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柏寒無語,滿臉痛苦,將眼睛閉上。
吳欣怡扯起嘴角,含着冷笑把他靜靜看着,一時之間,病房裡靜得出奇。
猛然,鄴柏寒睜開了兩眼,隨後,一聲驚問脫口而出:“小雨離開,與這件事有關?”
因爲心驚,問話裡的懾人寒氣就不像剛纔那麼濃了。
“小雨離開了?”吳欣怡假裝一怔。
“你懷孕的事,小雨知道嗎?”鄴柏寒拿眼掃視着吳欣怡的眼睛。瞧她的樣子,她好像沒有跟小雨說什麼。
“小雨知道不知道,結果都一樣,孩子,我生定了!”吳欣怡沒有正面回答,一臉堅定說完,又冷冷的補充一句,“你放心好了,我獨自撫養孩子。”
“你……”嘴惱怒地張着,卻吐不出任何字來。他真的忍心,剝奪她做母親的權力嗎?他有那麼殘忍嗎?還有,倘若她堅持不流產,他能夠命令醫生,將她強行按在手術檯上墜掉這孩子?
突然,鄴柏寒哈哈笑了起來:“吳欣怡,你真是個狠角呀,你就是抓住了我的這個心理,對嗎?”
“孩子是我的,不管你是什麼心理,都無法阻擊我想做母親的決心。另外,我再重申一次,孩子我會獨自撫養,不會要你擔任何的負責。”聲音雖輕,但十分堅決。她吳欣怡不是那種柔弱好欺的女人。她態度強硬,也是爲了打消他的質疑。只要讓他覺得,她並沒有居心不良,這一切,她也是被動、無奈的,她纔有希望挽回他的信任。
鄴柏寒瞪着泛紅的兩眼,靜坐在沙發上。事情到了這一步,他還能夠說什麼?這一切,都是老天對他錯誤的懲罰。
那一晚,鄴柏寒一宿未睡,在沙發上靜坐了一晚上。儘管,他有幾百個不願意,但他必須爲他錯誤的行爲負責,他也必須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因爲她的父母親,都不在跟前,
在吳欣怡住院的第二天晚上,鄴小雨帶着妹妹鄴寧,登上了開往沅南的火車。沅南和柳城同屬C省,柳城是省會,而沅南,則是C省最邊遠的一個小縣城。每晚九點,有一趟普通列車路經沅南縣城,大約五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達。
今兒整整一天,鄴寧清澈的兩眼,都透着興奮的光芒,坐上火車,她的小臉就更生動了,嘰嘰喳喳,一張小嘴問這問那,一直沒有停過:“姐姐,大姐姐,是不是有病?”
“這個……” 關於去漁村的事,汪小雨今早才告訴寧寧,她倆還有一位姐姐,也是今天早上纔跟寧寧說。得知還有個姐姐,小傢伙就開始不停的詢問,而有些問題,她都答不上來。汪小雨衝她寵溺地一笑,“這個姐姐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
“那大姐姐是什麼病?”
“好像患的先天性心臟病。”
“是一生下來就有麼?嚴不嚴重?”
“這個……這個姐姐也不清楚。”汪小雨被纏寧寧纏怕了。懷孕之後,她總愛疲乏,總泛困想睡覺,可是這小傢伙,卻精神抖擻的。“寧寧,姐姐有些累了,你也靠在姐姐身上睡會兒,好不好?”
此時此刻,寧寧哪裡睡得着?但一聽說姐姐累了,她便乖巧地應了一聲,隨後,將頭靠在了姐姐胸前。
雖然,汪小雨很疲乏,她閉着眼睛卻怎麼也睡不着。聽媽媽講,漁村的姐姐一生下來就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到底有多麼嚴重,她不知道,不過,她從鄴柏寒調查她身世的資料裡,曾看到過姐姐的照片。照片上,姐姐很纖瘦,滿副病怏怏的樣子,想必,姐姐的病應該非常嚴重。
出發之前,汪小雨向母親劉敏珍打探了一下她親生父親的情況,原來,她的親生父親叫李小云。也許是這名字太女性化了,汪小雨在得知父親的名字之後,莫明其妙的,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個像受氣包一樣,很窩囊的男人。
現在想一想,汪小雨都覺得自己好笑。是啊是啊,親生父親肯定早已經結婚生子(女),自己潛意識裡,也許是怕他不接受她吧。其實,她並沒有打算跟親生父親相認,她不想影響他們的生活,只想遠遠地看一看,知道父親長什麼樣子就行。
從漁村回來,她就打算直接去租住的房子,不再回孃家了。今天下午,她重新辦了一個手機卡號,此刻已經換上,以前的那個號,她不會再用了。她失蹤後,鄴柏寒肯定會找她,怕他找爸爸媽媽的麻煩,她假意給她爸媽留下了一封出走的信,如果他實在逼得兇,就拿出來證明他們不知情。跟他相處了大半年,那傢伙的性格,她基本瞭解一些,就像他自己所說,碰上了她的事,他的情緒就有些不受控制,也許,他真的會像當初迫婚一樣,強逼她的爸媽交出她。不過,有一點她敢肯定,現在的他,不是迫婚時的那個他了,不管他怎麼逼,他都不會傷及她的家人,留下的那封信,只是備用而已。
五個小時的車程,在汪小雨的胡思亂想中,悄悄地過去了,火車到達沅南縣城的時候,已是凌晨兩點鐘。汪小雨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牽着寧寧,隨着出站的人羣,走出了沅南火車站。
這兒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又是深夜,出了車站後,汪小雨不敢遠走,於是,她便帶着寧寧,在車站旁邊的一家酒店住了下來,打算先住一晚,等天亮之後,再乘坐去漁村的公共汽車。
打小時候起,汪小雨就有些認牀,習慣了家中的牀,換張牀後,怎麼也睡不着。倒是寧寧,頭一捱上枕頭,就沉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睡了會兒,窗外的天,就開始泛起了魚白色。汪小雨把寧寧喊醒,隨隨便便洗漱了一下,就乘了輛的士車前往汽車站。
漁村到底是在沅南的管轄範圍,幾乎間隔二十分鐘,就有一趟發往漁村的班車,倆人一到車站,連坐下等候的機會都沒有,買好車票,就坐上了車。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小型班車在標有漁村的路牌前停下,等姐妹倆人下了車,司機便又發啓車子,繼續前行。
經村人指點,姐妹倆人非常順利地找到了姐姐的家。老天,這能夠稱作是家嗎?看着眼前低矮的木板棚,汪小雨鼻子一陣發酸,沒想到姐姐家的條件,這麼惡劣!
“姐,這是大姐姐的家麼?怎麼這麼破?”到底年紀小,寧寧管不住,睜着驚奇的眼睛,就把心中的好奇問了出來。寧寧含着金鑰匙出生,何時見過這麼破爛的房子?
汪小雨沒吭聲,忍住心酸,朝裡喊了一聲:“請問家裡有人嗎?”
農村人和城裡人不一樣,這個時間,正是農村裡人吃早飯的時候。夏德福和陳秀英老倆口,正端着碗在吃飯,看到門外的汪小雨,老倆口整個兒愣住了:“蓮兒?”
起先,老倆口還以爲是他們的寶貝女兒回來了,等一細瞧,才發覺不是。不過,老倆口馬上明白了,面前的這個,和他們家蓮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就是當年的那個妹妹!於是,老倆口連忙放下碗筷,把姐妹倆人迎了進去。
陳秀英噙着眼淚,長滿老繭的手,抖顫着,輕輕的在汪小雨臉上觸摸:“孩子,你……你是那個妹妹?”
“奶……”面前這位比奶奶還要老的老人,就是曾經撫養過自己三過月的媽媽嗎?瞧着老人刻着一條條深褶,飽經多少風霜的老臉,汪小雨鼻子一酸,哭着看撲進了老人的懷裡:“媽!”
對,他們是姐姐的爸爸媽媽,同時,也是她的爸爸媽媽!未見面之前,汪小雨就對這一對心地善良的老年夫婦充滿了好感,當年,夫妻倆人把有病的孩子留下,卻把身體健康的她,送了回去,他倆的舉動,是何等的善良啊。
“小蓮……”夏德福老淚縱橫,哽咽喊了一聲,顫巍巍走到相擁的“母女”倆跟前。
看到夏德福老人過來,汪小雨擡起頭,含淚喊道:“爸爸……”
“哎哎!”老人連連答應,鼻涕眼淚,都流到嘴裡面去了。
而寧寧,則睜着大眼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好似一個局外人。寧寧沒有經歷過,她自然沒有汪小雨的感受。
仨人抱着痛哭了一番,汪小雨擡起手,幫二位老人抹了抹臉頰上的老淚,才輕聲詢問:“爸爸、媽媽,我姐姐她人呢?”
“你姐……”陳秀英剛一張嘴,老淚止不住又流了滿臉,“蓮兒的病又犯了,聽說住……住進了醫院……”
聽說?汪小雨怔了一下,音透焦急,連忙追問了一句:“在哪兒住院?是在柳城還是在沅南縣城裡?”
“不,不,都不在,她在一個叫……叫深圳的地方,村裡跟她一起打工的孩子,打電話回來講的,嗚嗚……”陳秀英說罷,痛哭失聲。
原來,汪小雨的胞姐——夏蓮,從小在貧困中長大,家中的每一分錢,全部拿來爲她治了病,而且,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債。老倆口的歲數一年比一年大,現在,夏德福七十多歲了,還在出海打魚。
爲了減輕家中的負擔,去年開始,夏蓮就隨村子裡的老鄉,一起去了深圳。夏蓮既沒有特長,又沒有文憑,而她的身體情況,也不允許她到工廠做工,工廠太辛苦,她的病絕對經不起折騰。最後,總算在一家高檔的茶吧找到一個服務員的工作。
夏蓮跟汪小雨一樣,長得清純甜美,人又善良,再加上那一副病怏怏,讓男人們產生心疼與保護的模樣,很快就被一個男士盯上了。這男人,是深圳一大公司的高層主管,年近三十,尚未結婚。看到像荷花一樣清純的夏蓮,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夏蓮涉世不深,且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怎麼經得起這男人的猛烈追求?何況,這男人是那麼的優秀,很快,小丫頭就陷入了情網。
其實,這個男人並非欺騙她,而是出自真心,後來,甚至還把夏蓮帶到家中,給父母看過。倆人戀愛期間,夏蓮的心裡,一直充滿了矛盾,她想把病情透露說明,可又怕透露說明後失去了心愛的人兒了,就這樣,矛矛盾盾的,在一個深夜沒有能夠抗住男友的進攻,最終,身與心全盤淪陷。
隨着感情越來越深,夏蓮感覺,自己不能夠再隱瞞,於是就將自己的病情告訴了男友,男友經過一番爭鬥,扛不住家裡的逼迫,終於跟夏蓮分了手。
就這樣,夏蓮的病,在她傷心中復發了。
“姐姐的情況嚴重嗎?”汪小雨聽完,就差急得哭了起來。
“昨天晚上,蓮兒打來電話,說是一週左右,就能夠回家來了。”陳秀英抽抽咽咽的,回了一句。
“姐姐現在還住醫院裡嗎?”姐姐的病況究竟如何,從陳秀英老人的回答裡,汪小雨無法明瞭,她心中焦急,追問一聲之後,向老人提出,“我能……能不能跟姐姐通通電話?”
“這個……”陳秀英有些猶豫,便拿眼去徵詢老伴的意見,見老伴面顯擔憂,老人就將目光收回,流着眼淚對汪小雨說道:“聽村裡一起打工的老鄉講,蓮兒現在還住在醫院裡。可是我那乖娃兒,嗚嗚……怕我和她爸爸擔心,她跟我們打電話,沒有承認住在醫院裡……”
陳秀英說着說着,擔心加心疼,老人又止不住地哭了起來。嗚咽了幾聲,似突然想起什麼,擡起手邊抹臉上的淚珠,邊說:“孩子,你先不要急着跟姐姐通話,我怕蓮兒……怕蓮兒受……受不了這個刺激。蓮兒說她一週左右就能夠回來,你能不能等一等?”
現在,蓮兒本來就住在醫院裡,要是得知妹妹尋來,心臟怎麼承受得住?女兒的病,做父母的最清楚,大喜大悲,都可以令女兒送掉性命。陳秀英有些害怕,不敢同意汪小雨的請求。
汪小雨聽老人就麼一說,就不再強求,從老人的話語裡,汪小雨猜出姐姐的病情,應該非常嚴重!
那天,姐妹倆人一直呆到太陽沉入了西山,才乘坐最後一趟班車,返回了沅南縣城。汪小雨想趁等姐姐回來的這幾天,偷偷的看一下親生父親。
回縣城的途中,寧寧像是換了一個人,窗外的一切,也絲毫引不起她的興趣。她頭靠在汪小雨臂膀上,一直靜靜地默坐着。
寧寧的反常,讓汪小雨覺得奇怪,瞧了一眼無精打采的小臉,連忙伸手去探寧寧的額頭。小傢伙前幾天感冒發燒,就是這副懶洋洋的模樣。孰料,汪小雨的手剛一觸上寧寧的額頭,寧寧卻開口了:“姐姐,我想把我的壓歲錢,全部給漁村的爸爸、媽媽。”
鄴寧的小臉,很嚴肅。大姐姐家破爛的房子,還有房子裡面破破爛爛的物品,給寧寧觸動太大了,她要把她的錢全部拿出來,給漁村的爸爸媽媽。
原來,小傢伙的反常,是因爲這個!汪小雨好欣慰,撫着倚在臂膀上的小腦袋,說:“寧寧,不用,姐姐有錢,你的錢還是留着上大學了再用。”
“可是,我想都給他們,給大姐姐治病。”寧寧的壓歲錢,都是爸爸媽媽的朋友給的,目前已達到了六位數,一個九歲的半大人,知道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呵呵,真是個乖孩子。”汪小雨笑着誇讚了一句,接着說,“現在,咱們不談這個的事,一切等大姐姐回來再說。”
聽姐姐這麼一說,鄴寧就沒有再吱聲了,但,還是悶悶不樂的,不大願意講話。
汪小雨擁住寧寧,也是心事重重。她離開漁村的時候,將手中的現金,強行給了兩位老人留下了一千元。她的信用卡里,不是還有一筆鉅額麼?她想等姐姐回來後商量一下,不論是建,還是買,都要給他們一套房子。真不知道那低矮的木板棚,是怎麼經受住了海風的吹打的。
當然,姐姐一回來,首先就是要治她的病。聽漁村的爸爸媽媽講,姐姐小時候,醫生曾說經過手術,姐姐就可以康復,可是做手術的費用,對老倆口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借了所有的親戚朋友,連零頭都沒有湊上,無奈,他們只得放棄了。現在,隨着姐姐年齡的增加,最近幾年,姐姐病發越來越密集,嚴重的時候甚至暈倒,但至今,兩位老人也沒有能夠湊足那筆鉅額的手術費。
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幫你,讓你和我一樣,健健康康的!
姐妹倆回到沅南縣城,天色已經黑盡。汪小雨牽着寧寧,還是來到昨晚住了一宿的天虹酒店。這家酒店規模不大,屬於小中型的,但條件和周圍的環境都不錯。
和昨晚一樣,汪小雨在牀上折騰了許久,才進入了沉睡。清晨,她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嚶嚶的哭聲,於是,她猛然睜開了兩眼。果然,是寧寧在哭!
“寧寧,怎麼了?”汪小雨一驚,慌亂中,她險些滾下了牀。她來到寧寧的牀邊,邊急急地詢問,邊觸手去探她的額頭:“不舒服嗎?是不是生病了?”
“嗚嗚……我想媽媽了……”鄴寧哭着爬坐起來,隨後,猛地撲進汪小雨懷裡,“嗚嗚……姐姐,我想媽媽了,嗚嗚……”
汪小雨鼻子一酸,胸口似有什麼堵着,悶悶的。畢竟,寧寧是個孩子,不管媽媽做錯什麼,媽媽在她心裡,永遠是愛她的媽媽。
汪小雨緊緊抱着寧寧,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安慰和勸說,唯有將她緊緊抱着,抱在她的懷裡。
“姐姐,媽媽會躲在什麼地方?她怎麼不跟我聯繫?”鄴寧仰起小臉,抽抽咽咽問汪小雨。
“姐姐也不知道她會藏在哪兒,但肯定不會在柳城。”
“她爲什麼不跟我聯繫?嗚嗚……她不是說,跟寧寧分開幾天,就會想死我的嗎?嗚嗚……”
“……”
“她要是跟我聯繫,我就要她去自首,嗚嗚……”
“嗯,寧寧乖,媽媽如果跟你聯繫,你一定要勸說媽媽,要媽媽去自首。”表姐雖然壞,但卻非常疼愛寧寧。也許有那麼一天,表姐思女心切,真會跟寧寧聯繫的。想到這兒,汪小雨便交待寧寧,“如果媽媽跟你聯繫,你就馬上給姐姐打電話。”
“嗯,好的。”
汪小雨疼愛地撫着寧寧的頭,嘆息一聲,勸慰說:“乖,不再哭了,今後,姐姐就是媽媽,媽媽給你的疼愛,姐姐會加倍的給你。”
寧寧撲在姐姐懷裡,沒有吭聲。姐姐的話,她聽後雖然很感動,但在她的心裡,姐姐是姐姐,媽媽是媽媽,這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爲了讓寧寧開心,汪小雨捧起懷中的小臉,笑着提議:“寧寧,姐姐帶去你海邊玩,好不好?”
“好好!”寧寧一聽,所有煩惱一下子逃到了爪哇國,連連歡叫說好。
呵呵,到底是個孩子。汪小雨笑了起來。昨天在車站,她才發現龍灣離沅南縣城很近,估計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姐姐還有幾天才能夠回來,不如趁這幾天,帶寧寧去龍灣,順便,她也可以去重溫、去回味一下跟鄴柏寒那兩天的甜蜜情景。
當然,在去龍灣之前,汪小雨還有一件心願要去完成,那就是偷偷看一看她的親生父親。劉敏珍這些年,偶爾也回沅南來看一看,這兒有她的同學朋友,還有些親戚在這兒。所以,李小云的近況大致知道一些。
城市小,有城市小的好處,比如尋人,汪小雨根據劉敏珍告訴她的情況,沒有費勁,就在午飯前後,找到了親生父親經營的那家小超市。
以前,李家在沅南縣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但是,十幾年後的今天,他們家僅靠一家小型超市在維持生計。
汪小雨帶着寧寧,佯裝買東西,走進了那一家超市。在門口的收款臺前,坐着一位三十歲出頭,有些微胖的女人。汪小雨不敢詢問,正邁步想往裡面走。這時候,卻聽見背後傳來氣喘吁吁叫嚷聲:“同志,麻煩讓一讓。”
汪小雨連忙往旁邊一閃,只見一個扛着米袋的男人,風風火火往她身邊走了過去。他是我的親生父親嗎?瞧着那男人的背影,汪小雨好一陣心跳,拼命忍住,纔沒有令自己有所失態。
等他滿頭大汗返身出來,收款臺前的女人,趕緊出了聲:“小云,米先放在車上,你快開車去接盈盈,舞蹈班馬上要下課了。”
男人應了一聲,腳下沒作停頓,經過收款臺時,卻被那女人喊住了:“你看你,瞧你滿頭大汗的。”說話的功夫,女人手拿毛巾,已經在幫老公擦拭頭上的汗了,臉上的表情,溫柔極了。
男人衝女人笑了笑,等女人的手一縮回去,他便轉過身,又風風火火的出了超市。
看到這一切,汪小雨噙着淚水,笑了。她的親生父親,並不是她想像中那個受氣包,看情形,他們夫妻非常恩愛。
當天下午,汪小雨便和寧寧一起,乘車去了龍灣。不用說,上次住過的那幢別墅,她肯定不會去住了。比較一番,姐妹倆便住進了離別墅不遠的“夏日酒店”。
吃過晚餐,汪小雨便打發寧寧早早地上牀睡覺,明早,她打算帶寧寧到海邊看日出。洗完澡,剛一躺上牀,汪小雨的手機,卻響了。
在吳欣怡住院的第二天,餘倩倩就知道了。她從媽媽嘴中得知,那個該死的鄴柏寒,居然守護在那兒。聽到這個情況,餘倩倩差點氣瘋了。可是,一個是她的好友,一個是她的表姐,一時半會,她無法抉擇。
猶猶豫豫中,時間過去了一天,最終,餘倩倩還是在第二天晚上,撥響了汪小雨的新換的手機號。
汪小雨一看是餘倩倩的來電,連忙透着歡喜按下了接聽鍵:“倩倩……”
“小雨,你……你見到姐姐了沒有?”餘倩倩問了句。
接下來,汪小雨就把來尋姐姐遇到的一些情況,跟好友作了彙報。最後,她笑着問餘倩倩:“倩倩,你猜猜,我這時候人在哪兒?”
此時此刻,餘倩倩哪裡有心思猜這些,很乾脆地回了一句:“猜不到。”
“咯咯咯,我在龍灣。”
“你在龍灣?”
“是啊,我住的這家酒店,離咱們上次住的那家別墅不遠,站在窗口,就可以看到。”
汪小雨的一番話,令餘倩倩的心,又沉重了幾分。靜默一會兒,她吞吞吐吐開了口:“小雨,我表姐,她……她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