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遙又前往提供線索的人那裡,之前夏子遙猶豫過,懷疑提供線索的人是否提供的是真正的地址,畢竟也遇到過膽小的人沒有寫明真正的地址。
夏子遙敲了敲時間很久的防盜門,看樣子這個人已經在這裡住了好久了,應該是個老人吧。不知道這個人怎麼提供的線索,明明和案發地點相距那麼遠,或許這個人是藤靜的熟人吧。
她正發揮着她的想象力盡可能的通過這個防盜門分析裡面住着什麼樣的人,結果她分析的和現實情況差遠了。
開門的是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生,長長的頭髮現能看到戴着白色的耳麥,而且還隱約能聽到裡面的聲音,顯然音量開的很大,裡面的聲音在夏子遙聽來簡直是噪音,因爲聽不出是首曲子。全身穿着白色的衣服,好像道袍一樣肥大,看她的打扮都懷疑她的身份了,不會找錯地方,來到了道教的地盤了吧。
“你好,請問你是亞美嗎?”夏子遙輕聲問道,她十分懷疑屋裡面是否還坐着一個年齡更大的穿着白色道袍的老者在裡面。
女生眼睛無神,看着面前的陌生人,露出警惕而又害怕的眼神,她點了點頭,輕聲回答道:“我就是,你有什麼事情?”
夏子遙顯然嚇一跳,看她的樣子,給人一種遲鈍的感覺,尤其是那無神的眼睛。不過頭髮挺長,高挑的個頭,臉十分白淨,給人一種冰美人的感覺。
看當時警方留下的證言詞,她第一感覺不是這樣的女生。
“我……”吃了一驚的夏子遙反而不知道問什麼好了,接着腦中整理了詞彙,問道:“你認識藤靜嗎?”
女生點了點頭,冷冷的看着她,顯然不想和她說話。
“我是偵探,來調查這個案件的,你是第一發現人吧。”
雅美沒有說話,眼神反而變得凝重了起來,臉也沒有之前那種冰冷的感覺,反而好像有了應有的暖色。
這時候好像耳麥裡面傳出來的聲音更大了,而且很雜亂,或許是這裡太靜的緣故,讓夏子遙有些不自在。
“是的,我是第一發現人,事情我已經給警方交代過了,我想我沒有必要給一個不相干的偵探再說一遍。”雅美語氣堅決的說道,好像要立刻隔絕夏子遙與千里之外。
夏子遙沒想到一上來就吃到了閉門羹,不過她也沒想到對方的耳麥傳出那麼大的聲音,這個女子還能聽到她說的話,更沒有想到這個女生說出的話那麼銳利。
“我覺得你提供的線索有很多疑點,所以想再找你詢問一下。”夏子遙解釋道。
想不到亞美信以爲真,她前額的頭髮好像把眼睛藏起來了,看不出她銳利的目光,卻能感覺出她的敵意。
她向前了一步,問道:“有什麼疑點?”她試探性的問道,她懷疑面前的女生是否真的是知情人,還是來渾水摸魚來破案的偵探。
“疑點很多,我看到記錄上寫你去找你的好友,叫半天沒有人迴應,但是藤靜是個守約的人,不會不在家,那時候你等了半個小時,而且又是深夜,所以你懷疑有事情發生了,立刻報警了對吧。”夏子遙根據看到文件袋裡面的記錄問道。
亞美說道:“是的,請問有什麼一點嗎,我看不到任何的疑點。”
“你當時沒有敲門嗎?”
“當然敲門了,不敲門怎麼會知道她不在家呢。”亞美感到厭煩的說道,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你敲了幾次?”
“當然是很多次了。”亞美再次不耐其煩的說道。
“那門一直沒開,之後你又等了很久對吧,等了大約半小時左右,你突然覺得事情不對,有事情發生。”
亞美點了點頭。
“之後呢……”夏子遙好像又再次模擬了一遍當時發生的事情,“你開始着急了,因爲你懷疑有事情發生,但又不能保證她是否在房間內,然後本能的敲門越來越用力,而且越來越頻繁。”
亞美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如果是你,你也會這樣吧……”
緊接着亞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並沒有說下去。
“是的,因爲在深夜,你用力敲着門,而且越來越急促,那敲門聲應該很大吧。那鄰居沒有發現嗎?”夏子遙問道。
亞美又出現冰冷的面孔,說道:“就是這個啊,你難道不知道老人年齡大了,而且又可能從裡屋睡覺,聽不到敲門聲呢。如果什麼都能聽見,未必那裡的隔音效果太差了。”
“你沒給她打電話嗎?”夏子遙問道。
“打了,敲門一陣沒有人迴應之後就打了一個電話,只能聽見房間裡面的手機鈴聲,我就更加不放心了,所以我就報警了。直到警察來了之後我還繼續打電話呢,你可以問警察,也可以查電話記錄。”
夏子遙點了點哦圖,繼續問道:“那你知道過去和藤靜一起住過的人是誰嗎?最近有時候還會回去。”
亞美沒有想到夏子遙改變了話題,變成了詢問。
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像都沒有思考的時間,立刻回答道:“是我,我過去和藤靜一起住過,她是我的好朋友。後來我換工作離開這個城市了,一年前我再次回到這個城市裡來,我就住在這裡了。當然有時候會回去看望一下我的朋友,難道這也有疑點嗎?”
“那你上次去找藤靜是什麼事情啊?”
“沒什麼事情,就是想她了。”亞美說道。
“要半夜去嗎,那麼晚去一定有什麼原因吧。”夏子遙說道。
亞美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爲夏子遙的疑問而長時間想理由,隨即說道:“因爲於稚,藤靜給我提到過,她覺得於稚要害她。那天晚上給她打電話,一直佔線,我不放心纔去的。”
“那你知道藤靜留了一把鑰匙嗎,好像是爲你準備的,並不是爲了預防忘記帶鑰匙而藏在門口的。”
亞美繼續冰冷的回答道:“她竟然留鑰匙嗎,抱歉我並不知道。”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猶豫。
夏子遙看着面前的冰冷的美人,有些失望,因爲她無法從一個冰冷的臉上探索出任何表情隱藏的信息,顯然任何話語都無法擊碎這張冰凍的面孔。
“我想你有時候會開門進去吧,畢竟有人看到過。”夏子遙說道。
亞美冷冷的說道:“請你用證據說話,偵探小姐,沒有證據的話,不要妄加揣測。”
夏子遙微微一笑,她都一次見如此冰冷的女人,而且給她一陣寒意。
她看着面前的冰美人繼續說道:“當警方來的時候,你再次撥打了藤靜的手機進行確認吧。”
亞美點了點頭,說道:“當然了,我當然希望我的朋友其實在家裡,避免門被撞開了才發現我是錯的,那時候就晚了。”
“就因爲你當時的這個舉動,才讓警方撞進門後發現正在響着的手機是在沙發底下對吧。”
就是因爲發現手機在沙發底下,才引起了警方的懷疑,認爲這不是單純的自殺。手機並沒有被摔壞,很可能是和兇手搏鬥的時候手機掉到沙發底下的。而且也是由於在沙發底下的緣故,明顯的發現沙發和地毯、茶几都有移動過的痕跡。地攤上有長長的一道新痕跡,但是茶几又被恢復了原狀。所以警方懷疑可能死者和兇手打鬥過,之後兇手把藤靜僞裝成自殺,把物品恢復原位之後離開的。
當然不可能藤靜和一個人打鬥後再自殺,一個要自殺的人,死前不會想着把東西整理好,而且還把手機扔到沙發底下的。
一個要自殺的人,可能會把東西弄得和她的心情一樣糟糕,或者重新整理的十分整齊,但不會只是把那麼多東西恢復原狀那麼簡單,因爲那對一個心情脆弱的人來說是十分困難的。
所以,這個手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是個關鍵。
亞美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我想任何人都會打電話,只是湊巧響着的電話在沙發下面,纔會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其實這是個簡單的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是你把問題想的太複雜了。”她聳了聳肩,第一次出現了肢體語言,“簡單的邏輯,只是面前這位女偵探非要鑽牛角尖。”
夏子遙微微一笑,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雖然看上去那麼的理所當然。
“你打電話是爲了避免家中有人和給警方確認裡面無人,對吧。”
亞美沒有說話,這麼簡單的事情她沒有必要回答。
“已經確認沒有人後,你爲什麼沒有把電話掛斷,而是繼續接通呢?”
“我沒有想那麼多,如果當時我掛了電話,或許你現在又會反過來問我了。我當時只是關心我的朋友而已,我根本沒有在乎電話是否掛斷。”
夏子遙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當時你撥打了電話,一定想了一陣纔會去撞門吧,不可能手機剛一響,就直接撞門吧,我想那段時間有十秒至二十秒左右吧。”
亞美只是看着夏子遙自信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告訴她已經落入了圈套,亞美沒有回答,只是聽夏子遙繼續說。
“撞門我想不是很快就撞開的,撞開了之後再尋找到藤靜的屍體,再加上反應和慌亂的時間,也有這段時間吧。”
亞美仍然沒有回答,她根本沒有計算警方至看到藤靜的屍體究竟用了多長時間。但知道當時自己撥打了她的手機過了很長時間警方纔同意破門而入的,因爲他們不相信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倒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希望自己是搞錯了。所以他們過了很久,自己好一陣的勸說才肯破門而入,當時真是令她着急,因爲她沒有任何證據裡面的確出事情了,所以警方是不會確信的。
“或許你可能沒有注意過,當撥打一個人的手機的時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對方一直沒有接聽,你的手機也會掛斷。也就是說,當你確認對方沒有人接,聽到電話提示對方無人接聽、稍後再撥,或者你的手機直接掛斷的時候,對方的手機已經不響了。所以在你撥打藤靜的手機,到警方的確認、去撞門、再看到藤靜的屍體,再加上反映的時間,聽到手機鈴聲的時間、再發現找到手機是在沙發底下,是不可能在一分鐘內完成的。”
亞美看着面前的夏子遙,才發現這個女人那麼令她討厭,而且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但是她想不起來,從懂事到現在,自己沒有幾個朋友,只有藤靜一個好朋友,所以對別人印象不深,或者說根本不想把其他的任何人放在心上。
“哦,原來你說這個啊,對不起因爲這件事一定讓你費勁了腦筋吧。”亞美終於笑了,像是對夏子遙產生了興趣的微笑,“我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好像又接着撥出去了,那時候鈴聲一直響着,就在警察撞開門的前一秒,我纔剛撥打出去。不好意思啊,因爲當時太亂了,我現在回想都記不住了。”亞美露出了一絲歉意的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夏子遙無言以對,她知道光這麼說是任何作用也起不到的,因爲沒有任何證據會讓面前的女人承認,她只是想從側面打聽事情而已,或許能從中發現什麼漏洞。想不到面前的女人那麼厲害,一點心理反映也沒有,如果是裝的,那演技真是太好了,而且心理承受壓力也很強。
亞美貼近夏子遙,“或許是藤靜的在天之靈。”
夏子遙輕嘆了一聲,她纔不相信什麼在天之靈呢,“聽見手機響着和發現手機在沙發底下的人都是你……”她頓了一頓,當然發現手機在沙發地下並且拿出來的是警察,“引導人是你,是你把警方一步步帶到某個‘地方’的。”
“你又想要說什麼?”亞美平靜的問道。
“像很少看到死者的人,而且是死了朋友的人,他們的腦子是無法保持冷靜的,也就是說大多看到這一幕的人,腦中都會亂作一團。越親近的人越會這樣,他們會聽不到會看不到周圍的一切,空白會佔據他們的大腦。但是你不是,如果是經常和死人打交道的人這時候還能聽到手機鈴聲一點也不稀奇,我只是對你那時候還能保持頭腦清醒感到好奇。要知道,一個看到朋友死亡的時候,首先是心理無法承受,其次是大腦空白,理應你應該什麼都不會聽到,因爲你的大腦就算接受外界的信號,也無法立刻作出反應。”
“只是湊巧而已,沒有那麼多理應的事情,那些理應的、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是你大多數的經驗而已,而未必是百分百的事實,因爲事實不是你所能想像的。事不湊巧,我當時的確聽見了手機鈴聲。”
夏子遙正要說話,亞美露出了疲倦的表情,說道:“看得出你這個偵探是爲了證明於稚的清白和調查線索而來,對不起我無法給你提供任何線索,因爲我只是死者的好朋友和第一發現人而已。那些證據都已經證明兇手是於稚了,或者說於稚的嫌疑最大。在藤靜的最後通話記錄上,除了我的,是數十個於稚的電話號碼,都沒有打通。於稚一直沒有接通,但那個電話是她死前打的,應該是藤靜故意撥打出去的,那就是兇手,是藤靜留下的線索。而且警方也調查到於稚當天在樓下偷偷摸摸的。我想如果你要查明真相,還是交給警察吧。”說完就毫不客氣的甩上了門。
夏子遙只好離開,看來無法從面前這個女生獲得任何信息了,事情果然有些蹊蹺,而且聽到她提到於稚的名字的時候,聽得出她熟悉於稚,不然稱呼的會很陌生。
這個女人回到黑暗的房間,裡面只點着一根蠟燭,馬上就要燃盡了,燭光不停的搖曳着,後面擺着在學校的時候的合照。
亞美坐在沙發上,顯出一副很累的模樣,好像對剛纔的女偵探的探訪感到十分頭疼。但接着擡起了頭,露出了嚴肅的目光,目光直視前方,好像在對什麼人說道:“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