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敵
陰影中的人影走得是那樣的緩慢,走得是那樣的自然。她似乎就是在欣賞這朗月繁星,就是在享受着小橋流水,就是在體會着水鄉古鎮的情懷。總之熊凋覺得自己並不在她的眼中。自己是那樣的多餘。
橋拱之上,熊凋忽然感覺到自己有些緊張。之前的平靜完全被打破,就被這陰影中矮小的身影隨意地走了幾步而打破。一時之間,他開始不知所措,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來錯了。
忽然,熊凋的眼瞳開始猛地收縮起來,他的呼吸也越來越重。在他猜測的無數種可能之中,機率最小的那種可能,也是他最不願遇到的可能終於發生了。
陰影中的人一直在向前,向着那橋拱處的光明,向着橋頭的熊凋走來。
當那人走上橋拱時,熊凋全身已經開始顫抖。就連手中的墨劍似乎也有些握不住了。
“小……小貂……”
小貂是熊凋遇到的所有女孩中最乾淨、最漂亮的。以前,熊凋每次見到她那甜美的笑容,心中都會無比的安穩。而此時卻截然相反。
“這裡,有七位青樓之人,也有七位暗河殺手授命保護。我只是其中之一。熊凋,我們還真是有緣。”小貂的笑容中透出一種無奈之色。“你沒有死,雖然讓我很爲難,但我依舊不願意遇到你。可現在既然遇到了,就應該將一些事情解決。”
熊凋的嘴脣微微抖動,似乎想說什麼,可他到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
熊凋不知道心中究竟如何看待小貂。責怪?是自己先做了背叛暗河之事,小貂所做再正常不過了。仇恨?就算小貂刺了自己那一劍,可熊凋對她沒有任何憤怒,反而感覺到是自己虧欠了她。
小貂手倚着低矮的橋柱,看着那橋柱上磨損得看不清相貌的石獸,“熊凋,以你的本事要殺我應該不難。可你知道,我不會讓別人先出手的。”她回頭看向熊凋,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刀。一把金色的小刀。
熊凋那握着墨劍的手已經拽得通紅,就如同燃燒起來一般,上面的條條青筋如同蛇一般在四處遊走。可是他的手臂就是擡不起來。
這究竟是熊凋自己不願意出劍,還是這墨劍不願刺向小貂。
小貂輕輕撫摸着那半尺來長的金色刀身,紅色的繡花鞋一步步踏在小橋的石板之上,沒有一絲的聲響,沒有一絲的猶豫。
小貂終於走到了熊凋的面前,小貂的眼中似乎帶着笑意,可熊凋卻感覺那如夜般的眼瞳是那樣的深邃,自己整個人似乎全都被吸入了其中。
小貂的金刀被慢慢舉了起來,沒有任何殺意。金刀慢慢地靠近熊凋的胸膛,就如同情人的纖手一般。
鋒利的刀劍很輕易地刺透了那灰白色的麻布衣服,更加輕易地刺透了熊凋的肌膚,刺入了熊凋的胸口。
看着胸口那截金色的刀柄,熊凋眼中閃出一絲異樣。她怎麼會拿刀刺我呢?這刺的究竟是不是我?我爲什麼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呢?
小貂微微一笑,纖細的手指在熊凋那厚實的胸口劃了一個圈,然後落在了金色的刀柄之上。
金刀被抽出,沒有帶上一絲的鮮血,也沒有一絲鮮血濺出。可熊凋那灰色的麻布衣服,已經被鮮血所浸透。
金刀已經抵在了熊凋心臟,只要小貂微微一用力,那金色的小刀就可以穿透。熊凋的眼中只剩下瞭解脫,他靜靜等待着最後時刻的到來。
這可能也是一個好的選擇。
那沉睡的小橋之下,靜靜流淌的溪水中,一尾小魚鑽破湖面,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地方。
叮咚。
濺起的水花聲,讓熊凋的眼瞳猛的縮了回去。
下一刻,熊凋在原地消失了。等他的身影再次出現時,他已經到了橋頭。
“熊凋,你別跑啊!”
小貂輕柔的聲音,讓熊凋的眼神迅速茫然了起來。他又楞在了那裡,不知所措。靜靜地,等待着一步步靠近的小貂。
小貂微微一笑,腳步依舊那樣的隨意。可就在這時,異象突起。
數十柄飛刀同時朝着小貂射了過來。尖銳的破空聲,讓小貂眉頭一皺。
小貂向後一個漂亮的翻滾,手中小刀飛快的飛舞了幾下。
叮!叮!叮!叮!
所有的飛刀全部被擊落於橋頭之上。
兩個黑衣人同時出現在空中,他們手中一擲。
嘭!嘭!
強烈的亮光讓小貂的眼前一片雪白。緊接着一股濃密的白色煙霧阻擋在了小貂與熊凋之間。
小貂輕聲嘆了口氣,嘴角微微帶出一絲弧度。她沒有再去查看熊凋與黑衣人,因爲小貂知道他們早已經不在那裡了。
■獲救
一股刺骨的涼意衝頭一直流向身體。
熊凋原本已經散開的眼瞳忽然恢復了正常,在他的眼前,上官謹的笑容是那樣的熟悉。
“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忽然,胸口的疼痛讓他眉頭一皺。他低頭一看,心中頓時顯得無比的失落。“我差點被殺了是嗎?”
“是的。”上官謹拿起水壺給熊凋那青色的大碗中添滿了茶水。
熊凋嘆了口氣,傷口的拉扯又讓他有些不適。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
那股溫暖順着他的脖子流入腹中,熊凋的心終於又恢復了平靜。
“小貂還真是厲害啊!”熊凋的笑容顯得有些無奈,雖然他很清楚小貂的本事,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暗河小貂,她的媚術幾乎無人能擋,特別是她親近之人,這種效果似乎會更好。”
“媚術?我並不絕對很嫵媚啊?”
上官謹道:“你以爲媚術就是女人迷惑男人?”他看了看手中精緻的茶具,眼中似乎露出一絲的嘲笑,“她的媚術就是讓人放鬆警惕,甚至放棄攻擊。不管是對男人還是女人都是一樣的。”
熊凋雖然有些感謝上官謹,可上官謹此時的笑意讓熊凋很不滿意。他嘆了口氣,道:“你不是離開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你們兩個像白癡一樣四處殺人,我當然不希望你們死了。畢竟我的朋友不多。”
熊凋呵呵一笑,“爲什麼跟着我?不跟着多情公子。”
上官謹瞟了熊凋一眼,那眼神就真的像看一個白癡一般,“你比多情公子更加的愚蠢。”
“我雖然很感謝你,但你這回答讓我很不高興。”
“我可不管你高興不高興,但爲了救你,我可花了五萬兩。這錢你必須還我。”
看着熊凋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上官謹也不理會,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了過去,“冷紅樓派人送來的。”
熊凋拆開信封,表情先是一愣,緊接着五官全都扭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