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媽咪!”
沐卉心頭猛震,僵硬的移動着脖子,再次看向興奮的莫達,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不解。
他剛纔,叫了她什麼?
“媽味,媽咪……”莫達還在大喊着,那樣的興奮,在莫允澤的懷裡掙扎着,想要讓沐卉抱。
“他是我代孕的,怕你胡思‘亂’想。”莫允澤冷峭的睨着她,緩緩揭曉答案,笑寒入了骨髓,也絆映了他之前悲哀,讓沐卉如踩入了深淵。
“代孕?”沐卉怔怔的看着莫達,重複,深思在黑暗中漂浮,踩不到地。
莫允澤自嘲一笑,將莫達抱在‘牀’上,放在她的‘腿’上。
莫達終於得償所願,顯得十分開心,撲進沐卉的懷裡,‘奶’聲‘奶’氣的喊着,“媽味,媽咪!”
沐卉被興奮的莫達這一舉動‘弄’得手足無措,呆呆的任由他往自己的懷裡衝着,迎視着那雙純澈的大眼,複雜得讓她心疼。
遲疑的伸出手,慢慢的,輕輕的‘摸’上他白嫩的肌膚,淚雙雙流下,她將莫達抱進懷裡,心一‘抽’一‘抽’的。
“媽咪!”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沐卉那種難過的情緒,莫達竟然也哭了起來,嗚咽着喊着。
莫允澤冷眼看着,靠着牆,將手‘插’進‘褲’袋裡,沒有人能察覺他半合的眼簾下一閃而逝的痛,那是種極深極沉的傷痛。
可是沒人看到,沒有人看得到,只有他一個人慢慢的體味着那深不見底的黑暗與孤獨。
或許是血緣的緣故吧,沐卉感覺和莫達特別的親近,兩個人就好像心都相通一樣,她難過了,莫達也會跟着難過,她停止了哭泣,莫達也跟着高興了。
當莫達擡起那雙胖嘟嘟的短手,不算細緻的爲沐卉抹去眼淚時,這個纔不過一歲多大的孩子算是徹底的撞進了沐卉的心裡。
第一次,有人能如此不設防的走入她的心裡,那樣的簡單而快速,連沐卉自已都獵手不及。
“爲什麼,你要這樣?”看着單純無知的莫達,沐卉輕輕的問道,眼睛並沒有看向莫允澤,說不清,是不敢面對,還是不能面對。
聽到他的話,自已該是鬆了一口氣的,可是……。
“爲了讓你毫無負擔的跟我在一起,我不得不去做。”莫允澤仰起臉,看着天頂的水晶吊燈,那燈在透進的陽光裡折‘射’出繽紛的華彩,眼神飄遠。
“他是試管嬰兒。”
沐卉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好像被打了個一個死結一樣,解不開。
“正常情況下,你確實不能懷孕,那是因爲你的卵泡不能自動破裂,所以沒有辦法受‘精’,並不是你本身的卵細胞出了問題,只要讓你的卵細胞開合了,也就可以接受‘精’的進入了。”莫允澤面無表情的繼續道。
沐卉聽得茫然‘迷’‘蒙’,更多的是不懂。什麼卵細胞開合,接受,這是什麼意思?
也無怪於沐卉如此茫然,對於‘性’之類的東西,她從來不去接觸,何況是這些更深入的東西。
“他確實是你的孩子,我沒有必要拿這種事騙你,或許,你想要做一個親子鑑定來確認?”莫允澤的臉上浮着若有似無的譏嘲,嘲諷着她的質疑。
看着他那樣的神情,沐卉並沒有生氣,反而是愧疚,說不出的愧與疚。感覺現在不再是他背叛了他的誓言,而是她背叛了他,雖然她從不知情。
“可是……”
“爲什麼?”她再一次流下眼淚。
莫允澤幽幽的注視着她,注視着她的淚,沒有開口。
莫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扁下嘴,好像是心疼的擦着沐卉的眼淚,只是胖胖的小手並不怎麼靈敏,胡‘亂’的擦着。
莫允澤的臉部沒有變化,身體卻突兀的緊了一下,然在沐卉發現異常前,已經恢復了原狀。
“你在乎嗎?”他問道,面無表情,犀利的眼神冰冰冷冷的,“你真的在乎嗎?”
“爲什麼要這麼問?”沐卉心一寒,澀啞的問道,感覺自己的心臟被刺穿了一樣的,生疼,但不知道是爲他,還是爲自己。
“我以爲你在乎的,只是你能不能懷孕,在乎的只有你自己!”莫允澤笑得很輕,如他的名字一樣,飄渺而不真實,半垂的眼簾下‘波’光涌動,含着那樣重的情與說不出的冷“爲了你自以爲的不完美,你可以一再的從我的身邊離開,毫不回頭,僅僅因爲你無法懷孕,你可以狠下心在那樣的溫度下,跳下海水,只爲了從我的身邊離開。如果你真的在乎,在乎我,你又怎麼能那樣的狠心?”
“你知道嗎,那天,我在海里找了你一天一夜,直到深夜還沒有找到你的時候,我已經絕望到在想,只要找到了你的屍休,將你的後事安頓好後,我就下去陪你,甚至想着,到時候一定不會將你的棺木封死,因爲我要讓人在我死後,將我們合葬在一起。”
聽着他狀似不經意的回憶,心是怎樣的糾痛啊!那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從‘肉’裡將心挖出了一塊,疼得整個神經都痙孿了。
沐卉猛地捂住嘴,眼淚瘋涌的奪眶而出,怎麼也制止不住,她幾乎能想象他那個時候是怎樣的悲慟,怎樣的絕望。連她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懂,爲什麼她那時候會那樣的心狠,那樣的執拗。
“結果呢?當我好不容易得到你得救,還好好的活着的消息而興奮不已時,你卻已經去了馬來西亞。你寧願投奔劉錫明的敵人,也不願告訴我這個消息,爲什麼?你可想過,當你到達傑克時,我在做什麼嗎,我整整站在海邊站了七天七夜,連一下都不敢合上眼睛,我怕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你的絕情和你離開的那一幕,那個時候我有多絕望,你感受過嗎?不,你不知道,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選擇背離我。”
“可是,我卻仍是慶幸着,慶幸的想着,只要你還活着就好,只要你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和我一樣呼吸着同樣的空氣,看着同一片天空,只要你還活着,就還有希望。於是,我又傻傻的找到了馬來西亞,等待着時機,我以爲,你費盡心思從傑克家逃離是爲了我,可是,當我從那個餐館追出去,卻追到了琳達時,我是怎樣的心情?你明明就在我的眼前,卻不認我,寧願我像傻子一樣,和你擦肩而過,任我聽到你被拐賣的消息後,急瘋了,你卻絲毫不回頭。兩年來任我翻天覆地的找你,卻一個人躲在法國的偏僻小鎮上,連報紙和新聞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