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0
人生如果按着計劃進行，那還叫人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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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緣從高檔住宅區出來時，擡眼就看到十一二點還川流不息的馬路邊上，停靠着一輛熟悉的C8。
那個不管什麼情況都會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側着身子，靠在車身上，看到她出來，季北直起身子，朝她揮了了手。
夏之緣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在夜空裡劃過，“上車吧。”
季北繞過車頭轉到駕駛位邊拉開車門轉進了車裡，夏之緣停頓了下腳步，再連忙小碎步跟上季北的步伐，開了副駕駛門也坐了進去。
車子在她繫好安全帶後緩緩發動。
車裡很安靜，季北沒有開音響的習慣，只是從一上車後，兩人都沉默着直視着前頭的路段，沒有說話。
雖然馬路上車輛依舊不少，但比起白天裡擁堵的交通，夜裡的駕駛算是通暢無比。名牌車開着坐着也算舒服，在夏之緣對着前面的風景發呆時，車子已經開進了熟悉的街道，停靠在季北每次停靠的小區門口。
“到了。”季北的聲音在沉默了一條路的時間後，在這密閉的空間裡對着夏之緣響了起來。
夏之緣把視線收回來。
先是看向窗外的建築，再扭轉回頭，季北的臉色夏之緣看得不真切，車裡的燈光氤氳。
“我以爲你昨晚身體還沒好，跑到你辦公室找你，小清說你出去了。”夏之緣還沒有問什麼，季北倒是先不留底的把她想問的問題答案說了出來。
只是簡單的一句解釋，一切都明瞭。是他擔心她的身體，是他去找她，但她卻不在，去哪裡了？
原來是一個人大半夜跑去做這種事。
夏之緣抿緊嘴脣。
她聽不懂季北話裡的意思，她聽不懂他說話的語調。
只是她還是要對季老闆解釋下她今天的去向，要不然這個老闆陰晴不定，說不定扣她工資了她還不知道。
“太晚了，先上去休息吧。身體不舒服明天就不用去所裡了。”季北再道。
聲調生冷。
這次，夏之緣算是聽懂了。他在下追客令。
她還能說什麼，她現在也沒什麼心情想在說些什麼，輕嗯的點了個頭，“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也小心。”
季北沒回話。
夏之緣頓了頓，才推開車門，下車，拽着東西快步離開季北的視線。
又是這個畫面。
季北永遠只是這樣，坐在車裡，靜靜的，面帶複雜神情看着夏之緣消失的身影。這種抓不住的感覺......
他還是嘆氣。
“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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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緣隔天還真的沒去鑑定所。並不是怕見到季北，也並非是身體不舒服，而是一大早，夏之緣就接到連毓的電話，電話線那頭傳來的是一陣無力的輕嘆，“之緣，我還是要去打掉，陪我一趟吧。”
陪一趟吧。
能怎麼樣，夏之緣當場是握着手機，嘴巴張了又張，最後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是悶悶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直到對方報了地址時間掛斷電話後，夏之緣才緩手收回手機，深深把眼簾合上。
她又能說些什麼啊......
這件事，始終是要傷害到一個人的，可是，她又不捨得連毓這樣......
做他們這行的，季北曾經和她談過，沒有風險就沒有收穫，而規避風險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保護好自己。她接受的案子這麼幾年也多多少少有那麼多起，可是她會保護自己啊。她知道分寸啊......她怎麼會傻到把感情投入到那種沒有未來的愛情裡？
夏之緣趕到醫院時婦科時，走廊座椅上連毓消瘦的身影立馬闖入夏之緣的眼眸。
才一個晚上的時間，看上去似乎更憔悴了。
“掛號了嗎？”夏之緣側開身讓過走廊上來往的人羣，緩步走到連毓身邊，在空位置坐下，自然伸手過去握住連毓冰冷的手掌。
連毓反手握住夏之緣溫熱的手掌，朝着夏之緣努力擠出個笑容，“這些流程我還是懂的，別擔心……”
夏之緣只是抿緊雙脣，對着她的澀笑不知給出什麼反應。
具夏之緣對鑑定所的認識，鑑定所裡的成員不是以這行爲主業的，至少在入這行前，他們也有他們主業。而之於連毓，夏之緣知道，她是名盡責的兒科醫生。
醫院對於她來說，算是熟悉的地方了。
“真的……”
“之緣，不用說了，我已經想好了。”連毓打斷夏之緣的話，把手抽回來，對着夏之緣只是搖頭。
“……”夏之緣還能說什麼。
醫院的味道不是很好聞，尤其是婦科擁擠的走廊上，雜味陣陣撲面而來。
但也只有這個地方，夾雜着快樂與悲傷的情緒。夏之緣不知道爲什麼醫院要這樣安排，刮_宮和安_胎本就是件截然相反的事，卻硬要把他們安排在同個走廊上等候。
男士被止步在樓道口，進來的三三兩兩都是挺着大肚子一臉喜悅的準媽媽們，夏之緣無法忽視連毓臉上一遍遍劃過的失落。
時不時張望路口的模樣，連毓，你是在期待什麼……
那個男人……
不會來了啊……
他有個那麼寬鬆大量的妻子……
未來，他就會迎來他和他妻子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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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緣一路把連毓從人-流室扶出來，連毓臉色蒼白，夏之緣不放心，拉着她想坐下來休息一下，連毓從一開始就在拒絕，“不用了，沒事……”
“怎麼會沒事？你拿個鏡子看看你現在臉成什麼鬼樣子！”夏之緣是又氣又急。
連毓蒼白無力的扯着嘴角，對於夏之緣的關心她怎麼會領會不到，只是一切的一切，不隨人意，“之緣，我不想在這裡再待下去……”
這裡，就在幾分鐘前，她在這裡，失去了她的骨肉，那個突如其來的小生命……
也許，真的是緣分太淺了吧。
夏之緣頓了幾秒，終是收了收手，把連毓扶好，“走吧，回去好好休息。”
……
兩人走出醫院大門，爲了不讓連毓有太大幅度的運動，夏之緣讓連毓原地等她，自己則跑到馬路邊去招出租車。
川流不息的馬路。人來人往，車來車往，那麼多人，那麼多車，明明那麼多的選擇……
夏之緣招手攔出租車。
哪知會如此巧合，好巧不巧，那輛再熟悉不過的c8，車羣裡那麼搶眼，她站在馬路邊揮舞手臂，那麼搶眼。
季北把車子緩緩開到夏之緣身邊，停了下來，而後搖下副駕駛車窗，從駕駛坐那頭朝夏之緣這邊喊話，眉頭皺得緊緊的，“怎麼在這裡？身體不舒服？”
夏之緣搖頭，張了嘴剛要說什麼，餘光一撇便見一輛黃色車殼的出租車從眼前飛馳而過。
夏之緣連忙朝着那輛車揮手，雖然最後終究是沒攔下來。
季北低沉的聲音從車裡再傳出來，語氣裡的味道夏之緣琢磨不透，“有車在這裡你還招什麼出租車？”
“啊？”夏之緣把伸出去的手收回來。
“上車。”季北指着副駕駛座。
夏之緣頓了頓，季北已經“噠”的一下把車鎖解開，示意她上車。夏之緣不動，看着季北的臉，垂下眼簾，動了動嘴，再季北第二聲讓她上車的話中，她還是把連毓的事情說了出來，“你能把車開進去嗎，連毓在裡面……”
也許，這件事情，多一個人信任的人幫助，會好很多。
可是究竟是什麼時候，季北已經成爲可以信任的那個人了……
連毓今天本就穿着一身素白衣褲，如今蒼白着一張臉，夏之緣指引季北把車開到醫院大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連毓蒼白無力的依靠在柱子邊，彷彿只要一眨眼，她便從此離開這個世界。
夏之緣連忙跑過去攙扶連毓，季北跟着也下車，打開後座門，目光復雜，始終都是皺着眉頭，看着對面夏之緣攙扶連毓過來的身影。
見到季北的身影依靠在車門上，連毓恍了個神，身體重心倒向夏之緣，只是側臉再看夏之緣一眼後，連毓也算了然。
爲何季北會來這裡。
這就是命數啊，命裡無他終不得。
有的人幸福，有的人，註定了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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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夏之緣還在辦公室裡策劃文件，手機震動起來，是季北的短信——
連毓辭職了。
夏之緣握鼠標的手僵硬在那裡。
一切都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再次震動——
還是一封短信。
下週高中同學聚會，一起回去。
趙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