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子,你思路新奇倒是不錯,可惜你又錯了。刃鋒以寒冰石爲主,把黑樹膠的黑末凍住,這倒可行。但刃身呢?這個部位,主要是黑金,有沙性,黑末怎麼封也封不住。”
“誰說封不住?”
陸然說着放下右手的月刃,把左手那一半上面的“地級上品”標籤給撕下來,再貼上去。
“大師,封住黑末,本意是掩蓋,不一定要整個兒從裡到外都封住啊。像這張標籤一樣,把表面一層封住,不也可以嗎?”
“什麼!你這……”
文大師的嘴開始哆嗦了,腦子也開始哆嗦,一時間又驚又乍又憤又激動,實在說不出話來。無他,陸然這個貼標籤的動作,實在太形象了。
黑末的處理,本意是爲了防止溢出到表面來,影響美觀和手感。但這的確只需要把表面封住就可以了,這樣一來目的就能達到。事實上,也應該只封住表面,讓黑樹膠和黑末全部留在內部,避免粘性隨着時間降低。
這臉打的,實在是疼。他可是鳳凰城高級靈器鑑定師,是獲得了“十大”名號的傑出者,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被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晚輩給指點了。
這還沒算他是風胡子的徒弟,這一點要是給人在這裡提出來,那不是把師傅的清譽辱沒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認輸,一定要穩住。
“哼,你這個方法,聽起來是不錯,但你怎麼知道煉起來就一定行?在刃身表面用寒冰石鎖住黑末,這……這哪有那麼容易?深度和濃度你怎麼把握?一不小心,豈不是讓脆性更明顯?”
籲,總算找到了一個藉口。只是,剛說完,他心都涼了。這特麼,這是煉器師該關心的問題,哪裡是鑑定師的知識?
陸然嘆了口氣,搖搖頭,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文前輩,文大師,這個,我相信稍微像點樣子的煉器師,都能做到好吧?就這一對月刃的煉器師,就是你說的耶律大師,手藝其實非常不錯,做到這一點,不難吧?”
是的,不難,一點都不難。文大師心裡如是想,嘴巴卻像是被線封起來了,就是開不了口。這口一開,那……那他的顏面就徹底掃地了。
“文大師,你看起來好像很熱啊。”
呂哲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把矛頭指向文大師了:“我怎麼覺得,這位公子所言,極是啊。”
“啊?啊,極是,極是。啊不,不,那個……”
文大師真的好糾結。剛纔呂公子還站在他這一邊的,可是隨着情勢的轉變,自己從極品靈器堅定者,成了假冒僞劣助長者,呂公子果然轉了矛頭。
“對呀,文大師,我也覺得這位帥哥說得很對。”呂飛燕也補了一句。
“是啊,我們也覺得很對。”呂飛燕的幾個愛慕者補了一句,然後立刻反應過來是在幫助陸然,便都順帶瞪了陸然一眼。
文大師,是一個有尊嚴的人。混了小半輩子了,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地位,豈能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毀了?不不不,說什麼也不能認。
“不是!不對!”他大喊一聲,妙語連珠:“靈器的表面處理,是極其複雜的,目前很難做到。如果換成用黑樹膠,這黑末用寒冰石絕對封不住,封住的話刃身的脆性勢必大增,到時候別說上品就是中品都算不上。這件月刃用流石,沒錯!”
強力的反擊,大多數時候源於勇敢,但有時候也源於恐懼。文大師,顯然描述了後一種情況。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衆人一驚。不少人本來對文大師比較恭敬和信任,被這麼一忽悠,別說還真的還是懷疑陸然起來。就倆呂哲一兄妹,也不免多了一份疑惑。
至於陸然,就真的在心裡送草泥馬給對方了。
前面不是好好的嗎?前面你不是一句都沒否認嗎?老子還以爲你是個知錯就改洗心革面的人,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個死不要臉死不認錯的孺子不可教的人。
不過不得不說,這種死不認賬的手段,還真讓人感到棘手。
不過又不得不說,棘手是對於陸然這種處世經驗不足的人來說的,對呂哲一這種玩手段的老手,就真是雕蟲小技了。
本來他今天心情不錯,看見了葫蘆娃,還買了個樣式不錯的月刃。結果月刃搞了半天是個假的——次品,還是被葫蘆娃給指出來的。
這文大師竟然敢騙他呂公子,真是有點過分了啊。
“文大師,我看,你肯定是很有道理的。這位公子,也有一定道理。這樣吧,既然你們的爭執在於這對月刃是不是地級上品,而且指出關鍵在於刃身的脆性,那就讓我們驗證一下嘛。”
“驗……驗證?”文大師眨了一眼,不解。
“對,就是驗證。你不是風胡子的徒弟嗎?風胡子去過我家幾次,我也算認識,看樣子是個誠實的老頭。我們拿過去給他看看,中品還是上品一看便知。”
文大師看着呂公子,真想一手掐死他。這事要讓師傅知道,那他還不給逐出去?
“不必去了!”
正猶豫着,門外一個蒼勁的聲音傳了進來,讓衆人眉眼一擡——正是風胡子!
風胡子是武夏國鳳凰城頭號煉器師和鑑定師,是七國少有的幾大宗師之一,可謂聞名天下。他手裡,曾出過不少“天級”靈器,是幾位到了武神境界的強者都十分尊敬的頂尖人物。
當然,陸然是不認識的,看着也就一個白鬍子老頭,普普通通,頭頂有些光,要是打赤腳的話看起來可能有點“火雲邪神”的樣子。
“師……師傅?”
“住口!”
剛纔陸然跟文大師槓起來之後,有個平時看不爽文耀強的手下,就去通風報信了。這不,宗師就是宗師,一進門遠遠瞅了一眼,就看出那月刃最多評個中品。就這貨色,文耀強敢鑑定成上品,真是敗壞名聲。
他一邊推開旁邊爲了一睹風采擁堵在前的衆人,一邊氣勢洶洶地衝到文耀強面前,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氣勢之強,令人咂舌。整個拍賣廳都震動了,隔得近的陸然甚至能感到胸口疼痛。嘖嘖,看得出來,風胡子雖然只是煉器師和鑑定師,但實力也是個武聖啊。
“滾吧,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徒弟。”
風胡子辦事很利索,剛說完就伸進文大師懷裡,掏出幾張文件,把其中那張高級靈器鑑定師資格證書給撕了。
你以爲,這就完了?
緊接着,宗師一轉身,仔細瞅了瞅呂哲一,連連搖頭:“嘖嘖,呂公子,老夫沒想到你如此深藏不漏,竟然還是個天賦異稟的鑑定師。正好,我門下現在空出一個位置,你要不——”
“額,前輩,你找錯人了。”
呂哲一好尷尬,忙用手戳了戳對面的陸然。
風胡子也很尷尬,摸了摸只剩下幾根的頭髮,轉過身來。這一回,看見個武師後期的垃圾,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還不忘回頭跟呂哲一再三確認。
“這……這位公子,你,貴姓?”
“我叫陸然。”
“哦,原來是……陸公子。陸公子……”
老頭把那捧白鬍子是左邊推到右邊,右邊推到左邊,再前推後拂,愣是沒想出來當今天下哪個名門或者哪個大人物姓陸。
“陸公子,你是逍遙派的?師承哪一位呀?”終於,他想到這邊來了。
逍遙派,指那些沒有正規門派的旁門左道人士。這類人,最初據說真成立過一個逍遙派,但一百多年前就散了。他們實際上就是江湖“野人”的美稱罷了。
“額……”陸然想到了山上的老爺爺,不過他覺得這個時候說出珍藏多年的故事,不太合適,就直說了:“我是扶風國南部槐州城的人,沒師傅。”
“哦,槐州城啊,這個我知道。”風胡子連連點頭,讓陸然很意外:“這個地方,是個好地方啊,人傑地靈,山好,水也好。過陣子,這地方要熱鬧起來了。對了,陸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才學,不如到老夫那裡坐一坐,喝個茶,咱們聊聊人生?”
我擦,老頭,你也是穿越來的吧?你怎麼這麼與衆不同,說話都這麼個性?還聊聊人生?我一個年輕人,又沒失戀,又沒失業,目標又清晰,跟你有啥好聊的?
當然,他知道老前輩只是想跟他聊聊靈器知識,確認一下他是不是有那個才。也好,就去坐一坐,跟當今天下頂尖人物喝茶,可不是誰都有的機會啊。
“好說,前輩請。”
說完他一轉身,就把放在地上籠子裡那隻敲可愛的白毛寒冰犬抱了起來,朝呂哲一使個“你懂的”的眼色。這是剛纔呂哲一當衆答應的,他可沒忘掉。再說,岳父的病一半要靠它來治。
隨後範坤也跟了上去,倆人一起到傳說中的風胡子家裡喝茶。
至於拍賣場後續和文耀強,抱歉,這就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