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虞阪鹽道

此時午後的陽光正照在虞閼臉上,晃得他幾乎不能睜眼,而前方的道路依然望不到盡頭。他對父親說:“既然盟約已定,成湯就該立刻發兵,以免遷延時日、貽誤戰機。”

虞夢延搖了搖頭:“成湯自起兵以來,先後滅掉葛氏、韋氏、顧氏及昆吾氏等國,凡十一徵而無一敗績,絕不是靠着一時運氣。他這個人向來都是謀定而後動,以策萬全。卻說那伊尹回去覆命後不久,成湯又派了使者前來,這回來的卻是費侯昌。費昌本是夏臣,此刻竟也投降了成湯,可見夏桀當真是氣數已盡了。”

虞閼道:“不知費侯前來,又是所爲何事?”

“那費昌卑辭厚幣獻上重禮,說是成湯請求虞遂大人幫忙修造一百乘戰車。他還曲意逢迎,說我虞國的青檀木聞名遐邇,用來造車是最好不過。虞遂大人十分高興,便將他留在侯府奉爲上賓。”

虞閼有些不屑地說道:“這個時候來造戰車,無異於臨陣磨槍。何況造一百乘戰車,不免要鳩工庀材、勞師動衆。難道成湯就不怕泄露機密嗎?”

虞夢延拈了拈頜下短鬚,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成湯不過是借造車爲名,來試探我們虞國結盟的誠意。如果虞遂大人只是表面上答應與成湯結盟,背地裡卻仍與夏桀勾連另有圖謀,那對成湯而言便是極大的威脅了。”

虞閼這才恍然大悟,心想:原來即便是締結了盟約,成湯對虞遂大人依然懷有戒備,其心思縝密當真是滴水不漏。

虞夢延又道:“費昌帶了一百多名虞人工匠,在首陽山中伐木硝皮趕製戰車,虞遂大人對他是出入不禁任其自便。大約過了一個多月,成湯已攻佔了斟鄩,這纔派人傳訊說不日便將發兵安邑。”

“虞遂大人對費侯如此坦誠相見,成湯總算對我們信之不疑了。”

虞夢延道:“旬日之後,成湯親率六千‘必死’之士,悄然從間道而行,在茅津渡過河。那一日清晨時分,駐守在虞阪鹽道的虞人士卒見到成湯的旗幟出現,便全都退回了虞城。商軍從隘道中出來後,便在鳴條一帶擺開陣勢。”

“父親,成湯既然已經通過了隘道,爲何不徑取安邑,而要在鳴條列陣?”

“成湯的這點兵力,並不足以攻下安邑的城池。他命費昌修造戰車,也說明成湯從一開始就打算靠野戰決出勝負。費昌得知商軍抵達鳴條,立刻帶人駕着造好的戰車趕去匯合。不過不知道費昌被何事所耽擱,居然只造出了七十乘車,未能湊夠一百之數,據說成湯還爲此大發雷霆。鳴條之戰中費昌雖立下大功,但最後功過相抵,未能得到成湯的任何賞賜。”

虞閼道:“或許是時間倉促,費侯他竭盡全力也只能造出這麼多車,那也不足爲奇。”

虞夢延對此不置可否,說道:“當夏桀得知成湯陳兵鳴條時,他對此是毫無準備;不過他聽說商軍只有六千人馬,又認爲這是殲滅成湯一雪前恥的良機。於是夏桀倉促命令安邑守軍傾巢而出,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些夏軍身披甲冑一口氣急行二十里,等趕到鳴條時早已筋疲力盡。而這一切卻早在成湯的算計之中,他不等夏軍有喘息之機,立刻發起猛攻。在以逸待勞的商軍面前,夏人幾無還手之力,頓時被打得潰不成軍。當鳴條之戰結束時,商軍的損失其實很少,而安邑城內卻已無兵可守,夏桀只能再次棄城而走。”

虞閼聽完默默想了一會,說:“您之前提到成湯向來謹小慎微,而鳴條一戰他只率六千人馬孤軍深入,可說是十分冒險了。成湯能夠獲勝,有兩個先決條件缺一不可:其一是和我們虞國結盟,借道虞阪;其二是夏桀必須捨棄堅城,與成湯在郊野合戰。父親,假設當時夏桀竟據城不出,那成湯這一番籌劃豈不盡數落空?”

“成湯肯以身犯險,不過是誘敵之計,目的是爲了以最少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果。如果夏桀不中他計,成湯就只能繼續增兵,然後命士卒蟻附環攻強取安邑。只是那樣一來,商軍的死傷勢必大大增加。”

“那如果虞遂大人不同意結盟,不肯借道,成湯又將爲之奈何?”

“虞國如不同意結盟,成湯就只能繼續往西走到風陵渡,再乘船到蒲阪登岸;然後列堂堂之陣,舉正正之旗,鼓而向東。商軍向東挺進之時,必須先攻下虞城,然後纔敢前往安邑。而虞城若久攻不下,而夏桀援兵又至,戰事不免陷入膠着。總而言之,商軍若從蒲阪登岸,夏桀便有充足的時間從容應對,成湯想要獲勝就不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了。”

虞閼感嘆道:“原來借鹽道偷襲安邑的計策,並不是成湯一時興起、兵行險着,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再三權衡之後做出的上佳選擇。所以成湯不計代價也要和我國結盟,其實是勢在必行之舉。”

虞夢延笑着說道:“這條計策固然是大膽巧妙,可施展計策的過程纔是決定成敗的關鍵。成湯通過伐交、伐謀、伐兵環環相扣,一步步將夏桀引入彀中,這場鳴條之戰真可謂是用兵之典範。我每每思及,都忍不住擊節讚歎。閼兒,你也須細細體會其中奧妙,將來必定受用無窮。”

虞閼回想剛纔父親說的那些事,心中暗自喟嘆:我們虞人雖未曾傷過夏人一兵一卒,但和親手葬送夏桀也並無分別。

他騎在馬背上,半晌默不作聲。一擡頭見到遠處兩座高山下的山谷中掩映着一條極窄的山道,恰似兩扇大門之間打開了一道門縫。他轉過頭來,卻發現虞夢延已經在馬車上打起盹來。

虞閼說道:“父親大人,不知不覺虞阪鹽道已近在眼前了。”

“啊!”虞夢延猛一睜眼,道:“是了,這一帶羣山以前也叫厲山。傳說我們老祖宗舜帝大人曾在這裡開荒種地,此處也可說是虞人的龍興之地。”

虞閼望着遠處的虞阪鹽道,想象着幾百年前成湯的大軍迎面而來,向着鳴條開進的景象;而現在兩邊的嶕嶢羣山依然矗立,可是成湯、伊尹這些叱吒風雲之人卻早已埋骨山林,令他不勝唏噓。他忽然說道:“父親大人,鳴條之戰的真相,我從未聽其他人提起過。難道說當世除了您以外,再也無人知曉了嗎?”

虞夢延道:“這件事情對我們虞人來說,並不是十分光彩,我們自然不會到處宣揚。而商人爲了稱頌成湯的英明神武,對虞人的作用也是絕口不提。至於夏人則一直將鳴條之戰視爲奇恥大辱,連在他們面前提起‘鳴條’二字也是不許,又怎麼會自揭其短?不過當今之世,除我之外一定還有知情之人。我想,商人的史冊中或許會有記載,另外夏人的後裔中可能也有人聽說過。比如崇國一直視我們虞人爲仇寇,說不定就是想爲夏桀報仇雪恨。”

“要我說,這崇侯虎也是沒骨氣。他身爲夏人之後,不去找商人報仇,卻專來尋我們虞人的晦氣。”

虞夢延微微笑道:“他打不過商人,那也無可奈何。更何況商王對於夏人後裔一向都有防範之心,崇虎又怎麼敢輕舉妄動?”

不久,虞夢延的馬車已到了隘道入口處。虞閼心想:這條道如此狹促,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當年我們虞人只要派出兩千人死守此處,僅憑成湯的六千死士,恐怕很難攻得進來。假如預先在兩邊山頂上設下滾石檑木,商軍一到,頃刻間便會被碾爲齏粉。當年成湯派費侯前來,多半就是爲了查探我們虞人會不會在此設伏。

進了隘道後,虞夢延對車伕連連說道:“慢些走,慢些走。”原來這隘道久未修葺,地面上已是雜草叢生、坑窪不平,馬車顛簸得很厲害。

虞閼說道:“父親,我見這兩邊山壁之上有不少火燒斧鑿之痕,似乎這條隘道是由人力挖掘而成的。”

“你沒看錯。其實不止是虞阪鹽道,太行八陘中的許多處山道都是由人依託山勢而開闢的。”

“既然這條隘道在成湯之時便已有之,那至少已存在了數百年之久。不知當初是什麼人開出了這些山路?”

虞夢延道:“豈止數百年?相傳這虞阪鹽道,原本是大禹治水時開挖的一條引水渠,是爲了將首陽山中的溪水向南導入大河。後來我們虞人不斷將其拓寬,才變成今日這般可以供車馬通行的隘道。”

此時隘道內的地勢時有起伏,馬車因此行得極慢,虞夢延在車上昏昏欲睡。虞閼不敢吵擾他,只隨着馬車緩緩而行。一直到小採之時將盡,他向前眺望,依稀已能看見隘道的盡頭。

虞閼輕聲呼喚了兩聲,虞夢延睜開雙眼問:“到哪裡了?”

虞閼答道:“前面應該就是風泉口,出了風泉口就快到茅津渡了。”

虞夢延看了看前方,說道:“怎麼好像有人在隘道口設了關卡?是什麼人在把守此處?”

虞閼這時也見到有許多拒馬鹿砦擋在隘道中,而山谷外還有不少軍帳,顯然是有士卒在此地駐紮。他答道:“孩兒不知。記得年初我到朝歌納貢時,並未見此處有營寨。”

“哼,我看多半又是芮侯在動什麼腦筋。”

虞閼道:“待我先行過去問個究竟。”說完他催馬上前,想與對方通報問話。哪知不等他開口,那營盤中早有人喝道:“來人聽着,此處是芮國之境,你們不得再往前走,否則休怪刀箭無眼。”

虞閼強抑怒火,高聲說道:“我是虞國公子虞閼,我們這一行人要前往朝歌參加商王即位大典。商王即位期間,任何人不得阻攔諸侯覲見之路。難道說你們芮國沒有接到大商的冊令嗎?”

只見從鹿砦後面轉出一個人來,此人身披犀甲,看樣子應是芮軍中的一名百夫長。那人說道:“我奉芮侯之命,在此守備隘道。不經芮侯允許,任何人不得通過。再說你們這麼多的人馬,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別有所圖?”

虞閼心中暗笑:我若當真要來攻打芮國,又怎會只帶這一點人?他策馬往前走了幾步,正待解釋分說。不料那百夫長竟呼喝起來:“戒備!戒備!”鹿砦後的芮國士卒聽到號令,全都拈弓搭箭對準了虞閼。

虞閼平生從未受過此等威脅,心想:一個小小的百夫長,安敢如此?他右手揮動,立時有百名虎賁在他身後列成方陣,百餘柄明晃晃的長斧作勢欲劈。只待虞閼一聲令下,這些身披重甲的陷陣之士就會一往無前地衝向敵人。

虞閼仔細察看對面的芮國士卒,只見他們當中身着皮甲的甲士不過數十人,其餘小卒連甲冑都沒有。他想:敵人雖然佔據了地利之便,但只要我的虎賁隊衝到敵方陣前,對付這羣芮國士卒還不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而那芮國的百夫長顯然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對手,臉上也露出慌亂的神色。雙方這樣劍拔弩張的對峙着,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卻聽虞夢延在後面喊道:“閼兒,不可造次。”虞閼轉過頭看了看父親,雖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將右手緩緩放下。而那一百名長斧兵也立即後退,返回隊列之中。

那芮國百夫長見對方後退,也示意己方士卒收起弓箭。虞夢延下了馬車,走上前說道:“寡人乃虞國之君,勞煩諸位向芮侯大人通報一聲,就說我要從此經過,望芮侯大人行個方便。”那百夫長向他行了一禮,說道:“那就請虞侯大人在此等候。”

虞閼忿然道:“父親!此處距離芮城尚有幾十里路程,就算他們騎馬去通報芮侯,至少也要一天後才能回來。要我們在此等候,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虞夢延道:“商王的喻令中除了規定各國不得阻礙諸侯覲見之外,還嚴禁各國間私相攻伐。我們現在是在芮國境內,如果動起手來,只會讓人以爲是我們虞國主動挑釁,平白落人話柄。”

“那總不能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吧?若是錯過了覲見的日期,商王怪罪下來,又該如何是好?”

虞夢延道:“哼,若真是耽誤了我們的行程,我只有向商受大人如實稟告,且看商受大人如何處置。”

虞閼這才明白過來:芮侯既然敢公開違抗王命,那麼就讓商王去責罰他,不用我們虞人動手。

虞夢延又道:“你傳令下去,在此處安營扎帳;命庖廚整治酒宴,我們就在這裡靜候芮侯消息。”

虞閼躬身行禮道:“唯,父親大人。”他正待轉身,虞夢延又叫住了他:“你去將周侯大人、莘甲大人都請到我帳中來赴宴。”

虞閼領命而去,不久便來到周昌、莘甲等人跟前,向他們講述了前方芮國士卒阻攔道路、不能通行的情由。然後他說:“現在正是小食之時,家父命我前來,有請諸位移步到他的營帳中品酒。”

莘甲等人本待推辭,怎奈虞閼執意相邀,只得隨他而去。進了虞侯的大帳,只見狄夫人和玥嬀也在賬內等候,雙方分賓主坐定。虞夢延道:“此處比不得在我的侯府中,一切只能因陋就簡,還請諸位賓客見諒。”

莘甲道:“虞侯大人過謙了,俗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這人在途中,諸事不必苛求。”

哪知當僕從們將酒菜陸續呈上時,莘甲等均是大爲吃驚:席間不但各種食具、酒具一應俱全,各色菜餚也都十分精緻美味。誰也沒想到虞國的庖廚竟能在這荒郊野地中炮製出如此奢華的饗宴,就連莘甲也不得不在心中暗道一聲“佩服”。但要說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今世除了虞侯之外,當真不作第二人想。

不過,由於衆人各懷心事,這宴會的氣氛就大不如前。大概只有周發一人心情依舊是無比暢快,他有些得意地對週考說:“我今天早上才夢到在虞侯府中赴宴,想不到這麼快就應驗了。這是上天在我夢中降下了預兆,讓我能夠未卜先知。”

週考聽後若有所思,其實他昨晚也做了個夢,只不過夢中情形卻不便對周發說。他夢見自己置身於一處恢宏壯觀、富麗堂皇的宮殿中,見到一位體態輕盈身姿綽約的少女。每次當週考試圖走近她時,那少女便倏忽不見,於是他在宮殿中四處尋找,可她卻總是出現在遙不可及的地方。

最後,週考在宮殿中迷路了,他發現自己既找不到宮殿的出口,也再見不到那少女的倩影。週考心中着急,陡然從夢中驚醒,卻怎麼也回想不起那少女的相貌。但是他很肯定,自己與這女子素未謀面,絕不是自己曾經認識的人。

週考這一天中時時回想起這個奇怪的夢境,怎麼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恍惚中,他聽見莘甲對虞夢延說道:“萬一芮侯大人不在芮城中,我們遲遲等不到放行的命令,那該如何是好?”

虞夢延笑道:“邑守大人無需擔心,現在距離商王即位的日期還早得很;就算真的誤了行程,我會親自向商王陳情,你和周侯大人正好可以爲我做個見證。”

莘甲聽後沉默不語,感覺虞夢延的話似乎有些不盡不實。他看了看帳外,此時已近黃昏時分,隘道內的光線逐漸黯淡下來。忽然從外面傳來一片嘈雜之聲,虞夢延道:“閼兒,你出去看看是什麼狀況?”

虞閼出去了一會,很快就回來稟報說:“父親大人,似乎是芮侯已經到這裡了。”

“這麼快?”虞夢延頗感意外,忙起身走到帳外。莘甲、周昌等都隨他一道出來,只見對面營盤中的芮國士卒分作兩行夾道而立,顯然是在等待什麼重要人物。

過不多時,只見數十名隨從簇擁着一個騎馬的男子向隘道這邊走來。玥嬀自從聽說了“闊口巨鮎”的名號,一直想親眼目睹芮侯到底是一副什麼尊容,她來到虞閼身邊問道:“那騎在馬上的就是芮侯嗎?”

虞閼道:“此人正是芮侯綱”。玥嬀踮起腳來,見到那芮綱生着一張長方臉,面色黝黑;精瘦的面頰略顯凹陷,額頭上的皺紋又深又密;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無論看誰都好像是在瞪着對方一樣。

玥嬀有些失望地說道:“我還以爲芮侯的相貌有多麼嚇人,原來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罷了。他那張嘴倒也沒有多大,可見坊間傳聞多半不足採信。”

虞閼還未來得及回答她,就聽見芮綱的笑聲遠遠傳來,聲若洪鐘:“這不是虞侯大人嗎?好久不見,大人一向可好啊?”

他這一笑不打緊,兩邊嘴角幾乎咧開到耳根處,只怕能把自己的拳頭塞進口中;平常人笑起來眼睛是眯着的,可是芮綱笑的時候眼珠反而更加凸出,簡直像要掉下來一樣。玥嬀皺着眉頭想道:原來這‘闊口巨鮎’還真是名不虛傳。

虞夢延等芮綱走到面前,這才拱手說道:“蒙芮侯大人關心,寡人這幾年一直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那芮綱卻不下馬,在馬背上拱手還禮道:“我方纔接到稟報,說大人你到了風泉口,我還有些不敢相信,心想哪有這般湊巧,你我竟然會在同一天去茅津渡。能與大人在此不期而遇,真是機緣巧合。”

虞夢延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那可多虧了芮侯大人,事先派人在風泉口把守,否則你我只怕也會緣慳一面。不過更湊巧的是,周侯大人和莘甲大人也在這裡,我們已經等候芮侯大人多時了。”

芮綱聽後臉色微微一變,向虞夢延身後看去。莘甲和周昌走上前來向他行禮,芮綱這才慌忙下馬還禮,說道:“原來周侯大人、邑守大人也在這裡。不知二位大人和虞侯是在途中偶遇,還是事先約好同行呢?”

虞夢延搶先答道:“是我邀請二位大人在虞城盤桓了兩日,然後一同前往朝歌。寡人此時正在帳中設宴,芮侯大人若是有空,不妨留下來共飲幾爵水酒。”

芮綱心道:這個老奸巨猾的虞侯,什麼時候找了這兩個厲害的幫手?若是虞侯和莘周兩家聯起手來,日後想要對付他只怕就更難了。

他原本計劃是將虞夢延滯留在風泉口,目的是要激怒虞人制造事端。但他沒想到莘甲等人會和虞侯同路,若是惹得莘周兩國對自己產生敵意,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想到這裡,芮綱轉身對部屬傳令:“來人啊,清開道路讓諸位大人通行。”芮國士卒得令,立即動手將拒馬鹿砦等物搬到隘道外。芮綱這才說道:“諸位大人,芮某有事在身,要先行一步。日後到了朝歌,自有相會之時。告辭!”

虞夢延看着芮綱上馬離去,心情大好,對莘甲等說道:“沒想到芮侯大人這麼快就來了,反而敗了我們飲酒作樂的興致。來來,我們且回帳中繼續喝個痛快。”

莘甲道:“我等均是酒足飯飽,趁着現在天還沒黑,不如先到茅津渡尋找船隻要緊。”

莘甲哪裡知道,這虞夢延是個聞到酒香就走不動道的人,如果不能喝到盡興,那比殺了他還難受。虞夢延道:“賃船這些瑣事,交給小輩們去辦便是。我們只管在此飲酒,待他們找到船再走也不遲。閼兒,你先到渡口去,至少找齊五十條船再回來覆命。”

莘甲看了看周昌,周昌也無法可想,只得對週考說:“你去把火師大人請來,讓他陪着你去渡口找船。”

第十九章 養虎遺患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下)第十八章 闊口巨鮎第十七章 暗箭難防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上)第八章 劍膽琴心第八章 劍膽琴心第十七章 安土重遷(上)第六章 虞舜故墟第二章 虞阪鹽道第七章 山腹密道第六章 虞舜故墟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下)第十一章 欲蓋彌彰(上)第十章 牧邑風光第八章 劍膽琴心第十三章 奠基儀式(下)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上)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下)第二十章 心照不宣第三章 茅津渡口第十章 虎視鷹瞵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下)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下)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下)第十章 虎視鷹瞵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下)第三章 折而向北楔子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十六章 燕射之禮第十五章 酌金饌玉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下)第十章 牧邑風光第十三章 奠基儀式(下)第六章 虞舜故墟楔子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上)第十六章 燕射之禮第十章 虎視鷹瞵第十一章 鮮衣怒馬第一章 爾虞我詐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六章 虞舜故墟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下)第十一章 欲蓋彌彰(上)第十章 虎視鷹瞵第五章 天下形勝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第一章 爾虞我詐第八章 舜帝王陵第十三章 禮下於人第十七章 安土重遷(上)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上)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上)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十七章 安土重遷(上)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十七章 安土重遷(上)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下)第五章 天下形勝第七章 山腹密道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上)第四章 千年古黿第二章 犬戎遊騎第九章 欲速不達第四章 有莘之女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第九章 欲速不達第十八章 闊口巨鮎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五章 天下形勝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下)第十八章 闊口巨鮎第十三章 禮下於人第十一章 欲蓋彌彰(下)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上)第四章 有莘之女第五章 天下形勝第三章 茅津渡口第二章 犬戎遊騎第八章 舜帝王陵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下)第三章 茅津渡口第十一章 鮮衣怒馬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下)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上)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上)第九章 狡兔三窟第十五章 酌金饌玉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下)第一章 爾虞我詐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
第十九章 養虎遺患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下)第十八章 闊口巨鮎第十七章 暗箭難防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上)第八章 劍膽琴心第八章 劍膽琴心第十七章 安土重遷(上)第六章 虞舜故墟第二章 虞阪鹽道第七章 山腹密道第六章 虞舜故墟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下)第十一章 欲蓋彌彰(上)第十章 牧邑風光第八章 劍膽琴心第十三章 奠基儀式(下)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上)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下)第二十章 心照不宣第三章 茅津渡口第十章 虎視鷹瞵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下)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下)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下)第十章 虎視鷹瞵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下)第三章 折而向北楔子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十六章 燕射之禮第十五章 酌金饌玉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下)第十章 牧邑風光第十三章 奠基儀式(下)第六章 虞舜故墟楔子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上)第十六章 燕射之禮第十章 虎視鷹瞵第十一章 鮮衣怒馬第一章 爾虞我詐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六章 虞舜故墟第十五章 羌族女奴(下)第十一章 欲蓋彌彰(上)第十章 虎視鷹瞵第五章 天下形勝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第一章 爾虞我詐第八章 舜帝王陵第十三章 禮下於人第十七章 安土重遷(上)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上)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上)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十七章 安土重遷(上)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十七章 安土重遷(上)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下)第五章 天下形勝第七章 山腹密道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上)第四章 千年古黿第二章 犬戎遊騎第九章 欲速不達第四章 有莘之女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第九章 欲速不達第十八章 闊口巨鮎第六章 地涌靈泉第五章 天下形勝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下)第十八章 闊口巨鮎第十三章 禮下於人第十一章 欲蓋彌彰(下)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上)第四章 有莘之女第五章 天下形勝第三章 茅津渡口第二章 犬戎遊騎第八章 舜帝王陵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下)第三章 茅津渡口第十一章 鮮衣怒馬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下)第十四章 舐犢情深(上)第十八章 命途多舛(上)第九章 狡兔三窟第十五章 酌金饌玉第十六章 刁蠻少女(下)第一章 爾虞我詐第十二章 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