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允澤收回視線,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再一次瘋亂起來。
這個船長沒有說謊,他是真的不知道米歇爾,不知道小卉的事。可是,沒有登上這艘船的話,小卉去了哪裡?她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看莫允澤沉默,琳達也驚亂起來,“莫先生,我沒有說謊,沐卉是真的上了船,就是昨天晚上八點的樣子,我不會記錯的,而且,如果沐卉沒有上船的話,你的人不可能找不到她的。”
“這位小姐說八點?”船長抓住了琳達的敏感詞,問。
“對!”以爲他想起了什麼,琳達點頭如搗蒜,莫允澤卻是一臉沉寂,比死還要恐怖的沉寂。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們素來守時,在七點的時候就已經準時離開了馬來西亞的龍目碼頭,根本不可能載走你們口中所說的人。”船長卻道。
“這……那是什麼人帶走了沐卉?“琳達滿臉無獵,“莫先生,我。”
她好怕莫允澤不相信她,對她大發雷霆,或者直接甩她一巴掌,或者會將她以殘酷的方法行刑,逼她說出沐卉的真正的下落,可是她說的都是實話啊!
琳達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雖然這個結果讓莫允澤絕望到要發瘋,但他還不至於隨便遷怒,那只是無濟於事的無能行爲,所以他不會這麼做。
或者該說,從聽到船隻是七點離開的時候,他其實心裡面早已經有了底,知道小卉根本不可能在這艘船上,大陸的檢查十分嚴厲,這艘船的船長又是個軍官一樣正派的男人,不可能會做出窩藏偷渡客的事。只是當時大陸的兩個字還是牽動了他的神經,讓他唯恐錯漏,纔會不惜一切追趕而來,因此現在的絕望之際,又有種早已預料到的麻木。
“很抱歉,打擾了。”莫允澤一臉晦寂的對船長點點頭,轉身踏上雲梯,琳達像個小媳婦一樣,唯唯諾諾的跟在莫允澤的身後登上了雲梯,被重新拉回了直升機上。
其他八名男人也分別上了另兩架直升機,然後一起離去。
“船長,他們是什麼人啊?”船員直到他們離開,才鬆了心,心有餘悸的看着那三架直升機遠去的方向。
剛纔他還以爲那些男人真的會殺了他們,或是來搶劫這艘船。
“路人罷了。”船長淡道,轉身,沉穩有力的聲音在甲板上響起,“好了,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該做什麼的去做什麼。”
於是,甲板上的人漸漸散去,船也恢復了航行,彷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一整天的隱忍,沐卉感覺自己的小腹越來越脹,肚子隱隱抽搐着,連同一個姿勢都不能保持三秒了,只能不停的喚着,她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可是……
視線落在角落蓋着蓋子的便池上,她眼裡印着越來越明顯的掙扎,腦子裡,兩道力量在做着拉鋸戰。
她真的做不到,沒有辦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去做那種該是隱私的事情。
其他女人都絲毫感受不到沐卉的痛苦,懶懶的睡着。
“別忍了,你再忍也忍不了兩個月,人誰不吃喝拉撇?有進就有出,幹嗎自己想得那麼齷齪不堪?”勞拉冷言冷語的說道,“你現在忍着,你能撐過今晚上嗎?等會兒一點光亮都沒了,你再想尿了,也尿不成了,除非你想踩到糞便裡去。”
本就動搖的心聽到勞拉這一鼓吹,再一看越來越暗的光亮,她終究是無法忍耐了,夾着腿起身,走到角落,臭氣越來越重,她顫抖着手拿起那個她以前會視如病毒感染提的木蓋,一陣臭氣撲鼻而來,那比之前的還要難以忍受,她趕緊屏住呼吸,將木蓋扔在一邊,用手上的袖子捂住鼻子,連做了幾個呼吸,才緩過來。
勞拉隨意的撇着沐卉的動作,蒼白的瘦臉上刻着不屑和鄙夷,收回視線,懶得再看她折騰。
沐卉盯着那糞池,忍着胃裡酸攪的翻騰,看了好一會兒,才知道該怎麼用,閉上眼,手一寸寸的解開褲子,脫了下來,滿臉羞紅的蹲下身。
夾艙裡本就靜,突然的水聲自然顯得格外的清澈,連沐卉自己聽了都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她雙眼閉得死死的,根本不敢睜開,不敢去看別人的神情,感覺那一刻,有什麼東西正從她的身上剝落下去,那是自尊和恥辱心。
可是,身體得到了抒解後,沐卉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穿好衣服,捏着木蓋將那便池蓋上,紅着臉走回勞拉的身邊坐下,低垂着臉,只想將自己埋起來。
不過就像之前沒人理解她的掙扎一樣,現在依舊沒有一個人看她,那些女人依舊在睡着自己的覺,對沐卉而言是比死還痛苦的掙扎,可對她們而言,這不過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根本沒什麼。
“怎麼樣?舒服多了吧?”勞拉半譏帶嘲的看着沐卉,“我就說過了,你早晚得妥協,何必憋着,自己給自己找苦頭吃。!!”
沐卉還沒從那股羞恥總走出,聽着勞拉的話,甚是難堪,將臉埋在膝蓋裡,即便那酸臭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端,讓她忍受不了,但她沒有擡頭。
“澤哥……”
她的心在抽泣着。
夜,漸漸拉下了黑暗的序幕,載着悲哀的沐卉的那隻船在沉睡的大海中慢慢的行駛着,沐卉剛經過人生最大的恥辱,總無法闔上眼,那聲音至今仍在她耳畔迴盪,轟擊着她搖搖欲墜的尊嚴,讓她無法安寧。
另一端,已經回到了馬來西亞基地的莫允澤也是陷入了近乎絕望的擔憂裡。
“小卉,你究竟在哪裡?”莫允澤一遍遍的調製着他爲沐卉而坐的“絕無僅有”,將那些調酒搖滿了整整一桌,幽藍色的波光在燈光的照射下,從各種不同的角度閃爍着不同的波光,變換着不同的色澤。
他端起酒,當白開水一樣,一杯杯喝下,然後將那些空杯砸掉,地上已經滿滿一地的碎玻璃了,可是,他的思緒還是清醒着的,而且,清醒得可怕,清醒得讓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