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已經出了黃蜂嶺了,再往前走,有三條路,走水路到大合帝國,左右的兩條旱路,左邊的通往大陽帝國,右邊的通往大盛帝國。”
常珊珊認真介紹着,見王肅觀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忐忑的問道:“大人,你可是在擔心柳姑娘?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世上的事情,原本就難以說得清,縱然擔心,也是枉然。”
王肅觀哈哈一笑,眉宇間的陰霾一掃而空,道:“我忽然覺得,你和風不語有點像,說的話很有深意。”
常珊珊嗤笑一聲,沉默起來了。
王肅觀深深的吸了口氣,心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可這種不安是從何而來,他也不得而知。
不過,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皇甫不同。
王肅觀沉默着,忽然想到,若非公羊伯騰被自己給殺了,常珊珊又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心頭升起一絲愧疚,看了常珊珊一眼,嘆了口氣,道:“我欠你一個道歉,此次大盛帝國之行,你若能夠立下大功,我便幫你奪回常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常珊珊一愣,心頭還在想着王肅觀什麼時候欠自己一個道歉,想來想去也想不通,便不了了之,黯然一嘆,悠悠的道:“常家……我爲何要回常家?”
王肅觀心頭一凜,常珊珊的話似乎有言外之意,待要再問,車簾被揭開了,宮欣跳上車轅,從外走了進來。
“你做什麼,也太無禮了。”王肅觀一瞪眼,氣道。
宮欣也回瞪了王肅觀一眼,走進車車廂內,老實不客氣的坐下,拿起甜點便吃:“我還沒找你算賬,你便對我兇。你身邊那個玩銅錢的侍衛是不是又聾又啞了?我問他什麼他都沒反應。你趕快給我重新換一個侍衛。對了,你別忘了,我是來監視你的,你休想逃出我的視線。”
王肅觀已經查清,這個傢伙應該沒有任何接頭人,對他沒有原先那麼忌諱。
此刻,他真恨不得將這討厭的侍衛給痛揍一頓,然後讓趙一毛將他帶到荒漠之中扔掉,讓他自生自滅,可他總覺得這個傢伙有些與衆不同,堅持原則,勇敢執着,下不了這個狠心。
“我們正在談情說愛,你呆在這兒像什麼話,快滾開,去騎你的馬,那匹馬可是我最心愛的千里良駒。”王肅觀頭疼的道。
常珊珊臉上一紅,忙道:“大人,請不要胡說八道!”
宮欣也露出幾分忸怩之色,放下手中的糕點,眉宇間不怒自威,瞪眼道:“真不知道你這種人爲什麼會擔任朝廷命官。”
王肅觀厚着臉皮道:“彼此彼此,你這個朝廷派來監視我王肅觀的怪人,不也是非禮而視,非禮而聽,非禮而言嗎?”
宮欣待要爭辯,馬一聲長嘶,停了下來。
宮欣沒有坐穩,倒在了王肅觀的懷中。
只聽得她嚶嚀一叫,倒像是個女子一般,眼眸黑白分明,秋水爲神。
王肅觀一陣失神,看到他水汪汪的眼中,全是女子的羞窘之色,還以爲他真是個女子,忽然醒悟,彷彿屁股中箭一般跳了起來,噁心的道:“被個太監抱住,讓我死了吧。”
宮欣氣道:“你纔是個太監,小心我閹了你。”
王肅觀沒空跟她爭,揭開車簾一看,只見武不折警惕的注視着前方,風不語的手也摁住了劍柄,周圍瀰漫着一股肅殺之意。
“因何停車?”王肅觀問道。
武不折警惕的望着附近,道:“老爺,這兒地勢險要,安靜的出奇,可能有埋伏。”
因宮欣就在身邊,而且此次他們是秘密來到大盛帝國,王肅觀早就吩咐衆人稱呼自己爲老爺。
王肅觀朝左右看了看,此處正是過了三岔口,通往大盛帝國的旱渠關。
旱渠關,據說早年有一條河流從此經過,因大旱而河水乾涸,所以成了中間低,兩邊高的一處關隘。
歷史上,大豐帝國和大盛帝國多次在此交鋒,因此處易守難攻,守關者常常大獲全勝,而進攻者往往慘敗而歸。
或許是對這個歷史遺蹟所發生的種種傳奇有些敬畏,又或許旱渠關本身就有些古怪,所有人都凝神而待,銳利的目光在附近尋視着。
忽然間,旱渠關右側傳來一聲雷鳴般的炸響,滾滾音波驚天動地,大地巨震,山體崩裂,傾瀉而下。
“快跑!”
王肅觀大喊一聲,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這麼巧,在他們經過的時候,有人在上面炸山,分明是早有埋伏,不過卻也只能趕快向前衝,逼開山崩的衝擊。
所有人都狠狠的抽在馬臀之上,驚喝一聲,向前衝去。
衆馬彷彿屁股着火一般向前急衝,堪堪避開山體滑坡,可當他們停下來回頭去看的時候,原來的旱渠關大道已被從中截斷,退路淹沒。
“保護老爺,火器上膛,全神戒備!”
武不折的目光鋒利,在附近尋視着,左右手中在不知不覺中已多出了兩塊烏黑明亮的神秘物事。
高瓊也已棄了馬匹,翻身落到王肅觀馬車的車轅上,順手將凌霜劍遞給了王肅觀,道:“老爺,快接劍。”
王肅觀知道對方埋伏在這兒,必然是有所圖謀,這就意味着他們必然會現身,可也怕他們是來要自己的命的,那就說不定了,萬一再炸一回山,那可真要活埋了。
他皺着眉頭望着右側高山,若有所思的將凌霜劍接了過來,心道:“有這麼多人保護,我還要拿劍殺敵,這算哪門子的老爺啊。”
王肅觀這次的陣勢極大,不但有世上最厲害的火器隊,其身手在整個閻羅殿都是屈指可數,更何況還有武不折、高瓊以及風不語這三大高手,那便是來一百個人,也絲毫不懼。
只是,對方藉助地理之利,又處在暗中,王肅觀也不敢掉以輕心。
正在此時,一顆巨石從山頂滾滾而下。
衆人大驚,不過山上樹木較多,雖然並不高大,但那巨石往下滾,被樹木阻擋,力量卸掉了不少,衆人雖然嚇了一跳,但輕鬆避開了。
“哪兒來的狗日的,給老子滾下來!”
武不折憤怒之下,爆了一聲粗口。
“是你爺爺我。”
山上,傳下來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聽其聲音,年紀應該與方高峰相仿。
王肅觀忍不住笑道:“哈哈,原來上面真有個狗日的,恭喜武大哥,你猜對了。”
雖然氣氛壓抑,王肅觀等人危機重重,但衆人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宮欣也覺得有趣之極,抓着鬍子笑了兩聲。
常珊珊也差點笑了出來,蹙起了眉頭,暗道:“你到底是才高八斗,還是市井流氓呢,我倒是分不清了。”
“狗日的,老子撕爛你的嘴!”山上那少年似乎聽到了王肅觀的話,憤怒的叫道。
“狗日的罵誰呢?”王肅觀毫不動怒,反而清了清嗓子,朝山上喊道。
“狗日的罵你……”那少年喊完之後,方纔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忙改口道:“下面是哪個狗崽子,報上名來,老子要跟你單挑。”
他說完之後,底下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應聲。
“你們說他們這是要劫財,還是要劫色,再或者是要殺人?”王肅觀彷彿渾沒注意到身邊的危險,打趣的道。
“我瞧他們是想送死纔對。”
趙一毛目光冷厲的道。
王肅觀點了點頭,認爲很有道理:“不錯,我也不像是個屠夫儈子手吧,走,咱們沒空跟他們扮家家,上路。”
馬車當中的宮欣和常珊珊相對望了一眼,均知王肅觀不會這麼傻,但還是不知道王肅觀究竟想做什麼。
其實王大都尉也不知道這幫人的底細,是故這麼離開,爲的便是引他們進行下一步,再想辦法應付。
馬匹纔要走起來,山上忽然傳來一聲睥睨天下,無比張狂的笑聲。
“留下女人和所有身外之外,其他人全都給老子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