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光天集團的季度Party將要舉行。
顧天俊各種忙,晚上時常深夜才歸。
我一向是一個睡眠極淺的人,特別是在陌生的環境裡,若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將我驚醒。顧天俊已經極其小心地不吵醒我,可是我仍然會注意到他的舉動。他近日時常忙到疲憊不堪,一回來倒在牀上擁我入懷之後,很快就陷入睡眠。
今日他歸來一如既往,在黑暗中爬上牀,掀開被子躺下來,輕輕地攬過我,呼吸便慢慢地平穩。我縮在他的懷裡,在黑暗中睜開眼睛看着他,此時他似乎已經陷入了熟睡。我看了他好一會兒,他閉着眼睛就像一個孩子,很安靜,很溫暖。
時常看着顧天俊,總會讓我想起元辰。元辰同我一樣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睡覺時常常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驚醒。而在野外做任務,不得不露營時,元辰總會抱住我,讓我在睡眠時稍稍能感覺到安心。然而元辰的懷抱始終是冰冷的,他連自己都無法溫暖,他如何去溫暖別人。
顧天俊的手臂輕輕地扣着我的腰際,似乎像害怕失去我一般。有時在深夜中醒來,他仍然是保持着這個姿勢。我不知道他與陳泠之間是否有一段難忘深刻的感情,至少我能真切地感到他的感情。
他喜歡着我扮演的這個人。
我看着看着,忽然伸手去撫摸他的眉宇。他的劍眉配上他冰冷的眼睛,看着會讓人感到無限的誘惑。
我的舉動似乎吵醒了熟睡的顧天俊。
黑暗裡,我看着枕側的他睜開了眼睛。他抓住我的手,送到脣邊,在我的手心裡落下一個吻。而另一隻環抱着我的手緊了緊,拉進了我與他的距離,把我的頭埋進了他的懷裡。
他問我:“吵醒你了?”
我靠着他的臂膀上,輕輕地回答:“……沒有。”
“這麼晚了還沒有睡?”
我笑了笑,他卻看不到。
顧天俊緊緊地抓着我的手,放在胸前。
我笑道:“抓那麼緊,你怕我跑了麼?”
他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回答道:“是的,我怕我一覺醒來你就跑了。”
我心中一個咯噔,警惕起來,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嗎?
他隨後補充一句,“小時候你總是很皮,只要我稍不注意就會找不到你。”
原來他是在回憶與陳泠的過往嗎?這讓我稍微有些放心。他與陳泠在一起的時光,我是不知道,我總不能亂回答話,否則我的身份很快會遭到懷疑。
我靠着他,沒有回答任何話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這個週末公司季度Party,我給你訂了一套禮服。”我擡頭,看見他深邃的目光,他說,“我要我的未婚妻是全場最奪目的女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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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服到了Party的當晚才送到,顧天俊似乎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以黑薔薇爲基調的緊身抹胸黑色長裙。
黑薔薇。
這個我相當喜歡,薔薇身上帶刺,如我一樣,美麗而危險。我不知道顧天俊是不是別有深意,而我卻對這禮服相當的滿意。當我從試衣間裡走出來的時候,我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他們驚愕,詫異,似乎不敢置信的樣子。他們大概爲我的美麗而詫異,這一點我要感謝我的母親,她遺傳了我一身風情。
我想如果我換回原來的臉,震懾力估計更甚。
顧天俊被我這一身完全折服了,在做造型期間,他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身上。是的,我是美麗的。白皙的肌膚,如瀑般的長髮,嫵媚的眼神,完美的身姿,修長的雙腿,男人都渴望這樣的女人。然而我卻恨,我恨我的母親給了我這讓人厭惡的外表。可我身上的一點一滴都與她相像,我似乎就是她的另一個模子,所以我恨。
顧天俊叫了公司的司機開車送我們到舉行Party的酒店。我想一切都如顧天俊所願,今晚我是Party上最受矚目的女賓。他帶着我與一個又一個的人迎酒,如今我想公司裡應該沒有人不知道我是董事長的女兒,也是顧天俊的未婚妻。
然而期間,我卻發現了夏單也在場。他是光天房地產的總經理,他怎麼可能不在這裡呢?我看見他在人羣中望着我,嘴角上掛着意味不明所以的笑。他見我也望着他,舉起手中的高腳杯向我示意。
“陳泠?”顧天俊站在我的旁邊喚我。
我回過頭詢問地看着他,剛纔注意着夏單,完全忽略了他在說些什麼。
我打量着面前一對年輕的男女,郎才女貌,卻沒聽清顧天俊是如何介紹他們的。
“光天集團的總策劃師樑光,這是他的妻子。”顧天俊又重複了一次這個人的身份,我報以歉意地笑笑,微笑地向他們點頭說,“你好。”
我再回頭去看夏單,此時他已經不在了,側頭去尋找他的身影,會場上卻沒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