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易程帶着臧笙提前到了明棠門口,才站定不久就從旁邊路口駛過一輛邁巴赫,後座車窗劃下露出董喬那張豔麗的臉。
“上來,走了。”董喬向他揮手讓他上車。
易程抱着臧笙上車,董喬看着他懷裡的黑貓想伸手摸一下毛腦袋,被易程護住迅速挪開。
“嗤。”董喬收回手,幼崽都不給摸,“我外公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到了之後有什麼事就直說,別扯東扯西的。”
“明白了。”
一行人就此安靜下來,直到聶家老宅。
聶囚只有一個女兒,也就是董喬的母親,聶囚退休之後沒有跟女兒一家住一起,而是獨自住在西市郊外的聶家老宅,而董家也會時不時過去看望他,董喬則是經常回老宅陪陪老人家。
聶家老宅佔地挺寬,邊上有稀稀落落的偏現代化小建築依附,只有位於正中的主樓老氣沉沉,散發着那個年代的古樸。
車一停下,開車的男人率先下車給董喬開車門,這時董喬才慢悠悠下車,在另一邊下來的易程抱着臧笙看着他們莫名有些不可言說。
同一時間,他們下車的時候大門就被認拉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迎了過來。
“小少爺今天回得挺早。”說着一邊接過董喬手上的東西,看向易程,“這是小少爺的客人?”
“嗯,外公現在在家嗎?他找外公有點事。”
“您好。”易程給老人打了聲招呼。
老人微笑着說,“老爺現在在花房呢。”
一行人邊走着,董喬讓老人帶着易程去找他外公,自己則帶着男人先進了主樓旁邊的一棟小樓。
“易先生請跟我來。”
易程跟着他進入主樓穿過長廊,一路上都能看到代表歷史的東西,聶囚正在花房給花剪剪枝,肩上站着一隻畫眉。
“老爺,有位易先生找您,是小少爺帶回來的。”老人帶着易程進去,接過聶囚手上的枝剪,“我來吧。”
聶老拍拍手上的灰,轉身看易程,“小夥子跟我來吧,別在這站着了。”
聶囚將易程帶到會客室,易程看到他要親自給自己沏茶連忙過去虛壓下他的手,“勞煩了,我自己來就行。”
聶囚也不堅持,放開茶壺坐到一邊。
易程先給聶老倒茶放在他手邊的小桌上,再給自己倒了一杯放着,站在聶老面前自我介紹道,“您好,我叫易程,這次來是想向您請教一件事。”
“坐着說坐着說。”聶老揮揮手讓他坐下,“別一副看地主的樣子,我就一個退休的老頭子,別緊張。”他就是一個研究歷史的,聽到他說要請教事情,自然是想到對方可能是有什麼需要解惑的地方。
易程摸着臧小貓的小腦袋,心裡有些緊張,“我是想請問一下精怪是否真實存在,又是如何修習,若是從人類的身份變成動物的身體又要如何恢復過來?”
空氣在這瞬間凝聚,聶老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會,放下茶杯再出口的話就沒有那麼溫和,“小夥子,你能找來這裡相比也是清楚的,老頭子早年就解釋過了,傳說就是傳說,我當年也只是臆想過重,要是你想證實這方面的事就請回吧,老頭子解答不了。”
易程看着對方的眼睛,聶老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虛盯着地面沒有看他,很大可能說的並不是真心話,各種想法在腦海中略過,道:“若是我說我遇到了這樣的人呢?”臧笙窩在他腿上也緊張地盯着聶囚的反應。
果然,聶囚聽到他說遇到過驚訝的擡頭看他,“果真?”
易程點點頭,“聶老我相信您的爲人,我也確實遇到過,希望您能幫我解惑。”
聶囚看他一會確認他沒有說謊,道:“那說說是什麼情況吧,我不能保證我清楚。”
易程將臧笙的事挑挑揀揀地說給他聽,聶老邊聽邊皺眉,這樣的情況與他了解的並不一樣,爲難道:“你遇到的人在何處?我確實解釋不清楚,要是人在這倒是有人能忙。”
易程聽到有人能幫忙頓時眼睛一亮,臧笙也高興的小聲叫了一下,擡頭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盯着聶囚,“真的?那人在哪?”
“那人就在這邊,可惜你說的那個人不在這裡。”他也挺想見見的。
“在。”易程立刻回答,“他在這裡,您說那人又在哪?”
聶囚聽到他說人在這裡也驚訝了,想到易程來這裡一直帶着的那隻貓,視線移到他腿上的小黑貓上,看到易程輕輕點了點頭。
聶囚起身,“你先在這裡等着。”他出門看到在外面不遠處等着的管家,讓他將穆千叫過來。
易程抱着臧笙在屋子裡兩人都緊張兮兮的,時不時張望一下門口,這是臧笙變成貓以後第一次有能變回來的希望。
一會,聶囚回來了,身後跟着一個男人,這人就是那個跟在董喬身邊的那個男人。
“他應該能幫上一點忙。”聶囚說,“你們也見過了,他叫穆千。”
易程抱着臧笙站起來,“你好。”這人從之前出現的時候就透着一股不凡的氣息,但是他沒想到最終是他有辦法幫他們。
穆千除了在董喬面前之外,一直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進來也沒有多說廢話,“我能在他身上感應到妖族的氣息,但是他不是純正的妖族後代。”
“什麼意思?”易程緊張地問。
穆千伸手在臧笙的腦袋上輕輕點了一下,“要是我的感覺沒有出錯,他應該是妖貓和人類生的孩子。”他看看有點懵的一人一貓解釋道,“這次突然變回來,應該是成年期,體內的妖力在逐漸增長,一時適應不過來,之前二十多年一直沒什麼事也是因爲妖力微弱的原因。”
一人一貓的心理都是一個大寫的懵,易程是想着自己居然睡了一個未成年,而臧笙則是是想着自己成年多年,現在突然說自己才成年,這種有點裝嫩的感覺有點羞恥怎麼回事?
懵過之後易程是首先反應過來的,“那他現在一直這個樣子,有什麼辦法能變回來?”即使兩人接受這個半妖的身份,但是畢竟在人類社會,臧笙這二十多年的時間裡都是作爲一個人來生活,朋友,親人都是人類,他不能一直這個身份。
穆千聽到易程說的話也意外,“他沒有變回來的意識?”他以前遇見的半妖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們即使當時變不回來,但卻知道變成人類的方法併爲之努力。
“沒有,他的記憶裡沒有任何變成人類的記憶。”根據他們兩個的艱難交流之下,臧笙確實沒有任何變回來的想法,更別說他通過其他資料瞭解的不知真或者是假的所謂傳承。
變不回來,但是卻仍然保持着人類的理智與記憶,有趣。
穆千看着懵懵懂懂的臧笙和緊緊抱着臧笙的易程,難得笑了一下,“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需要一些代價,就看你們願不願意了。”穆千繼續說道,“而且這個辦法也不是長久的,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還是得找到他的族人或者,他的生父。”妖族後代都很珍惜,這隻小半妖應該是被母親偷偷丟掉的,母妖即使不被人類伴侶接受也會將孩子帶走,而臧笙的父親應該連自己有孩子都不知道。
找到臧笙的族人或者父親或許很難,但是臧笙不可能等到那個時候,易程問,“什麼代價?”
“你。”穆千回他。
“我?需要我做什麼?”易程安撫着突然掙扎的臧笙
“你的心頭血。”半妖們要是想要不通過自己的努力就得到幻化成人類的能力,總能想到些歪門邪道,而取食心臟就是一種,不過這樣變成人的妖是不受妖界承認的,同時也會成爲會被清除的一類,只是他的方法是改良版本的而已。
“你的心頭血能幫助他變成人,但是一次只有十五天的效用,而且是在白天六點到晚上六點的時間內,同時你也需要承受一定的痛苦。”
“沒問題。”
臧笙聽到穆千的話掙扎着喵喵叫,他願意等到找到所謂的族人,他不希望因爲他易程有什麼事。
“需要我怎麼做?”
穆千手指動了動,易程感覺到懷裡的臧笙軟綿綿的不動了,抱着晃了一下,沒有反應,“你做了什麼?”易程有些驚慌。
“放心,讓他睡一會罷了。”穆千淡淡道,隨後轉身對還在一邊的聶囚道,“外公,我想單獨和易先生談一談。”
聶囚還想看看神奇的操作呢,這會翹着鬍子哼了聲就走了。
聶囚走後,穆千帶着易程進了一個房間,讓他將小黑貓放到牀上,自己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那現在我們來聊聊你的代價。”
易程將臧笙輕輕放到柔軟的背面上,自己坐在牀邊看着睡着的臧小貓,“什麼代價都明說吧,只要不要我這條命就行。”他還要留着這條命陪臧笙呢。
“沒有這麼嚴重,只是有點痛而已,應該還在你的承受範圍之內。”穆千說完之後加了一句,“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