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還是工作人員,但裡面那位廳長周身竟散發出聖者四重的可怕氣息,隔着一個大廳都讓他感到幾分窒息。
罷了罷了,今天就當吃了虧了。聖者一重的話,他勉強能死磕一下。但再高真的就沒辦法,頭再怎麼硬也要被一巴掌拍死。
哎,堂堂一代民事長,堂堂一代俊傑,堂堂一代裝逼之王,今天竟然栽了,栽在了異國他鄉。這樣的屈辱,誰知道?
他往外走,越想越氣,從兜裡拿出那張紙條當時就給撕了:“去你媽的,還‘山下的老爺爺’,看我回去怎麼給你查出來!”
正說着,前面一個老頭子朝他走來。老頭本是往磐石殿去的,但卻在他面前停下了,臉上滿是詫異。
“這位小兄弟,你……你是來提貨的嗎?”
陸然瞄了對方一眼,發現一臉尖嘴猴腮的樣兒,估計八成是個碰瓷的或者秋風河老叟那種坑蒙拐騙之輩,沒好氣:“是又怎樣?關你鳥事?”
其實陸堂主平日裡非常有禮貌,尊老愛幼言行一致。但今天確實有點氣過頭了,開始以貌取人,還出言不遜。
好在對方心如止水,只是簡單笑了笑:“呵呵,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 九,小兄弟何必傷心?剛纔老朽無意間聽你說‘山下老爺爺’,敢問這可是你背後的買主?”
陸然來了點精神,這才正眼看老頭兩眼,發現還是一個模樣挺壞的糟老頭子。而且他明顯不想交流,對方還一個勁地刨根問底……難道遭遇騙子團伙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左右看看。但是所望之處,並沒有發現賊眉鼠眼的老婆婆小孩子,似乎這裡只有老頭一個人。
“是又怎樣?我說你一個老頭兒,跟我非親非故,關心這幹嘛?麻煩讓一讓,別擋我路。”
老頭,沒讓,反倒更加詫異地打量起陸然來,眼中精光閃爍。看了半天,他才微微一笑。
“呵呵,小兄弟果然是個有緣人。不瞞你說,老朽便是磐石殿殿主關漢傑。你說的這位‘山下的老爺爺’,乃是老朽一位貴客。小兄弟怎麼不進去拿貨?”
陸然微微一怔,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終於晃過神來,大喜。誒呀,看來老天爺多少還是眷顧他的,不忍心讓他遭受今天的委屈。投訴廳長都沒用,那投訴殿主總該管用了吧?而且這老頭說他身後的買主是貴客,肯定會接受投訴的。
他清了清嗓子,態度恭敬起來,給對方把剛纔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果然,關殿主平靜的老臉出現幾分慍怒和慚愧,二話不說帶着他殺了回去。
這個時候,那氣焰囂張的工作人員和打扮時尚的廳長正準備回自己的崗位,突然就被關老頭一聲叫住。
“混賬!”老頭大喝一聲,讓大廳爲之一震,仔細看能發現石殿不少角落竟隱隱掉了些灰下來。
廳長和職員頓時就渾身一震,連忙驚恐着臉轉過身來。大廳裡好些貴客也都噤若寒蟬,不少認得關殿主的人也沒敢吱聲。
“這位貴客,是你們轟出去的?”老頭指着陸然說道。
貴……貴客?
倆人睜大了眼睛,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難道今天真的闖禍了?平日裡他們這樣囂張,從沒失誤過,畢竟他們也只對小人物這麼囂張。
“關老爺,這小子是扶風國槐州城那邊來的,怎麼回事貴客呢?”廳長陪着笑說道。
“是啊殿主,這是他剛纔親口說的。我只是讓他等等,結果——”
啪!
啪!
蒼老的手在空中揮了兩下,動作很慢,但是很**。廳長和職員的臉頓時發出響亮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內久久迴盪。臉蛋上很快出現五個手指印,彷彿發配邊疆的犯人臉上代表恥辱的刺字。
“混賬!單子都沒看,就敢欺我貴客?”
老頭說着一把甩出已經被陸然撕成兩半的紙條。紙條被廳長和職員一人接了一半,仔細看,實在看不懂。
“老……老爺,”廳長說着膝蓋都曲了,看樣子要下跪:“這買主的名字是‘山下的老爺爺’?這這這……這分明是小孩子瞎寫的啊,這種傻名字——”
啪!
老頭又是一巴掌,枯皺的臉更加憤怒,眼中寒芒閃爍:“豈有此理,這是貴客的親筆,你敢當着老夫的面侮辱?”
啪!啪啪——
一連串的掌摑聲傳出,讓人耳鳴。如此暴力而誇張的畫面,讓大廳內衆人一時間跟着廳長的臉有節奏地哆嗦身子。
啪!
老頭打廳長打多了,又反手過來打那個職員,乾癟的胸脯已經氣喘吁吁。
“那個……關殿主,我來幫你!”
這時,陸然發了善心。關殿主微微一怔,收回手深呼吸一口:“好,你來!”
陸然裂開嘴角,雙手也把指關節弄得嘎嘣兒響,來到倆人面前。看得出來,即便到了現在,那倆人看他的眼神也帶着兇狠。
這,沒關係。陸然早就習慣了別人恨他的眼神,以前對付過的對手裡面,幾乎每一個人都這樣看過他。可是,幾乎每一個人後來都對他態度恭敬了。
不服氣?呵呵——
啪!啪!啪!……
他擼起袖子大力抽 打,動作大開大合,頗有排山倒海之勢。如果他也會天劍宗的風捲殘雲,那一定會修煉得很好,從現在甩開胳膊就是抽的動作和毅力便可以肯定。
大廳內,幾十個來自****的貴客,甚至一些名門人士,都看呆了。即便是名門人士,來磐石殿拿東西那也得態度和氣,畢竟這是一個供不應求的數百年老店。可眼下,職員和廳長竟然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當衆抽耳光?
那響聲,真的讓他們身子感到明顯的輕微震顫。不用想,陸然現在是在報仇,而且看其陶醉到嘴都合不攏的表情,以及被打二位腫得跟包子似的臉,顯然這仇報得很爽,極 爽。
啪啪!
又是兩下極具力量感的震撼抽 打。過後,陸然看了看倆人的臉,發現已經鼓得很厲害了,自己的掌摑技巧已經顯露無疑,這才摸了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退回來。
“前輩,我的氣已經消了。”
老頭淡淡一笑:“呵呵,少俠消氣了就好。你們兩個,還不快去給這位少俠備貨!”
“是,是……”
倆人捂着臉,連忙跑進去查資料。磐石殿的提貨流程比較規範,給了單子,可以直接根據單子上的貨物信息到配給處查詢。
可是剛一回到辦公室裡,職員和廳長都傻眼了,連忙把兩個半張的單子湊到一起,再看看背面,還是傻眼——沒有貨物信息?
但凡是訂貨單,一般都有貨物名稱日期地址買家提貨人等等關鍵信息,最不濟起碼有個貨物名稱和日期吧?
而這張單子上,除了“磐石殿”,就是“山下的老爺爺”,這特麼算哪門子的訂貨單?
可是,倆人大概是被打怕了,實在沒膽量跑出來問。好在都是辦事經驗豐富的人,他們留了個心眼,打算根據這個奇葩的買家名字來查。雖然這種方式不推薦,實際操作起來也很麻煩,但和再次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當衆掌摑相比,這點麻煩不算什麼。
別說,倆人打開賬本之後,還真的很快在末尾找到了這個奇葩的客戶名字。而這個客戶對應的貨物,竟然被額外加註了“絕密”字樣,只點到了備貨時間和地點。
咕!
倆人嚥了一口口水,雙手顫抖着放下本子,相互看了眼。那眼神,明顯是在推脫。結果表明,廳長的推脫能力明顯大於手下職員。
那職員斗膽來到窗口處,朝不知是陸然還是關殿主小聲解釋:“貴……貴客,殿主,這件貨好像要……要明天下午才備好。我發誓真是這樣寫的,不信你們進來看。”
“不必了,那就明天備好了再給少俠送過去。”
老頭淡淡地說道,很快就把這事兒給放下了。他拉着陸然的手,又從大廳裡面出來,面色很是熱情。
“這位少俠,今天我手下人多有得罪,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嗯,沒事了沒事了。”陸然說道。確實沒事了,手都打腫了,再有事那也忒缺德了點吧?那不是他的風格。
“呵呵,那就好。對了少俠,還不知道你是哪裡人,哪個宗門,尊姓大名?”
“陸然,槐州城土著,流水宗弟子。”
“槐州城?”
老頭摸着鬍子看天上,左思右想。和以往聽到這個名字的人的反應不同,老頭這次的反應大大出乎陸然的預期。
“嗯,”對方點點頭,神色很中意,甚至有些欣賞的成分:“槐州城好,槐州城好,也只有這個地兒纔有些意思。陸少俠,那位前輩可還安好?”
“額……這個,我不知道誒。這買家是一個朋友介紹給我的,沒說是誰。”
“嗯?怎麼會這樣?你……你當真不知道他是誰?”
陸然搖頭。他何止是不知道買家是誰,連買的什麼東西都不知道,甚至到現在就要提貨了,也沒人跟他說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