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姐姐-----”我一頭扎到宮裝女子的懷中,蹭蹭,好香喲!“彩雲姐姐,圖圖想死你了。”
彩雲將我拉離她的胸口,笑罵道:“油嘴滑舌的小壞蛋,這麼久----也不來看我們,怎麼今日倒來了?”
邊說,邊細細地端詳我的臉,“還好,看不出來了。”
我一愣,旋即想起當年受傷的情形,撒嬌地賴在彩雲身上:“圖圖要是留疤,嫁不了人,就進宮,與彩雲姐姐作個伴吧。”
彩雲用一根玉指點點我的頭:“你嫁了人,還不是一樣要進宮的?”說着,邊向後面立着的五王爺眨了眨眼睛。
我心裡恪登了一下,臉有些控制不住地發燙,就順勢,又一頭倒入彩雲的懷中,使勁蹭她。這下,她終於發現了我的壞心,臉一下子紅了,使勁推開我:“壞圖圖!”
彩雲說王后娘娘她們剛剛被左相夫人請去看鬥雞去了,不在樓中,她是留在樓中照看的。正說着話,有守衛急匆匆過來,低聲請示五王爺去外面看看,大概意思是某個官員與另一個官員,都喝多了酒,在帳篷裡吵起來了。
咖啡貓錢元罐皺皺眉,朝我看看。我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無聊地說:“錢阿哥,你先去吧,我和彩雲姐姐說話呢。”他點點頭,就跟着那守衛,走了。
我跟在彩雲身後,上了二樓,進了一間精緻的小包房。左右看看,雖是自家的酒樓,倒差點認不出來了。一應的桌椅,美人榻,都是新的,嘖,嘖,這次二哥真是下了血本,怪不得這幾天進進出出,總板着臉,對弟弟們大呼小叫,原來是肉疼了。
彩雲讓我坐下,順手拍拍美人榻上的被子:“圖圖,你若累了,就在這裡靠一會,這是我休息的地方,一應鋪蓋,杯盤都是從宮中帶來的,還算乾淨。”噢,我倒真的有些累,和幾個小哥哥們一起在外面帳篷吃過中飯,就有些犯困,纔會躲到樹上去的,當然沒有在榻上,躺着舒服。此刻,便不推辭,脫靴躺了上去。
彩雲先還有一搭沒一搭地,邊收拾東西,邊與我聊天,後來,看我不作聲,眼皮都撐不開了,才笑道:“你若想睡,就睡會吧,娘娘她們興致高,一時半會,還回不來。等回來了,我會叫你。”邊說,邊將被子與我蓋上。
我實在撐不住了,也就依言,沉沉地睡去。
不知多久,我醒了過來,一時忘記身在何處,揉揉眼睛,看清楚周圍環境,才記起來,是睡在杏花樓裡。彩雲姐姐不知上什麼地方去了?我低頭拾起地上的小靴子,自己穿好,下了榻,欲推門,去尋人。
那門卻是虛掩着的,還未等我的手,碰上門板。隔壁,卻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讓我的動作稍緩。
“王上,北方傳來消息,耶律阿保機已經在二月二十二日,祭天稱帝,國號契丹,尊號曰大聖大明天皇帝,後曰應天大明地皇后。建元曰神冊。……立子倍爲皇太子。”
我腦子一下子蒙了,像被無數的小蜜蜂包圍了一般,嗡嗡作響,一時僵在當地。
不是沒有想過這些事情,憑我前幾世殘留的可憐歷史知識,對於契丹,確實沒啥印象,除了一個耶律阿保機,如雷貫耳,其他的,基本爲空白。倒是知道楊家將的故事,知道遼國有個蕭太后,但貌似我活不到那個時候……916年阿保機稱帝,國號契丹?那麼說來,不就是後來的遼國嗎?
我怔住了,立子倍爲皇太子----美人老師成了契丹的太子?而且已昭告天下,難道他會成爲契丹日後的君主?我坐了下來,暗自思忖,老師他精通漢族文化,不要說出身王族,哪怕是個平民小戶出來的,他那些本事,也足以讓人驚才絕豔……如果,他成爲契丹的君主,倒也應着阿不罕他們部落長老的預言。可是,爲什麼,日後的中國歷史書中,並沒有提起這樣一個人呢?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主動去侵犯漢人,更不會縱容手下。從《天龍八部》中那個蕭峰的身世,我至少知道,契丹國對待漢人是十分殘酷的。
迷惑了,如果老師是契丹王,那我又是個什麼東西?如果,我以後在老師身邊----老師他親口答應會來接我的,又怎會袖手旁觀契丹人對漢人的種種迫害呢?何況老師本身,又結交了那麼多漢族好友,對漢族文明,相當祟拜,怎可能治理出這樣野蠻的國家?
難道說,老師很短命,夭折了?啊,呸,呸,呸!童言無忌。那又會出什麼事呢?老師後來幹什麼去了?這時,我的心中,對老師日後繼位的可能性已推測爲零。心中不禁十分煩躁,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這樣一個天縱奇才的美人兒,應該在歷史上很有名的,爲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作者:那是你的歷史知識太少。)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胡圖圖對於投胎到歷史上這樣混亂的五代時期,本來,是心有不滿的。但撇開外圍環境,吳越卻是一塊難得的人間淨土,胡圖圖再糊塗,倒也記得,以後數百年,杭州還算是太平的,後來,還成爲南宋的國都-------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這幾句耳熟能詳的詩句,想要不知道,還真的很難。胡圖圖十分滿足於成爲一隻埋首於江南山水的米蟲子,對人家傳說的外面諸國正在進行中的打打殺殺,一律不關心。
我的心亂了,事已關己,坐立不安。怎麼辦?我能改變歷史,幫助老師順利成爲一國之君,然後超度天下蒼生脫離苦海,救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你當我耶蘇?
多年的現代教育,從骨子裡教會胡圖圖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救世主;曾經的天庭經歷,更讓胡圖圖瞭解,不要去幻想天上的那班老頭兒,會來大發慈悲,就如正常凡人不會去關心一羣螞蟻的生存,他們也不會關心凡人這種低級生物。
可是我總不能眼看着老師橫遭不測,英年早逝吧?胡圖圖的腦子裡,正版的歷史知識少得驚人,網絡版的小說、YY文也多得驚人。剎那間,她那豐富的想象力已天馬行空,眼前出現美人老師倒在血泊之中,脖子噗噗地向外冒着血泡------不行,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呢?
我中斷了個人的思考,集中注意力去聽隔壁人說話。
“胡愛卿,你年紀已大,不適合長途遠行,何況五王子也離不開你的教導-----”
嗯?我大伯也在嗎?他現在是完全立在咖啡貓一邊,鼎力扶助。
“回王上,此次出使契丹,關係重大,不比前次小侄前去。此時,各國態度均未表明,唐太宗貞觀二年,契丹部落聯盟已歸附中原爲臣。如今耶律阿保機公然稱帝,中原樑王朝面子上有損,不知會有何舉動?”
“還能有什麼?朱友貞沒有其父的能力,反被晉王佔了許多地方,龜縮一方。中原王權早晚會再次更迭,哪裡還有能力他顧?”
“是呀,說起來,朱溫倒也稱得上一代梟雄,可惜……只怕這中原以後,還是李家的天下。”
“此李已非那李也!”
“呵,呵……王上,此次出使契丹,關係重大,需相機行事,還是讓老臣前去吧。”
“右相大人,你幾次三番請求外派,爲何這般急於離開西都?難道你打算,將朝庭上衆多瑣事,甩手不管,讓本王自己動手?”話中透着威嚴。
“不是的…不是的….王上。”大伯結結巴巴。
王上的聲音帶着笑意:“莫非,傳言是真的?堂堂的右相大人,居然被自己的侄女兒胡小八,一個小伢兒,弄得束手無措?”
“……”
啊?怎麼說到我頭上來了,與我有啥關係呢?一個失神,我的袖子帶過桌上的杯盤,“咣啷噹”,驚天動地。
我還沒反應過來,門已被踹開,兩個侍衛,已如狼似虎地撲進來,像老鷹捉小雞一般,將我拎着,扔到了錢王跟前。
“小八,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旁邊的胡一萬,右相大人,大驚失色。
“哈,哈,哈,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你就是胡小八嘛?擡起頭來,讓我看看。”擡頭,就擡頭,我心中咒罵咖啡貓:都是你,非讓我進來,如今好了-----
我一擡頭,上首坐着一個精壯的中年男子,也留着三絡長鬚,只是大伯的,看上去委委瑣瑣,像只老山羊,看看人家,王上的鬍鬚是多少飄逸氣派。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作者:胡圖圖,是你自己勢利眼,好不好?一樣的鬍子,你倒看出兩樣來了?)
錢王笑吟吟看着我:“胡小八,胡圖圖,本王對你,可是聞名已久,一直沒有機會碰到。沒想到,今日見面,又這麼出人意料?”
我先正正衣裳,本來就跌在地上,倒也不用特意跪下:“民女胡圖圖,見過大王,願大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錢王失笑道:“起來吧,跪着做什麼?你與五王子他們,不是相處得挺融洽嘛?怎麼到了我這裡,這般拘束……又不是本王做壽,你這小嘴倒真甜,怪不得王后也喜歡你。我問你,剛纔在做什麼?怎麼會一個人躲在房中,是誰帶你進來的?”臉上在笑,眼睛裡卻帶着炯炯精光,讓人不敢說謊。
我嘟起嘴:“都是錢阿哥啦,非拉我來見王后,王妃她們,沒想到王后她們不在,五王爺又有事,自己跑了,將我扔在這裡。還是彩雲姐姐看圖圖可憐,讓我在房間裡歇息,誰知竟睡着了,等我醒來,不見人,就自己去倒茶喝,不小心打翻了……圖圖又不是故意打破杯子的,王上伯伯,你家杯子很貴嗎?兩位大叔-----”我指指立在門口的兩個侍衛。
“好凶,好凶的----圖圖還以爲打破了王上伯伯家的杯子,要被砍頭的?”邊說,邊用手做個抹脖子的動作。
“哈,哈,胡愛卿,你這個侄女兒,真的是可愛有趣,這纔像個正常的女伢兒!不像我家的幾位公主,見了我就唯唯喏喏,連個話都說不清楚,真讓人喪氣。”
胡一萬,在旁邊心想:王上,你一生英明,怎麼看不出來此女頑劣?這樣的伢兒,叫正常,那我----是不是不正常啦?(圖圖點頭:是呀!是呀!)
我更加起勁,打鐵要趁熱:“是呀,王上伯伯,你與王后娘娘,都是慈眉善目,讓圖圖看了,就想親近,倒忘了規矩、禮儀,回去,大伯會罵我的。”邊說,邊害怕地看看右相大人。
“好,圖圖。本王就喜歡你這般率真自然,不僞裝本性。本王命你,以後就將本王當作你的自家伯伯,無須講究什麼繁文禮節。”
胡一萬簡直要暈過去了:王上,將你當作自家伯伯?你不知道,這個小騙子,會坑蒙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