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是來給自己送睡衣的。
意識到自己剛纔腦子裡在想什麼鬼東西，樑清歡伸出手拍了下腦門，默了默，這纔開始洗澡。
因爲手和腿上都有傷，碰水的時候得小心再小心，樑清歡這個澡洗下來，整個人都筋疲力盡了，把慕承燁送來的襯衣胡亂套上，連鏡子都沒心思再找，直接推開門出了浴室了。
出來後才發現，慕承燁已經換上了睡衣，正臥在牀邊看書。
看來，他是去家裡其他的浴室洗過澡了。
燈光的照射下，他的側顏似乎顯得柔和了些許，整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晚上在雨中，她見到的那樣冷硬狠戾。
其實，也不能說他狠。
想到他打那位醉酒的司機，替自己和小女孩出頭時的畫面，樑清歡的心口又是一股暖意涌上來，嘴角不由得半彎起來，大概是因爲知道他心裡是自己的吧，樑清歡此刻看他，覺得比平日裡要順眼了些許。
或許……
有件事情，該提上日程來了。
“你要在那裡站到天亮？”
聽到樑清歡從浴室出來的動靜已經許久，可半晌沒見她靠到牀邊來，慕承燁眉眼間添了幾許不耐煩，把書丟到一旁，冷冷地朝着她看了過去。
可目光，也在這一刻定格住了。
即便樑清歡的膝蓋上綁着兩塊紗布，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美感，但比起她白 皙修長的雙腿來，這種小缺憾是完全可以忽略的，她一襲白色襯衣，領口的扣子空了兩顆，露出深深的鎖骨溝壑。
而往下看，衣襬堪堪遮住臀，站在那兒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欲說還休，實在讓人浮想聯翩。
慕承燁眸色深了深，招手：“過來。”
樑清歡二話不說，走到了牀邊。
慕承燁大手拽住她的手腕，只是借力輕輕一拉，她便倒在了他的懷中。
一頭柔順的長髮就此散開，髮絲勾勒過慕承燁的皮膚紋理，有種麻麻酥酥的感覺。
情動則行動，慕承燁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上來。
樑清歡今天格外配合，不是那種故意迎合的諂媚，而是溫柔地迴應，這種乖順簡直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抵抗得了，也包括慕承燁。
他很快有了反應，雙手在她肌膚上游走時，卻觸碰到她腿上的傷口，他蹙起眉頭，這才稍微穩了些心神。
“慕承燁……”
等他將樑清歡鬆開時，她叫他的名字，聲音軟糯，沒有絲毫的攻擊性。
“嗯。”
慕承燁撐起身來，靠着牀背，大手順手將她摟到了懷裡。
這種難得溫和的氣氛，很容易讓人想對彼此交心，樑清歡便是如此，她一雙晶亮的眸子盯着慕承燁，默了默後，開口：“我爸爸這次能夠重新住進醫院裡，多虧了你幫忙。”
“慕承燁，謝謝你。”
慕承燁也是難得從樑清歡的嘴裡聽到一句謝謝，他閉着眼睛假寐，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只有嘴裡淡淡地回了一句嗯字，和剛纔的語調差不多。
知道他在聽，那就夠了。
“還有一件事，你知道我不會照顧人，所以讓傭人去醫院照顧我爸，也很感謝你。”
慕承燁這才肯張開他高貴的嘴，施捨給她一句迴應：“是因爲你必須得在家給我做飯，抽不開身去醫院。”
樑清歡笑了笑，點頭：“那也得感謝你。”
三句話，樑清歡說了三句謝謝。
本身他是難得聽到這兩個字的，可忽然聽她說這麼多，他反倒不適應起來，睜開眼冷冷地看她：“你上輩子是臨死前忘了跟人說一句謝謝嗎？”
所以現在要不停地說，說個沒完。
聽到他的話，樑清歡起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不由得笑出聲。
“你上次不還說我是個洗碗池嗎？”
“正因爲是洗碗池，說不了話，才忘了說謝謝。”慕承燁倒是反應得快。
“對對對，你說我是什麼，那我就是什麼。”
樑清歡也不反駁，順着他的話回答，眼底卻掩不住的笑意，慕承燁垂下眼簾，只看到小女人窩在自己的胸膛中，笑聲悅耳，歡喜得笑到睫毛都在顫。
“有這麼好笑？”
“沒，我只是……”
樑清歡再次擡頭，剛好對上慕承燁幽如深海的一對眸子，他的眼睛一直都很好看，此刻更是宛如一個深深的旋渦似的，把她給吸引了進去。
而慕承燁也是如此，難得靜下來近距離看她，她的五官是清秀的，眉如墨畫，脣似紅櫻，臉蛋精緻又不顯得小家子氣，曾經就是這樣的一張臉，在她面前嬌縱過撒嬌過，而現在卻越來越平淡冷靜了。
但此刻，他好像從她的雙眼裡看到了過去的一些神色。
過去她追着他說喜歡時，那種眼裡的倔強和眉飛色舞。
心好像在某一刻，有了前所未有的悸動。
他的手緩緩撫上樑清歡的發頂，順着她如瀑的長髮往下，最後托起她的臉，忘情地吻了上來，眼看脣就要再次緊緊相貼，面前忽然響起她說話的聲音。
“慕承燁，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慕承燁手上的動作頓住，頃刻間，眉眼清冷一片。
樑清歡身子也僵了僵，問他：“你怎麼了？”
剛纔還在好好說話的，怎麼忽然臉色這麼差了，難道說……
她今天產生的只是錯覺而已。
她想借着跟他再要一個孩子的機會，把肚子裡原本的寶貝順理成章地演變成 另外一個孩子。
“樑清歡，我向來只聽說過男人把女人當生產工具。”
慕承燁把樑清歡從身邊推開，起身下了牀，背影僵直而深沉，彷彿周身都壓着一股陰鷙的氣息，讓人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冷冷地掀脣，用背影發聲：“想不到你也這麼囂張。”
這麼敢說。
之前的孩子，她想也沒想就打掉了，今天她想要個新的，就要他來跟她生？怎麼，她把他當做什麼？
因爲洛華，和她在醫院受到欺負的事情，他最近或許是對她太好了，給了她一種可以在他面前隨意撒野的錯覺。
被慕承燁這麼說，樑清歡的臉色也有兩分難堪，但她還是儘可能地擠出了一抹笑容：“慕承燁，我沒有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