑剔。
風曦看它那充滿鬥志的眼神便能夠知道，這恐怕是下定了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去證取金仙的成就。
哪怕爲此入魔、爲此瘋狂、爲此沉淪……走上一條屍山血海的殺戮吞噬證道之旅，用最魔性的方法突破，一不小心就被人在哪個犄角旮旯給按死。
‘很好的眼神。’
風曦臉上有淺淺笑意，玩味的上下打量，‘但要讓你那麼輕易的下定決心，不給我賣身賣力且不要薪水的打上百八十萬年的工，豈不是浪費了我這一刻鐘的口水？’
‘本座可是太乙大高手……哪怕在這裡只是一個分身，但本質不會變！’
所以，下一刻。
風曦在給了人希望後，又將其收走，給心靈以重擊，是最後的調教。
“看來，你是下定了決心。”
“選擇了金仙就能施展的法門。”
“只是這樣的話，你動作可要快一些。”
“畢竟我聽說，洪荒天地冥冥中還有着清洗真靈的秩序存在……除非是化作了陰靈、戰魂之類的特殊狀態。否則的話，屬於個人的烙印遲早會消失，斷去前塵，洗盡因果，一片空白，成爲全新誕生生靈的真靈材料。”
“我記得……那期限，是多少年來着？”風曦做思考模樣，“一千年？還是八百年？”
丹蔘狗如遭雷擊。
這簡直是最不幸的消息！
“晚了……太晚了……”
它又哭又笑。
按照風曦所說的時間期限……的確是太晚了。
看似有希望能夠被親自掌握在手中，實際上……依舊是夢幻一場。
丹蔘狗，它的情緒有些癲狂，神志有些瘋魔。
在風曦的禍害下。
仇恨都沒有壓垮他的心靈，卻被名爲希望的泥潭給幾乎陷殺。
不過，風曦不會看着這一幕上演。
‘火候到了，可以了。’
他卡着節奏，話音間帶上一點點蠱惑力。
“對，是晚了。”
“就你這樣的修爲，沒有多少彌補缺憾的希望。”
“高高在上的大羅，你見不到。”
“成就太乙道業，對你也不現實。”
“但，這是一般情況。”
“在眼下，恰逢萬古變局……真正的一切皆有可能。”
“一位最偉大、最慈悲、最崇高的神聖，她聆聽衆生的悲、衆生的哭，下了決心，要做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功績——”
“輪迴！”
風曦有最狂熱的語氣，影響着迷茫中的羔羊，讓其跟着他的節奏走。
“輪迴，使衆生的根本真靈能夠得以轉世，得以延續……輪迴之中，鑄就永生！”
對着被跳腳的差不多的丹蔘狗，風曦開始了傳教，告訴它——
有那麼一位偉大無上的女神，叫做后土。
有那麼一樁功績無邊的造物，叫做輪迴。
后土在，輪迴在，萬古悠悠，你一定會有機會見到最想見的人！
“偉大的后土娘娘，崇高的輪迴之地……他們在哪裡？！”丹蔘狗用朝聖的目光仰望着風曦，話音間無盡的虔誠。
“在巫族。”
風曦打開了煌煌聖道的法力光環，神情莊嚴肅穆如威嚴神像，一字一句震動天地，“這是衆生的希望，是傳承盤古血脈的最高貴巫族，在後土祖巫的領導下打造的渡世之舟。”
“這是我巫族傳承盤古精神、大愛無盡衆生的最好證明。”
“一旦輪迴輻射覆蓋了整個洪荒，像你一樣遭遇的生靈，都將獲得心靈上的救贖！”
風曦伸出了手，按在狗頭上搓了搓，進行洗禮。
別說，手感還真不錯。
“聖哉后土！”
“聖哉輪迴！”
丹蔘狗感動的落淚。
“后土娘娘有榮光無盡，欲要給衆生留下福報。”風曦長嘆，“奈何！”
“卻被惡意滿滿的存在排斥，輪迴雖有，卻難紮根洪荒。”
“是誰？”丹蔘狗低吼。
“是那些橫行霸道、造就你們悲劇的生靈……”風曦道。
“它們在惶恐！”
“怕那些輪迴的生靈，不忘記前生的仇與恨，無數次的輪迴，會有無數次的報復……”
“它們造孽無數，所以在害怕！”
“它們的實力、地位等等交織在一起，掌控了眼下紀元的話語權，制定着規則。最終，這個時代被它們影響，也淪爲了幫手……不，現在已經成了最大源頭！”
“時代，影響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太多生靈……絕大多數都認爲那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實質上只有少數人掌握了真理。”
“一整個時代排斥，讓那些悲劇無止境的重複發生……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
“縱有救世的輪迴，也被排斥的難以立足。”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