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飛舞,層層疊疊,風夾雜着火紅的顏色,在盡顯深褐色的樹林中尤爲顯眼。風中,一縷微微弱弱的哭泣聲,悲哀如鴉啼,茫茫藤牆中顯得無助,焦急。
“琳兒?”
月啼心中忽然大驚,臉上表情急變,腳下瞬間加速,毫不在意漫無攻擊目標的藤蔓飛舞,身子快速朝高空升去,他想從空中跨過遮擋,這一刻,他不在警惕成爲空中的獵物,心中有的只是急躁。
身子不斷在拍打的枝藤間挪移,身邊翻轉不休的血藤恍若怪物,無數的藤蔓不斷拍打,其中不時傳出一陣低沉的嗚嗚聲,像是有無數陰魂尖豪慘叫,令人心神心悸。
忽然間一根藤條掀起,這羣藤蔓枝條上充滿暴烈氣息的嘴巴不知何時張得更大了,其中閃着寒光的牙齒唬人心神,對準月啼,無數藤蔓彷彿找到了目標,一涌而來,圍了上來。
嗖!
只聞一聲清脆,散發着血腥氣味的一根藤條忽然朝月啼纏來。
不好!心中只道一聲驚訝,月啼渾身忽然冒出一陣黃光,正是《混沌蠻牛勁》運到極致的體現。面對在白茫世界的《百草經》上都能排上名號的嗜血藤,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藤蔓枝條上,忽然密密麻麻的新葉冒出頭來,如血雲驟臨。那新葉剛一冒頭,顏色忽然變得同血一樣的鮮紅,厚重的顏色夾着血腥惡臭瞬間充斥在整個空間內。
“怎麼回事?難道這隻嗜血藤已經飲過了鮮血?”就在新葉轉變的瞬間,月啼臉色忽然轉變,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腦中出現。
食過人血的嗜血藤可是很難辦的啊!一方面,人類號稱靈長類萬物最終極的進化體系,另一方面,人類是世間情感,險惡,好與壞的完全體,飲用過人血的嗜血藤會變得暴躁,對生命的嗜血度大幅度提升,而且經過人血洗浴的嗜血藤還具有很強的抗性。
在月啼的驚訝還未散去,風中微弱的響聲接連傳來,其中爆裂聲,微弱的抗擊聲,以及一個男子虛弱的喘息聲和女子輕微抽泣的呼救聲,頓時混在一塊。
真的出事了!身處這片秘境內,月啼也充滿了無奈,這片天,彷彿有一種壓迫感,神識根本無法離開身子,對面的情況,他只能憑藉風聲判斷,不過在藤蔓劇烈的拍打中,這種聲音也變得很是微弱。
因爲心中不安,面前嗜血藤的威脅,月啼身子忽然一頓,一根長長的枝藤忽然拍打在身上。
噗!藤蔓枝條直面月啼,寒光閃現的牙口與紅色身子融爲一體,無數巨嘴瞬間咬在月啼身上。
呃!疼,劇烈的疼痛,運轉到極致的《混沌蠻牛勁》好像沒有任何用相互一般,一個小小的缺口在無數尖牙下瞬間便被撕開一個拇指大小的缺口。
一股紅中泛着紫金色的血液從缺口中噴涌而出,月啼的臉上已經扭做一團,身子內,彷彿又無數的小蟲在吸食,血液在一點點減少,藤蔓變得紅中透黑,有了一絲妖異的奇怪感覺。
“喝!”扭曲的臉上一聲大喝傳出,數千聲極細微又清脆的斷裂聲,幾乎同時密集響起,就像
堅硬的鐵器瞬間炸裂一樣,又像青磚瓷器被燒裂到清脆。
身上的藤蔓彷彿在瞬間散去,其中一副滿是血沫,透着森森白骨的人形在藤蔓最集中地,被拋了出來,一個嬌小的女子,忽然從斷裂的藤蔓一旁急速衝來,嘴角的血絲告訴着剛纔經過了一場惡戰。
“琳兒!”女子瞬間在眼前出現,月啼心情一動,身子快速靠近。
“曾大哥,曾大哥,他,他……”女子好像說不清楚一樣,身子快速朝森森白骨中海油一絲生機的骷髏衝去。
血光照亮了月啼蒼白的臉。
一道道驚雷不知何時轟擊在他的心中,只剩下口中一句沒有說完的字語,“師,師兄……”人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身子已經衝了出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林中又吹起了風,樹聲沙沙。
天地之間一片沉寂。
月啼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白骨森森,血沫橫飛在前,只有一道血紅的線。
你在線這頭,我在那頭,還記得那些白玉雕砌,同戰司徒……噗的一聲脆響,血色的液體噴向遠方,一堆蠕動的灰燼中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月啼心頓時靜止了。
“牛哥……”聲音響徹樹林,月啼一個趔趄,琳兒與他兩人同時翻倒在還有一絲生機的白骨面前。
“不……不會的,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陷入癲狂,月啼好像一隻瘋了的巨狼,腰間一根紫金腰帶被扔在地上,面前一堆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不會的,不會……”嘴中已經吐字不清,手中的瓶子碎了一個,一個,白骨中,一個殘了半邊身體的小小嬰兒身上,生機在慢慢消散。
“啊……啊……”一行血淚在臉頰邊流下。
“哥哥,曾大……大哥他……他……”琳兒也已經思緒混亂,在嘗試過上百個瓶子後,身子一趔趄,倒在地上。
“師……師弟。”忽然殘缺了一半的嬰兒身上,一絲微弱的神識浮出。
“師弟……”
微弱的神識又響了兩遍,林中的蕭蕭聲忽然靜了下來。
“牛哥?”月啼好像用盡了力氣,忽然從癲狂中醒來,一把抱住只有幾片肉沫的白骨。
“聽……聽,我,我說……”
“我做……做到了……了。”嬰兒不完整的面部露出一絲笑容,月啼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猙獰。
“不……不會的,你不會死的,不會,我發誓,一定有辦法的……”身子瞬間從地上躍起,一手抄過已經快事一堆白骨的曾牛,一手抄過還處在自責中的琳兒,月啼身子快速消失在原地。
在他們消失的不遠處,那片蠕動的灰燼中,一株血色的綠芽慢慢冒出新枝,最上面的一片新葉上,一張人臉清晰可見。如果月啼此時還在這裡的話,他一定能明白剛纔爲何已經將自己困住的藤蔓爲何瞬間散去,化爲一堆灰燼,這便是嗜血藤最可怕的一項能力,涅槃進化。
身旁的樹木一閃而過,月啼身上,微弱的紫色光芒一閃一爍,手中一具白骨外
露的軀體被包裹在內,一絲微弱的紫色真氣不斷滋潤着中間一個殘缺的元嬰。
“師弟,不要浪費真氣了……”元嬰還是一如既往的虛弱,月啼好像沒有任何察覺一般,身子只顧快速的飛躍。他要去那個地方,虛影最後出現的地方。
他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
心中不斷的鼓勵着自己,月啼不顧一切。
另一隻手中,琳兒低頭沉默,看着殘缺的元嬰滿臉自責,手中,一抹綠色的真元不留一絲的注入白骨中。
……………………
“出來啊,你出來!”還是那片空地,還是那棵古樹,月啼在樹下朝天大喝。
“生死何異,生是生,死也是生,你又何執着太多……”就在月啼呼喊了片刻,天穹上,一個虛影臨立。
“修煉不到家,哎!”也許是感嘆,也許是回憶,虛影凌空步步而來,目光深邃,注視着一堆白骨的曾牛。
“《混沌蠻牛勁》,哎!”也許又是想到了什麼,虛影只是一嘆,月啼自白茫世界而來的功法從虛影口中而出。
“來吧!”虛影手只是一伸,一個古樸的玉瓶忽然從月啼身上飛出。
“神秘液體?”注視着虛影奇怪的動作,月啼忽然明瞭,之前自己竟然忘了這回事,還有那種神秘的液體。
“涅槃液,好久沒有聞到這種氣味了,要是當初……哎……”又是一陣深深的嘆息,虛影手一揮,地上的曾牛好像沒有重量一般,徑自朝天空而去。
“散吧,散吧!以後會見的。”天際再次傳來一聲嘆息,曾牛已經不見蹤影。
“以後會再見的?”虛影剛消失,月啼卻是不解,暗自思索開來。
一旁的琳兒只覺一陣清風拂過,曾大哥已經不見,玉手掩口,眼中一道淚花流下,剛纔的虛影,她絲毫沒有看到。
“曾……曾大哥,他……他……”呆在原地的琳兒只覺心裡一空,話都說不出來。
“走吧!還會再見到師兄的。”好像明白了虛影的意思,月啼臉上忽然變得陽光起來,伸過一隻手,將琳兒拉過,一步跨出,眼前景色頓時一變。
青磚白瓦,苔痕草綠,一個寬闊的廣場中心,一座古樸的小塔形宮殿在正中。周圍十多個黑影保持着各種奇怪的姿勢,目瞪口地的打量着。
小塔四周一片死寂。
忽然出現在廣場中的衆人,一臉的茫然,絲毫沒有頭緒。
這是怎麼回事?長時間的沉默後,往往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響動,一片聲音霎時間從各處傳出。
“龍蜥,我的龍蜥呢?”
“古藤草呢?千年木……”
……
只是短暫的瞬間,聲音越來越大,各種嘆息聲混成一片,驚呼,哀嘆時時不斷。月啼也是一臉的疑惑。
天際,一道聲音忽然在場中響起。
散吧!散吧!
難道之前經歷的只是一場幻境?忽然驚醒的衆人一臉大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不可思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