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趕緊一個機靈,退開了封沉言,往樓上跑去。
封沉言半靠在櫃檯處,一副生無可戀模樣。
這兩千兩已經是極限了,現在一下子變成了兩萬兩,別說打理馬廄了,就算打理茅坑一輩子,也不定能還完呢。
穀梁珞落落大氣地抱着劍,走路還有些晃,繞過了地上的破殘木頭,走到封沉言身側,用肩膀碰了碰那幾乎癱了的封沉言,諷刺道:“字可都簽好了?”
“穀梁珞,你喝多了還是瘋了!三萬兩!”封沉言一把推開穀梁珞,大聲喊出聲來,可見氣急敗壞。
穀梁珞釀蹌兩步,鐵了心,冷硬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肯定是要付出的,封沉言,你不想出這個錢?”
你不是想得到兮子月的關注嗎?你不是很喜歡她嗎?你丫的爲了她把自己搞進監獄,還爲了她得罪羅家,還要爲了她在墨家酒樓當鏟屎官!
還給丫的玩“一擲千金爲紅顏”!
封沉言耳根都急紅了,怒目衝着穀梁珞喊:“瘋了你!”
穀梁珞猩紅了雙眼,狠狠回道:“我看是你瘋了,封沉言你是不是沒跪祠堂,沒做苦力,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上次五百兩你都弄成那樣了,現在還要爲了這兩千兩去打理馬廄!”
“你懂什麼?”封沉言壓抑着火氣,他是真的被穀梁珞激怒了,以前的穀梁珞不是這樣的啊,就算再怎麼不講理,也不會跟錢過不去,現在是揮揮手就丟了幾萬兩啊!
難道是喝酒喝蒙了啊?
封沉言嘗試伸手要去拍穀梁珞的額頭,誰知手纔出了一半,就被穀梁珞打掉了。
“愛情不是這樣的!”穀梁珞重重地落了一句話,轉身從窗口飛出,留下一屋的狼狽。
兮子月皺着眉,這三萬兩她是如何都拿不出的,但是又不好直接走人,於是安慰封沉言道:“封公子,此事我會與王爺說明,定然不會讓封公子到那後院打理馬廄的。王妃約是喝多了才這般亂,你莫要與她計較。”
那上了樓的小二哥遲遲不下來,躺了一地奄奄一息的衆人更是不敢吭聲,氣氛忽然就僵冷了起來。
兮子月也是擔心,畢竟這不是小錢,封太師爲人她也略有所聞,嚴苛清廉,恐怕這幾萬兩要是真的全部算到封府的帳上去,封太師不知會如何懲罰封沉言。
可若是把這件事公開告外,那這筆錢理當算在穀梁珞身上,到時候加上打了羅金朱的事情,穀梁珞怕是……
所以,穀梁珞,一切都是你自己走的路,莫要怪誰!
……
時近年末,越發寒冷,幾乎每到了夜裡,都要下起鵝毛大雪來,那才掃乾淨的路面,還未來得及踩上幾道,就又開始蒙上了絮絮雪花,銀色層層疊疊,踩着形形色色的腳印子。
穀梁珞難得一次沒有直接翻牆頭進王府,而是慢悠悠地搖晃着半醉不醉的身軀,從長熙王府門口進了去。
才過了木棉小徑,便見湘湘一人抖着一身小棉襖
,凍紅了一張小臉,正瑟瑟發抖站在那牆角下張望着。
穀梁珞蹲下身,無聊的靠在朦朧夜色下,開始玩雪球。
那一絲絲本該隱藏極深的思鄉情卻如了這慢慢堆積的雪花一般,不知不覺的就厚了。
糟心的封沉言,糟心的葉拂城,糟心的一切。
這個年代可謂一無是處,爲什麼她還要留在這呢?細想了一下,21世紀的她,從小到大也沒做過什麼天大的壞事,甚至還可以說,做的稍微有點過分的事情還算是爲民除害的那些組織上的事了,整體來說還能算是功績滿滿,爲什麼誰不穿越就她穿越呢?還給了她這麼一個悲催的身份。
要錢沒錢,要男人沒男人,要自由沒自由!
上帝總不能是因爲她小時候偷偷把蟑螂壓扁做成標本放在班長的書本里這件事而懲罰她吧?
穀梁珞越想越糟心,手裡的雪團兒也越來越大,再擡頭,發現湘湘那丫頭還站在牆角的地方。
“像個傻子一樣。”她低聲罵了句,捧着手中的雪球,做了一個相對標準的擲鉛球姿勢,直接將手中的雪球給往湘湘身上砸去。
只見暗色中一道白飛快地以弧線滑出去,只聽“哎呀”一聲,雪球便粉身碎骨散開來。
“蠢。”穀梁珞又罵了一句,才走過去,對着那捂着肩膀,嚶嚶含淚的湘湘喊了句,“走吧。”
湘湘見了來人,一個激靈,甚至都顧不上手臂上的痛了,跑着跟着走:“小……王王妃!”
穀梁珞:“下次有事等我回來再說,不用在這裝迷路的幽魂,嚇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湘湘本還委屈的小臉瞬間就笑了,她小跑跟着穀梁珞的腳步,有些喘:“王……王妃妃,王……王爺……”
“他死了還是快死了?”要你在這雪地裡等那麼久?
“沒……沒……”
穀梁珞停了腳步,想要等湘湘把話說完,誰知道這丫頭張着嘴巴說了大半天,愣是再沒有憋出一個字來。
穀梁珞正要放棄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侍衛長肖揚帶着一隊人馬快步從玉竹院跑出,看起來很着急。
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嗎?
穀梁珞稍微提高了聲音:“肖侍衛。”
肖揚聞聲見人,頓了頓,帶着一隊人馬趕緊行禮。
穀梁珞問:“王府遭賊了?”
肖揚:“回稟王妃,不是。”
“何事?”
肖揚低着頭,不知如何回答,管家才吩咐了不能將此事告訴王妃的,但是秉着不能說謊的原則,於是就不做回答。
“說。”這人一下子安靜了,穀梁珞就知道肯定有事,還想瞞着她?
肖揚見沒辦法混過去,只好如實回答:“王妃的貓受了驚,跑了。”
“跑了?怎麼受驚了?”一提到貓穀梁珞就緊張了,這獅貓可是她費了好大勁才抓到的,怎麼就跑了呢?
“它抓傷了王爺,管家想把它關到籠子裡,結果
它就跑了。”肖揚心中暗道不好,王妃的脾性他還是有所聽聞的,當初的第一次見面還是在王爺的房裡呢,一個女子,直破屋頂,可見彪悍,又聞王妃對那隻貓寵愛有加,現在跑了,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直接把王府給拆了。
肖揚還帶着一隊人跪在地上,等候吩咐,結果等了大半天也不見穀梁珞說話,才擡頭,眼前卻早已經沒了人,連那跟在王妃身後的湘湘也不見了。
而早就氣着跑去要找葉拂城算賬的穀梁珞,此刻已經到了玉竹院內,只見那房門半開,門口左右站了丫鬟,房內也偶有說話聲傳出,似乎人還不少。
穀梁珞本就心情不好,現在又發現葉拂城把她的貓弄丟了不說,竟然還想着要瞞着她!估計這會都在裡頭討論着要怎麼糊弄過去吧?
獅貓本就膽子小,性子又比較敏感,不好與人接觸,而且她好不容易纔跟獅貓培養了一點點感情,現在貓就給丟了,那膽小的貓估計不知道躲在哪裡偷偷壯膽呢!說不定都已經離開了王府了。
她的寶貝獅貓啊!
穀梁珞直接無視那門口行禮的兩個丫鬟,進了門,入門先聞一股不重的藥草味,過了屏風還能見香爐裡燃着的檀香嫋嫋溢出。
那內房裡的人大概是聽到了穀梁珞的聲音,紛紛停了那討論聲,個個站立着迎候着穀梁珞的到來。
穀梁珞從人羣中特地讓出來的小道直接來到了牀邊,看到葉拂城那臉上的幾道血痕時還是稍微有些驚訝,不過轉而見着了葉拂城臉上那招牌笑容,心裡就不爽了,語氣更是不好:“王爺。”
葉拂城斂了笑,見了穀梁珞那板着的臉,就知道沒辦法避免,於是也不打算隱瞞:“跑了。”
“如何跑的?”
穀梁珞問得理直氣壯,加上平時也是這般對葉拂城說話的,自然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一旁的幾位太醫和管家臉色卻是不好了。
這王妃的性子他們都知道,但是傳聞中兩人好是恩愛,還曾在金鑾殿上公然承認情事,卻怎麼也沒想到王爺竟然將王妃寵到了這個地步。
這王妃見了王爺不行禮就罷了,開口第一句竟然不是問王爺的病情如何,而是問貓。
難道傳聞中的情投意合相敬如賓都是假的嗎?此刻的王妃分明就是一副上門討債的模樣啊。
再看王爺本就一臉的蒼白,都嬌弱到躺在牀上下不得地了,卻還要忍受着王妃的責問……
幾人面面相覷,從未見過此情此景,雖然心有疑惑,也對王妃的行爲很是不滿,但是畢竟身爲太醫,身在低職,王府的事也不好多管,於是也只好面面相覷,充當空氣了。
倒是管家忍不住了,他黑着臉,拱手朝着穀梁珞做拜,硬着聲音道:“王妃的貓可是自己跑的,王爺已然派人去尋。”
穀梁珞轉身看了眼那個個手裡都拿了藥箱的太醫,又轉身看了眼葉拂城,見了對方臉上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更是暗生鄙棄,轉身倒了杯茶喝,就大步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