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秦河本是荒北四十八衆的首領,他不明白爲什麼會叫這名字,他只知道和這四十七的兄弟有着一樣的經歷。
他們四十八人來到中原的目的卻是很明確。爲了自己的兄弟,爲了自己父母,報仇!這個目的簡單、直接,熊清河很有把握!
中原的那些江湖中人竟然如此的無能,大多時候熊秦河都不用自己動手。 苟成一個人就能將他們全部打敗。
熊秦河奪走了他們的武器。這不僅僅是武器那麼簡單,也奪走了他們殺戮的工具。可是熊秦河不知道的是,他這樣做卻留下仇恨。
仇恨會滋長,到最後就變成了武力所不能解決的問題。
直到熊秦河遇見了她。一個普通的姑娘。她本是雷電劍莫銳家的一個普通丫鬟,當熊秦河打敗莫銳,不光帶走了雷電劍還帶走了她。
姑娘並不是十分漂亮,可是她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熊秦河看着她的眼睛,心中竟然有些愧疚。這愧疚感覺究竟是從何而來?
可能是這姑娘的純真讓他覺得有些愧疚。畢竟他的手中已經沾滿了鮮血。
熊秦河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她。他想將自己的雙手洗淨,可很多人都不答應。
熊秦河不在乎,他希望在那女孩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變樣,任何人的請求,他都不在乎,所以都沒有理會。終於他拉着姑娘的手,兩人離開了。
四十八衆只有了四十七人,就不再是荒北四十八衆。很多人都死了,死在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手中。之前他們又到什麼地方去了。
熊秦河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他想跑得再遠一些,可是已經晚了。
有三人找上了門,這三人是熊秦河最不想遇到的三人,特別是同時遇見他們三人。
玄虛、圓正和楊火成。
熊秦河在見到他們三人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很多事。他知道自己平靜的生活將再也不會存在。
熊秦河眼中十分的平淡,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女人,又看了看女人懷中的那個正酣睡着的孩子,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溫柔。
“可以放過我們嗎?”
玄虛一愣,熊秦河真的不知道,熊秦河竟然會真的變成這樣。這還是之前的熊秦河嗎?玄虛的心中似乎生出了一絲內疚之情,他看了看熊秦河身後的女子,嘆了口氣。
圓正的臉上閃現一絲得意的笑容,但有很快的隱沒。“那些死在你劍之人,你可否又放過了他們?”
熊秦河將手中的菜籃輕輕地放了下來,心中回想自己的劍究竟放在了何處。以前從來不離身的劍,早就放在了一邊,此時他幾乎都有些想不起來了。
看着熊秦河微微一動,楊火成大驚,叫道:“大家同時出手,將他抓住再說!”
話音剛落,三人同時朝着熊秦河衝了過去。
太極劍,金剛杵和霹靂彈,同時出現。它們的目標全都是一樣的。
熊秦河緊鎖着眉頭,他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最後一咬牙,雙手護在了胸前。
呯!
血光一閃,如同一道鮮豔綻放的花朵。
熊秦河如同一面堅實的盾牌,將所有的攻擊全部擋了下來。
熊秦河看了一眼身後二人,對着一臉驚訝的女人微微一笑。
這一笑似乎是在安慰她,可是反而讓她更加的擔心了。
玄虛的眼睛睜如銅鈴,熊秦河此時的舉動已經給了他強烈的震撼。這還是那個冷血的熊秦河嗎?
熊秦河將頭慢慢的轉了過來,一彎腰,在地上撿起了一根枯柴。
楊火成的一臉驚訝地看着熊秦河,他不敢相信,難道他真想用一跟柴火對付他們三人嗎?
那根木柴在地上的時候是木材,可到了熊秦河的手中卻是殺人的利器。
三人大驚失色,他們明白熊秦河的劍有多快。當他彎腰的那一刻起,他們已經攻了過來。
可是,誰也沒想到,他們的動作竟然還是慢了。當熊秦河準備出劍時,就已經註定了結果。
當玄虛的劍提到胸前,當圓正的金剛杵剛剛提起,當楊火成剛從腰間掏出三顆霹靂彈時。三道劍氣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三人再想擋,再想躲開已經完全不可能了。三道劍氣沒有任何阻擋,刺入了三人的體內。
玄虛的右臂完全洞穿,楊火成的胸口多了一個大洞,而圓正玄黃色的袈裟上也多出了一個窟窿。
可是隻有玄虛開始流血。
楊火成的胸口處,露出了護心鏡。而圓正全身泛出淺黃色的光輝.
“金剛不壞!”
可只有圓正自己心裡明白,剛纔那一道劍氣早就鑽入了他的體內,將他體內的真氣完全打亂。如果再來一次的話,那他必定血濺當場。
圓正大叫一聲,直接衝了過去。熊秦河眉頭一擰,用手中的木棍一打。
呯!
圓正一口鮮血噴出,已經飛出去了十多米。可就在這時,玄虛已經來到了那女人的身邊。
“熊秦河!”
熊秦河一愣,回頭看了一眼,玄虛懷中抱着的嬰兒。
玄虛的血染紅了嬰兒的襁褓,也滴在了嬰兒的臉上。血液的腥味,與陌生的氣息讓嬰兒忽然驚醒,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你別動了!”玄虛喘着粗氣大叫着!右臂上的嬰兒已經讓他受傷的手臂開始顫抖。這不到十斤重的嬰兒卻讓他感到格外的吃力。
看着熊秦河陰冷的目光,玄虛感到自己的全身似乎就進入冰窖一般。他咬了咬牙,將劍放在了嬰兒的額頭。
鋒利的劍鋒剛一碰到稚嫩的皮膚,立刻破開了一道口子。
玄虛一愣,他沒想過傷害嬰兒,他也沒有料到自己的手竟然抖得如此厲害。
“哇~!”
嬰兒的啼哭聲直接刺入了女人和熊秦河的心中。
“如何才肯放了他?”
楊火成道:“你自殺!她們母子就會沒事!”
熊秦河沒有理會楊火成,他眼睛盯着玄虛道:“我死!你能保她們平安嗎?”
“能!”
“好!”
熊秦河手腕一翻,木柴瞬間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秦河!”
玄虛嘆了口氣,將嬰兒還給了女子,道:“現在你可以跟我會武當,我會收你爲弟子的。”
女子看了一眼懷中的嬰兒,道:“不!我要將孩子養大!”
玄虛沒有再說什麼,因爲從她眼中,玄虛已經明白,這個之前一直想入武當的女子已經變了。
熊秦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沒有死,他醒來的時候在一間屋頂破了個大洞的廟裡。
瓢潑大雨衝洞中傾瀉直下,讓這廟中多了一道瀑布。
四周一片殘破,雜草從地板的裂縫處伸出,已經掉光了金漆的觀音也沒了腦袋,躺在角落裡。
熊秦河剛想翻身,可傷口的疼痛讓他叫出聲來。
“你醒了。”
這聲音如此的平淡,如此的冷漠,熊秦河又如此的熟悉。
“苟成。”
苟成坐在熊秦河身後的角落中,雖然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可熊秦河已經聽出了他的異樣。
“你怎麼了?”
“沒事,少了一點東西而已。”
黑暗中的苟成慢慢走了出來,熊秦河眼瞳一縮,“你的手……”
苟成嘴角微微一揚,笑容中帶着一種淒涼的落寞。
“熊哥,你醒了就好。”
“兄弟們……”
“只有我一人了。”
看着熊秦河痛苦之色,苟成嘆了口氣,道:“我能理解你的決定,所以,兄弟都沒有怪你。”苟成走到熊秦河門前,那冷峻的眼神竟然變得溫柔起來。“熊哥,我們都希望你能好。”
熊秦河大驚失色,苟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他了解苟成,而且是非常瞭解。他一聽這話,就明白了苟成想幹什麼。
“苟成!你……”
苟成打斷了熊秦河的話,他搖着頭說道:“熊哥,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我已經沒有了親人。”
“你還有我!”
“熊哥,你永遠是我大哥!但從你離開那刻開始,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苟成悽慘地笑了笑,“我要去陪兄弟們了。”
“別……”
熊秦河的喊聲並沒能阻止苟成,苟成走了,消失在門口,消失在雨中,消失在了夜色裡。
廟外一片黑暗,雨將所有的一切分開,甚至連聲音都被攔了下來。
忽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穿透了這無盡的雨簾,穿透了濃密的烏雲,穿透了天空。
“我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