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空,混雜着殘存夕陽的暖黃色,慢慢向着西方延伸,而頭頂,則被黑的眩目的星空取代,滿眼的星辰閃亮着純淨無暇的身姿躍然在沒有邊際的畫布上,也讓黑子哲也的心一時間沒有了方向。
籃球是一個實體,你用手抓住它,就等於控制住了它前進的方向,男孩子喜歡運動多數都是喜歡那種掌控與贏的快感,而黑子哲也喜歡籃球,自然也不會例外,但是喜歡就是喜歡,拼盡全力去勝利,這纔是青春啊。但是人的心,又要怎樣去掌控呢?
他看了看自己伸開的手掌,上面彷彿還帶着體育場館內欄杆的冰涼溫度,以及他拉住原宿不利袖子時那傳來的不一樣的纖維觸感。
在以前,他因爲抓不住籃球而險些要放棄他最愛的運動,如今,他又要再次因爲抓不住而放棄那近在眼前的人嗎?
他掏出手機,在電話簿裡找到那個人的名字,指尖在通話的按鈕上懸停了一兩秒,只聽一聲嘆息過後,電話還是接通了。黑子哲也不知道爲什麼要打這個電話,但要說給予他現在的成就,他人生最好的的導師的那個人,絕對就是……
“喂?哲也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什麼事?”赤司徵十郎依然是如以前一樣幹練而清脆的聲音,黑子哲也甚至能想象到此刻對方仰靠在巨大的座椅上閉着眼睛手執着手機的場面,其實他並不是很瞭解赤司這個人,但這不妨礙他將赤司徵十郎看做他籃球生涯中最想打敗的目標。
微微張了張口,黑子哲也大大的眼睛看向天空,有很多話想說,因爲他或許是第一個找到不利君的,但是爲什麼……哲也的手指因爲不甘心而狠狠攥了起來,五根手指併攏在一起,其實,果然在籃球外,他還欠缺了太多太多,以至於他最想保護的,卻在一剎那消失於他看不見的遠方。
“哲也?你先冷靜下來。”赤司聽到了對方略顯哽咽的喘氣聲,頓時吃了一驚,很久沒有看到黑子哲也如此失態的模樣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這六個人在黑子哲也離開籃球部之後還是有着頻繁的交流,每個人去什麼大學大家早就知道了,而黑子沒有跟其他人在一個學校更甚者還不是名牌的原因大家都心裡有數。
幾個人分散一下或許尋找到某人的概率還大一些。
當初大家是這麼說的,但是最後,又是誰執着,誰放棄,從有些人的舉動中其實已經看了出來。
“我不信他還會回來,你們要是願意找就繼續下去吧,哼。”那次是青峰君第一次在聚會時發火,雖然那巨大的身影也在一瞬間露出了脆弱的表情,但隨之而來的暴戾更是讓赤司徵十郎感覺棘手。
他應該慶幸原宿不利這個人並不是那麼喜歡籃球嗎,否則對於青峰大輝來說,這無異於一個“知己”的消失,又會帶給他多大的打擊!青峰大輝大大咧咧,這些大家都知道,脾氣火爆,這些大家也都知道,所以沒有人能勸得了他,而唯一的那個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想到這裡,赤司徵十郎將手掌蓋住眼睛,慢慢襲上來的黑暗讓他變得平靜下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自己在想那些也是於事無補的,有些東西,活在記憶裡也不錯,只是,不放棄歸不放棄,該繼續的生活也還是要繼續。
“我見到不利君了。”手機裡傳來了一句話,他確信那是黑子哲也的聲音,不過這整句話放在一起的衝擊性好大啊,嗯,自己剛纔說什麼來着,過去的事情怎麼能過去,當然要接着面對未來啊。赤司徵十郎猛地坐了起來,“親眼?”
難得黑子哲也見到原宿不利這個人竟然會是如此反應,赤司將幻覺殘像之類的詞語從自己腦內揮出,“出了什麼事情?”
於是黑子哲也將自己所見到的事情以及自己思慮良久的看法全都說了出去,頓時人感覺輕鬆了很多,果然,獨自揹負這種事情很難過啊。畢竟不利君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從來沒有。
“這麼說來,確定原宿不利是失憶了,並且忘記了我們從前所有的事情?”
“是的,赤司君,是木吉前輩說得,不利君什麼也不記得,而且也是忽然出現在霧崎隊長經過的小巷子中的。”但是不利君好像有自己的解釋,是木吉前輩也看不透的解釋。
木吉?木吉鐵平?啊,是那個人。赤司想起了什麼,嘴角邊顯出一抹笑容,沒想到當初被自己趕走的少年如今卻是以這樣強橫的姿態介入了原宿不利的生活嗎?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不過,他摸摸下巴,眼神中劃過冷凝,果然,跟當初那個忽然出現的傢伙有關係嗎?而以前的所有出現的突然狀況,也在同一時間聯繫上,赤司慢慢笑出聲,這樣看來,是要重新開始了嗎?一種興奮感油然而生,“你是說原宿不利現在在霧崎第一高校嗎,他是要帶領那隻籃球隊打比賽?”
以前不知籃球爲何物的人也選擇做了隊長?霧崎他有印象,以隊長花宮真頭腦以及全隊狠毒打法著稱,原宿不利肯定不會喜歡這樣的,怎麼辦?好想去看,好想知道他會爲這個隊伍做出什麼樣的改變,還是讓這個隊伍做出什麼樣的改變。
“你已經作出決定了嗎?”赤司重新拿起手機,他同樣聽出了黑子哲也更顯堅定的聲音,想通了?
“是的,赤司君,如果不利君想要在賽場上奪得總冠軍的話,我就要成爲他的勁敵,我想要讓他記住我,不是別人刻在他腦海裡的方式。”呼,哲也彷彿吐出了心中深藏多年的秘密,頭腦裡一片清明,心中無限悵惘也在此時變換了旋律,悠揚而深刻,黑子哲也知道,自己從這一天,便要比之前更要努力,因爲原宿不利這個人,他已經不瞭解了,但是從木吉前輩的話中包含的讚許以及火神君的信賴,他便知道,不利君的實力絕對不弱。
“是嗎?你有信心就好,哲也,好好運用我教你的能力吧。”
“沒有問題的,隊長……赤司君。”也許是習慣了,想要改口太難。那邊的赤司也嘆了口氣,“明明說好不想念的,可還是忍不住想起那一段想忘也忘不了的歲月。哲也,你說,我們是不是太過耽溺於過去了呢?”這樣也許不好。
“不,赤司君,我覺得美好的過去纔是我們拼盡全力去保護的力量源泉,我想讓大家在一起,還跟以前一樣,一起打球,一起吵架,一起聚餐,也跟不利君在一起……”
“那就努力吧。哲也,你已經靠自己走得很遠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是的,赤司君,我也是這樣覺得。”
“……哲也,其實你以前挺好的。看起來又笨而且還沒我高。”
“我……”哲也剛準備反駁就聽見對方掛斷了電話,“嘟……嘟……”一陣忙音傳來,哲也挑了挑眉毛,把自己準備的一肚子誨人不倦的語句再次咽回了肚子裡。
火神躲在角落裡,此時看到黑子掛斷了電話才把腦袋探了出來,不是他願意貓在這裡的,只是剛纔黑子氣場太強大,他不敢出去。“黑子,你打電話的,是誰啊?”好好奇好好奇,高大的青年展示着自己冒着光芒的雙眼。
哲也慢慢轉過身,一開始的懊喪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他已經又恢復成了那個永不言敗的黑子哲也,果然,喜歡的人是要靠雙手去搶回來的,是要用行動去征服的。這裡已經不是過去的世界了。
“唉?火神君問我啊,是很重要的人。”亦師亦友,還是情敵,哲也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但是獲勝的可不會是別人。
“重要的人?”火神腦袋頂上冒出幾個大大的問號,“哇哦,yourhoney?wife?yoyo!”興奮之餘拽起了英文,這個海外歸來的此刻明顯興奮過頭了。
“嗯?”黑子哲也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他抖抖身子,還好電話已經掛掉了,“火神君,我剛纔好像沒聽清楚,你說了什·麼·嗎?”黑子忽然笑了起來,火神大我基本上沒怎麼看見過黑子的笑容,因爲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練球,要不然就是坐在自己後面看着窗外,可是現在,火神忽然覺得黑子哲也變得鮮明瞭很多,爲什麼。
但是現在,他只感覺有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在他的四肢五骸裡走了一圈,然後涌上了頭頂。“不不,我什麼都沒有說啊,沒有說。”火神忙不迭地擺手以此證明自己的無辜。
而在一個小時前,籃球場館內的比賽剛好結束,以霧崎第一高校被禁賽作爲結尾這實在是大大出乎觀衆們的預料,而實際上,在他們的眼裡,霧崎已經跟卑鄙劃上了等號了。
“爲什麼。”花宮真此時的表情可以說是冷靜到異常,而其他衆人面色都不是很好看,他們可以說是被罵下場的。
不利笑了笑,站了起來安靜地看着衆人,“因爲我需要的是一個沒有污點的團隊。”他拿出一張手帕,動作熟練的擰開礦泉水瓶的蓋子往上面倒了些水然後靜靜擦了擦臉,“把你們臉上那些糟糕的表情收起來,我只是不想忍受隊裡時不時會爆發出不和諧因素罷了,畢竟我是要當隊長的人嘛。”
他又頓了一下,“而且,從今往後,我們就算是重新開始了,你們記住,我們只要得第一,光明正大的得第一,然後把對手踩在腳下,這樣就夠了。努力了還會輸的人,才最噁心呢。對吧真哥?”不利臉上帶着惡劣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惡魔。
“不是。可惡,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我根本就不想知道,走開!”花宮真一把推開不利,快速走了出去。
木吉在看臺上也是同時冷下了臉龐,不利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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