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0
已經七年多了,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的，觀着窗外那麼美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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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季北從夏之緣房間裡出來時, 確切的說是被一股濃郁的飯菜香吸引出來時, 看到的是夏之緣忙忙碌碌從廚房搬着菜餚上桌的情景。
夏之緣也看到他出來了, 手上端盤子的動作沒停, 只是對他道, “洗個手來吃飯吧。”在小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她這會也真確定了這個傢伙是在倒時差。
可以一覺睡到下午三四點。
季北跟這也看了下時鐘，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再看夏之緣脫了羽絨服只穿了件單薄秋衣，眉頭皺得更緊。雖然說屋裡開着暖氣, 但是......
“穿上。”季北快步走過去, 也不看一眼桌子上的食物, 脫掉自己剛穿上去的羽絨服，就這樣披在夏之緣肩膀上。
好在是夏之緣已經把手上的菜放在桌子上了, 不然讓他這麼一撞非得翻盤子不可。
夏之緣把披在她肩上的衣服扯下來，季北就又給扯上去，夏之緣搖着頭，“我自己有衣服，你自己的自己穿。”何況, 他的衣服上, 全是他的味道。
季北瞪了她一眼, 而後先她一步走到沙發邊上拿起那件火紅的羽絨服, 在她想要掙扎時溫柔的爲她披上。
然後握住她冰冷的手, 語氣裡是少有的膩寵，“傻瓜, 你不會等到現在纔要吃午飯吧。”他看了時間，下午四點整。
“......”夏之緣咬着下脣不語。
視線卻躲躲閃閃不好意思看他。
只是從前習慣了自力更生自己堅強倔強的日子，而今被他這麼寵愛，說彆扭不習慣，那是真的……
季北自然是看出她的彆扭，也沒在做什麼其他動作，反正，日後有的是時間讓她適應這種，狀態……
兩人磨嘰了一會，季北主動去廚房消毒櫃裡拿了筷子湯勺出來。
兩人在餐桌前就坐。夏之緣順手拿起筷子自然夾菜吃飯，季北則是先瀏覽一遍餐桌上的食材，然後笑盈盈讚歎，“手藝不錯。”
夏之緣夾魚肉的動作沒有停，恩啊的迴應一聲。把鮮美的魚肉放進嘴巴里。
她終究是沒忍住，轉頭離開海鮮區後隱在角落，等看着6026號和她丈夫離開後，才又轉折回去，挑起那塊她看中的魚。
“結婚後就不怕沒飯吃了。”季北突然又補充了這句話，眼睛對着夏之緣，挑了個眉。
夏之緣卻因爲這句話停住了咀嚼魚肉的動作。擡眼看看季北的表情，慢慢又把眼瞼垂下來，繼續扒飯，咀嚼飯菜的動作更加有力快速。
這次沒有再恩啊的回覆季北的話
怎麼突然間，說這種事……
她，和他……
能不能走到最後，能不能撐過這個星期，還不確定呢……
季北沒有得到夏之緣的迴應，頓了幾秒，臉上呈現的是無奈的笑，在夏之緣看不到的視野裡，搖了搖頭，拿起筷子來吃飯。
他怎麼可能會……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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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緣覺得季北是存心想賴在她這裡不走的。
吃完了飯，某男吃飽喝足，爭着幫夏之緣洗碗。
狹窄的廚房裡擠進兩個穿着厚重衣服的人，夏之緣被季北擠開站在洗碗池邊上，靜靜看着季北熟練的刷碗洗鍋。
水龍頭裡的水嘩啦啦往池子裡流，季北挽起深藍色的針織衫，紅白有力的手掌浸泡在洗碗水裡。
溫熱的自來水在夏之緣的注視下似乎能飄起淡淡青煙。趁着廚房裡氤氳的燈光，似乎季北此刻的側臉，分外好看。
季北洗碗的動作流暢麻利，幾分鐘便把油膩膩的碗筷刷乾淨，夏之緣難得開口小小表揚了他一下。表揚雖小，卻把季北樂得喜滋滋的，把動作塞進消毒櫃後季北對夏之緣提議，“等下帶你去看雪吧。”
季北說得歡愉，夏之緣似乎都能感覺到他語氣裡掩蓋不了的期待，那種期待她立馬答應的心情
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季北纔不是那種冷漠高傲的商業老闆姿態吧。
只是……
夏之緣沒有馬上開口拒絕，只是同樣也沒有馬上答應。遞了塊布給季北擦手，季北接過來擦了擦溼漉漉的手，邊擦邊開了口，想要說說準備帶她去哪裡玩，剛被他隨手擱放在廚房邊櫃子上的黑色手機此刻滴答滴答響了起來。
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手機鈴聲顯得格外刺耳。季北停下擦手的動作望向聲源，夏之緣跟着也望去。
是他的辦公手機。
夏之緣離櫃子近，她便直接把手伸過去，拿起那輕.薄的手機遞給他，眼風一撇，上頭“妙玉”的備註清新明目。
季北手也擦乾了，一手領着布一手接過手機來，看了夏之緣一眼，而後當着她的面，食指摸到開關鍵上，輕輕一按，刺耳的滴答滴答聲立刻停止。中斷。
夏之緣都能想象到，電話那頭的女子，是怎樣的一臉氣憤。
“我帶你去……”季北把手機收到褲袋裡，夏之緣看他一臉的無所謂，把視線投到她臉上，似要把剛纔被鈴聲打斷的話接着說下去。
“你還是先回家吧……”夏之緣出聲打斷他的話，而不知何時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她，好歹也有唐家做參考。當年唐老太爺還在的時候，對於唐宇堯和宋琦之間的婚事極爲不贊同，想方設法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繫，最爲普遍的手段，無疑和季北這次的遭遇一樣，派他出國，去其他沒有她的地方，沒收了手機，除去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方式……
這麼個季家，其實也是這樣的吧。
哪個富人家又會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女兒接觸她這種人……
季北對於夏之緣這突如其來的話，眉頭皺了一下，可像是爲了不影響到今天難得的好氣氛，在夏之緣看來，季北這次裝得不像剛纔掛斷電話時的無所謂，至少，她看得出他的憂慮。
“沒事，我又不是三歲孩子，不回家……”
“可是我想讓你回去了。”
又沒事……季北口裡最後的這三個字沒說出來，夏之緣突然轉變生冷的語調打斷他的話。他看她，她卻倔強的把臉撇開，然後轉身，在他眼前離開廚房，往溫暖的客廳裡走。
季北把手上的抹布隨手一丟，緊跟着也走到客廳去，三五布追上夏之緣，伸手拽住夏之緣晃動的手臂。
“怎麼了？”他力道均衡的抓住夏之緣的手。問出來的話出奇無助，急切。
夏之緣停下步子，看他。
滴答滴答……
只是季北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制止季北和夏之緣想要開口說的話。
夏之緣把手從季北手裡抽出來。在季北面前站好，靜靜地站着，等待季北的下一步動作。
季北那本是抓住夏之緣的那隻手空了出來，懸空起來。那種想要抓住前面的東西，卻始終抓不到，抓不住的樣子。
幾秒鐘的呆楞。
鈴聲還在不斷，季北終究是把那隻懸空的手插，進口袋裡，夏之緣看到他抽出手機，把手機握在手掌裡，五個手指腕，驚人的範白。
……
手機鈴聲響了幾遍後，戛然而止。
室內又安靜了下來。
季北微低下頭，把黑屏了的手機收回口袋裡，然後，在擡起頭來準備在和夏之緣磨嘰幾下請求留下來時，一個突如其來的溼吻，重重撞擊在季北雙脣上……
季北瞬間瞪大了雙眼。
脣印很快就轉開了。
季北下意識擡起手來，唔住被吻的脣，眼睛還睜得老大的，不可思議看着夏之緣。
夏之緣，則是對着季北微微一笑，“先回去，我又不會跑掉，對吧？”
她反問他，眼睛是他難得一見的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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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北的手機第三次響起來時，夏之緣趴在窗戶上，熱氣呵在玻璃上。
她伸手擦掉那些水霧。
窗外下着小雪。
樓下，夏之緣能看到，那黑色的雨傘，那個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雪雨裡。
這，是她七年來，見過的，最美的一場雪。
有愛的人。
和愛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