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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部裡,指導員和連長正在商量,如何加快生產進度的問題。“這陣子工程進展很快,這個工程已經接近尾聲。振國沒黑天,沒白天的蹲在工地上,工程質量也通過了驗收。下一個工程就要開始了,還得靠振國把關吶。”連長讚歎着對指導員說。“沒有振國,工程進度不會這麼快。”指導員點着頭。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指導員拿起電話,裡面傳來了團長的聲音:“有這麼一個好消息呀,兵團總部哇,要抽調幾名工程業務過硬的同志,到省裡進修。我們團裡吶,好不容易纔要到一個名額。我們決定啊,讓宋振國去。偏巧哇,昨天團黨委剛剛開過會,準備調宋振國到團部擔任副團長。我們準備徵求一下他的意見,你讓宋振國來聽電話吧。”“團長,調他去團裡當副團長是好事,我沒意見。可是,我們連裡的生產,正在節骨眼上,離不開他呀。你能不能••••••”指導員的話還沒說完,團長笑着說:“你是怎麼想的,我還不知道?你是我的老部下了,你那心裡打的什麼小九九,我早就料到了。我和你一樣,也捨不得他。他要是進修回來,就是我們團裡,也留不下他呀。兵團總部急需建築人才。沒辦法,下級服從上級,這是我們的組織原則。”“他現在不在連部,在工地,我讓通訊員去喊他,一會給您回電話。”指導員放下電話,喊通訊員去找宋振國。連長遺憾地對指導員說:“你們剛纔的話,我已經聽明白了,振國要走了,我這心裡不好受哇。”“誰說不是呢,看來,我們是想留,也留不住嘍。”“像振國這樣的小青年,真是難找哇。”“連長啊,說實在的,這幾年,我們領導班子之間,配合的很默契。在一起工作,合手,舒心。雖說有的時候吧,也有爭執,那是避免不了的,是正常的交換不同意見。振國這個青年,說話辦事坦誠,爲人正直,心裡從來不存圪塔,我從心裡邊不願意讓他走。可是,我們不能耽誤人家的前途哇。” “我不知道,振國是想去學習呢,還是去團裡當副團長?他要是到團裡工作就好啦,我們還能經常來看到他。”“我瞭解他,他肯定是要去學習。他早就想去學知識了。”“指導員吶,那你說,我們是不是在一起吃頓飯,爲他送送行,不然,我這心裡頭哇,不落忍。”“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平時最反對吃吃喝喝的啦。可是,要是不請振國吃頓飯,我覺得心裡不是滋味。這樣吧,今天晚上,都到我們家裡,我讓我家屬多做幾個菜,我們領導班子成員在一起暢談,暢談。”“我拿點新醃好的鵝蛋湊一個菜,另外,給振國帶點路上吃。”“還是你想得周到。還有,振國走後,我們班子裡要補充一名成員,我提議補充高和平,你看怎麼樣?”“我同意,高和平這個女青年,在連里人緣好,有羣衆威信。能吃苦耐勞,工作幹得好,人實在。可是,她不是要返城嗎?”“她現在也沒打算走。也不知爲什麼。我看還是先補充她吧。以後再說以後的事。我讓讓她也過來,咱們新老班子在一起聚一聚。”“行。”

正說着,宋振國走了進來。指導員把團長的通知傳達給宋振國,告訴他,團長等着他回電話。宋振國拿起電話剛要打,指導員走過去,按住了聽筒問:“振國,和我們說說你的想法,你是打算去學習,還是去團裡?”“我打算去學習。”宋振國毫不猶豫地回答。指導員嘆了一口氣,用手指了指話筒,示意宋振國打電話。

宋振國掛通了團長的電話。“團長嗎?我是宋振國。”“你想去哪裡呀?”“我想去學習。”“你這是不願意給我當助手哇。”“團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我的知識太貧乏了,不學習專業知識,我就不能幹好工作。”“到團裡工作也很重要哇,現在,咱們團裡的青年這麼多,我們急需一個青年來管理呀。如果你來團裡工作,學習的事,我們可以另外選派別人。”“團長,我還是去學習吧,這個機會太難得啦。學好了知識,我回來才能更好工作,你就讓我去吧。”“我就是怕你到時候不能回來呀。”“那哪能呢,我到什麼時候,也不能忘記,是咱們團裡培養出來的。”“恐怕到時候,你和我都說了不說嘍!我可是損失一員大將啊。好啦,既然你執意要求學習,你就趕緊準備準備,三天後,你到團部報到,學習時間可能得半年吶。就這樣吧。”團長放下了電話,宋振國拿着話筒,沉浸在喜悅當中。

從指導員家裡吃完飯後,宋振國隨高和平,徑直來到高和平和白曉燕的宿舍不遠的地方,高和平停下了腳步,她對宋振國說:“你就這麼走了?沒想到和白曉燕結婚?”“我是想啊。可是,連裡現在沒有多餘的房子。”“我和白曉燕一個宿舍,我搬出去,不就有房子了嘛。”“那你住哪裡?”“我先搬到炊事班去住。”“炊事班不是沒有地方嗎?”“我可以搭一個吊鋪。”“這不方便吧?”“你只有三天時間,就別猶豫了。你不在家的時候,我還可以搬回去和白曉燕做個伴。”“高和平,太謝謝你了。”“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這麼客氣過。”“好,我聽你的。”“那我進去把白曉燕喊出來。”

高和平進到宿舍後,笑着對白曉燕說:“宋振國喊你,他有好消息告訴你。”白曉燕來到屋外,宋振國輕輕地問白曉燕:“太晚了,是不是影響你睡覺了?”“沒有。我聽到你要走了,哪裡還睡得着覺?”“那我們到外面走走吧。”“好,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約我。”“對不起,以前工作太忙,有時候,忽略了你。以後,我不在連隊了,機會就更少了。”

連部旁的林蔭小路上,宋振國和白曉燕緩緩地走着,“白曉燕,你怎麼不說話。”宋振國偏過頭,看着白曉燕。“你後天就要走了,我會想念你的。”白曉燕轉過頭去,哭了起來,“看你,真像個小姑娘。”宋振國疼愛地抹去白曉燕的眼淚,摟緊她的腰。

他們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覺來到工地的一角。“我的小燕子,你看我,走這條路習慣了,不知不覺又走到這裡來了。我真不願意離開連隊,也不願意離開你。”“振國,你是第一次叫我小燕子。我聽着真舒服。”“那我以後就叫你小燕子。”“可是,你就要走了,我半年都聽不到了。”“我會寫信給你。”“你要多多的給我寫信。”“好,多多寫。”“你會不會忘了?”“不會。”“可是,我還是不放心。你長得那麼英俊,又才華橫溢,心地又好,那麼多女同志喜歡你, 我怕••••••”宋振國不由自主地雙手摟過白曉燕說:“小燕子,你是我心中永遠的小燕子。”這是宋振國第一次主動擁抱了白曉燕,親吻了她的臉。白曉燕緊緊地摟着宋振國,宋振國抱起白曉燕,旋轉了兩圈。“振國,我真想一輩子讓你抱着我,可是,我怕你累壞了,我還是下來吧。”“我最喜歡你的一點,就是你能善解人意。我們相處這麼長時間了, 我不能像別的伴侶那樣,經常陪伴在你身邊,你卻始終體諒我的難處,從不抱怨。”“那你就再親我一下,做爲補償吧。”“好,今天,只要是你的合理要求,我都滿足。”“我一想到,半年看不見你,我就心裡難過。”“別哭,我就怕你掉眼淚。來,我給你擦擦。”“振國,你今天和以前不一樣啦。”“怎麼不一樣了?”“我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你像個領導,今天,我感到你就是我的伴侶。”“你這是變相的批評我。我今天就是想和你商量,我們結婚吧。我已經和指導員、連長說好啦。高和平也同意把房子倒給我們,你同意嗎?” 宋振國用期待地目光望着白曉燕。白曉燕驚喜地點了點頭,宋振國把白曉燕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無論發生什麼變化,今生今世,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我要結婚了,我有點••••••”“你看你,我就是喜歡看你噘着小嘴,這個嬌羞的樣子。”“你真的是屬於我的啦嗎?我高興的不知怎麼說,我就是還想聽到,你剛纔說過的,我最喜歡聽的那句話。”“好,你喜歡聽,我就說一輩子。小燕子,你是我心中永遠的小燕子。”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誰都不想鬆手,想保留這幸福的時刻。

第二天,宋振國和白曉燕,起了一個大早,步行來到團部,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順便買了幾盒香菸和幾斤糖果。晚上,兩個人的行李搬到一起,就算成家了。連裡的同志都前來祝賀,何寶和賀永順站在門前,迎接着前來賀喜的人們。婚禮雖然簡樸,卻很溫馨。

第四天,膠輪拖拉機旁,戰友們把宋振國的行李扔上拖斗,指導員、連長都來送行。指導員對宋振國囑咐着,“別忘了經常打電話回來。”連長拍着宋振國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振國呀,走吧,你們的天地寬着呢。不像我,是一個大老粗,你是一個做大梁的料。就別在我們這個小山溝裡窩着了。”宋振國深情地看着大家說:“我不管走到哪裡,都不會忘記,北大荒這塊土地,不會忘記咱們朝夕相處的兵團戰友情義。”

白曉燕淚眼汪汪地說:“我們剛結婚三天,你就走了。”宋振國擦着白曉燕的眼淚說:“我會常給你寫信,有時間就回來看你。”兩個人都無限依戀望着對方。高和平和連裡的同志們,都來向宋振國話別,“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白曉燕,你要多來信。”高和平心情惆悵地說。旁邊的文書左鳳環悵然若失地嘆了口氣,站在遠處的華杜鵑黯然淚下。宋振國向大家揮了揮手,上了車。白曉燕目送着膠輪拖拉機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纔在高和平的陪伴下,回到自己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