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沉默地矗立在暗夜中,天邊冷月如鉤,釣盡了天下人!
卻不知,今夜是不是他也會被釣在這無情如鉤的冷月上,被東宮所吞噬?
在無邪的眼中,東宮無疑就是一隻蟄伏在暗夜中的猛獸,等待獵物的到來。一步步靠近東宮,他第一次不想走進一個地方,不想去見一個人。
然而,東宮,他不得不去!
太子,他不能不見!
腳步停頓下來,猶豫徘徊,望着不遠處的東宮,腳下似有千鈞重,再也不願意移動一步。
縱然他今夜可以不去東宮,不見太子,身在皇宮中,他又能躲多久?
終究,他是要去面對太子的,無論太子要如何處置他。
未來天照國的皇上,此時就在東宮等着他,自動送到面前,跪伏在太子的腳下,任憑太子生殺予奪。
奴僕的命運,便是如此!
冷月霜一般的清冷,月光在東宮的湖面上粼粼生出一望無際的寒波,每一道波浪,都翻涌徹骨的寒意。
無邪擡起腳步,走向東宮,他的腳步不再猶豫躊躇,毅然踏入東宮的大門。
“大總管安好,小人給大總管請安。”
青璧深深躬身,向無邪施禮,一揖到地,弓着腰沒有起身。
“不必多禮,太子爺可在?”
他忽然希望,太子不在東宮,可以躲過今夜。
“大總管,太子爺吩咐過,您來了直接進去覲見就是。”
無邪長出一口氣,太子當然在東宮,在等着他!
目送無邪修長的身影,飄逸走向太子的寢宮,青璧擡起頭直起腰,臉上一片濃重的陰戾。
無邪原本的職位,不比他高,只是御前總管,如今卻是一步登天,做了皇宮大內的大總管。奴僕,皇宮中的太監,做到無邪這個位置,便走到了最繁華的高處盡頭,做到了最高的官職。
他已經年過半百,纔不過做了東宮的大總管,他以爲,用不了多久,皇宮大總管位置,該是他的。
無邪纔多大年紀?
青璧陰森的眸子,冷冷地望着東宮的湖水,湖水不時泛起銀色的波瀾,那是龍魚在水中嬉戲遊動。
他的眸子,一如此刻的湖水一般,暗中隱藏無盡殺機在水面下,寒洌肅殺。
“大總管。”
月傾顏斜着身子,靠在廊柱上,慵懶地仰頭凝望天邊的皓月。可惜,如此晴朗的天氣,明亮的月光,卻不是十五!
看到無邪走了過來,她才半死不活地向無邪打了一個招呼,不冷不熱透着幾分無禮高傲,似不屑給無邪見禮。
無邪微微一笑,看到月傾顏,他的心忽然穩定下來。
“乘月總管,您今兒值夜嗎?”
“太子爺命我在這裡守夜,進去吧,太子爺吩咐過,大總管到來之後,直接進去就好。”
無邪的心微微一緊,太子派月傾顏在寢宮門口守夜,是何用意?
看到月傾顏的一瞬間,他似鬆了一口氣,但是此時他的心,卻提了起來。寧願可以不看到她,因爲他不想被她聽到,知道過一會兒,太子寢宮中
發生的一切。
“你要在這裡守一夜嗎?”
他用傳音入密問了一句,月傾顏撇撇嘴,繼續靠在柱子上無奈地聳聳肩:“太子旨意,誰敢違背?”
她忽然笑了起來,用曖昧滿含深意的目光在無邪身上掃描,無邪被月傾顏的目光看得渾身不安,抿緊了脣。
她爲什麼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
難道她以爲,他和太子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嗎?
“大總管,請進吧,別讓太子爺久等。”
“是,無邪奉召前來拜見太子殿下。”
無邪在門邊揚聲說了一句,邁步走進寢宮,重重帳幔中,有兩個奴婢站在外間的角落中,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見到無邪進來,急忙躬身屈膝行禮,卻沒有說話。
“嗯,太子爺,別這樣,有人來了。”
嬌媚的聲音,從裡間傳了出來,無邪秀眉輕揚,今夜太子召幸了嬪妃,他來的好巧。
“太子爺,無邪奉召前來拜見,送來了太子爺要的東西。不敢打擾太子爺,奴將東西放在外面的桌案上,請太子爺吩咐。”
“送進來。”
無邪沉吟了一下,低聲道:“遵旨。”
他邁步低頭走進裡間,不敢擡頭去看屈膝撩衣跪了下去,眼角看到太子牀榻上,隱約有兩個糾纏在一起,衣衫凌亂。
“參見太子爺。”
“起吧,拿過來。”
無邪深吸一口氣,手中的東西太過重要,乃是天照國的御璽,還有皇帝的私人印章和一些重要的東西,最好是當面交到太子的手中。但是此時,太子正在召幸嬪妃,興致正濃,他不敢去打擾,同時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起身邁步,向牀榻走近,衣衫,凌亂了一牀,春光無盡。
依偎在太子爺懷中的美人,纖纖玉手在太子的胸前掠過,魅惑勾魂,隱隱從口中溢出銷魂的輕吟,半裸的酮體,春光無盡美好,大片雪白的肌膚袒露在外面,一雙修長玉腿半遮半掩,僅有一襲桃色輕紗,勉強遮住了她腰間的春光。
無邪深深垂頭,跪在牀榻前,雙手將錦盒舉過頭頂。
“太子爺,請您驗看。”
太子伸手,接過無邪手中的錦盒,打開來看。御璽和這些東西,太過重要,決不能落在別人的手中,不可不看個明白。
“啊,御璽……”
太子懷中的美人,忽然嬌聲驚叫,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御璽。皇上雖然久不處理朝政,但是御璽一直在皇上的手中。
太子處置朝政,批閱奏摺下達旨意,皆是用太子的名義。
無邪眸色沉暗,這位美人分明就是皇上的嬪妃,曾經也是皇上寵幸的妃子,有着品級和份位。如今卻忽然出現在東宮,爬上了太子爺的牀,但是今夜她看到他送來御璽,定沒有性命能再活下去。
一夜春風過後,這朵嬌豔的花朵,就會成爲太子東宮,湖中龍魚的早點,甚至是夜宵!
他低垂着頭,不敢多看,看到的越多,死的越快。
太子的脣邊勾勒出優美冷魅弧度,妖孽的俊顏在燈光春意中,略帶粉暈,更是銷
魂到十二分,美得令人移不開眼。被他摟在懷中的美人,頓然在他的傾城姿容中,暗淡無光,遜色太多。
那位美人,也是年輕貌美,可惜和太子一比,便失色太多。
“太子爺……”
美人的聲音顫抖起來,她再愚蠢也知道,今日在東宮看到了絕對不能看的東西。
“噗通……”
美人顧不得身上春光傾瀉了一牀,渾身只有一襲桃色輕紗,圍繞在腰間,遮掩不住她全身的美妙曲線,酮體幾乎是纖毫畢露,跪伏在牀榻之下。
“太子爺,臣妾什麼都沒有看到,求太子爺開恩,臣妾發誓什麼都不會說出去。”
“呵呵……”
太子忽然輕笑起來,秀眉微微輕揚,目光落在無邪身上:“無邪,你說美人的話,可信嗎?”
“奴不知,不敢打擾太子爺盡興,若是太子爺沒有吩咐,奴告退。”
太子要寵幸誰,他沒有興趣知道,哪怕是太子在皇上病重之時,穢亂後宮,他也閉上一雙眼睛,裝作沒有看到。
“無邪,你該認識她纔對,不向昭儀娘娘請安磕頭嗎?”
無邪無奈,暗暗在心中輕嘆,他本想裝作沒有看見,但是太子的一句話,他再也不能裝下去。
昭儀一張俏臉雪白毫無血色,擡起頭盡力用身上的桃色輕紗,遮蓋酮體。她不知道太子是什麼意思,故意讓她看到了無邪送過來的御璽,又當着無邪的面前,點破她的身份。
她忽然伸手抱住太子的雙腳,一張嬌靨貼在太子的如玉赤足上。
“太子爺,求您開恩,臣妾在太子爺面前立誓,今夜什麼都沒有看到。太子爺,臣妾願意爲太子爺效力,爲您做任何事。太子爺姿容如仙,驚才絕豔,臣妾早已經對太子爺芳心暗許,只是造化弄人,入宮做了皇上的妃子。太子爺,求您看在臣妾對太子爺一片癡情,饒臣妾不死。”
梨花帶雨的俏麗臉龐,苦苦用着哀求的眼神看着太子,挺起高聳的胸,在太子的腳上微微地蹭着。
昭儀希望能打動太子,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就此放過她,饒她不死。
“對本太子一片癡情?早已經芳心暗許嗎?”
“是太子,啓稟太子爺,臣妾早就聽聞太子爺的美名,只恨沒有緣分能入東宮侍候太子爺。如果能入東宮,侍候在太子爺的身邊,臣妾寧願不做什麼昭儀,哪怕是在東宮給太子爺做奴婢,也是心甘情願,求之不得!”
昭儀淚流滿面,都說女人的眼淚會讓男人心軟,她也是後宮有名的美人,擅長媚術,身後又有背景。
“太子爺,臣妾和臣妾的全家,都願意爲太子爺效力,忠心不二!”
她希望可以用這樣的話,用家族壓上去,躲過今夜一劫。傳聞皇上病重,即便不是如此,太子早已經把持朝綱,能討好太子,贏得太子的器重。她可以繼續在後宮混的風生水起,她的家族,也能在朝中,贏得更多的權力。
“寧願留在東宮做奴婢,放棄昭儀的尊位嗎?”
“是,太子爺。”
“如此,此後便留在東宮做本太子身邊的奴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