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聽到哭喊聲醒來的,皺着眉頭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圓圓的東西滾到我的手邊,定睛一看,是一個腦袋,一個女人的腦袋,她的眼睛還驚恐的睜着,滿臉的血讓她看起來分外的猙獰可怕。我的第一反應是,我又做噩夢了。我只好又閉上眼睛,希望這個場景能夠趕快過去。剛閉上眼睛,突然有水潑到我的臉上,水冷得那麼真實,這個夢還真真切啊。
“賤婦,休要再裝!”耳邊響起了一個陰狠的聲音,我習慣性的皺了皺眉頭,然後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人。此人長得人高馬大,皮膚黝黑,滿臉的絡腮鬍子,讓我想起三國裡的張飛,他的眼睛裡透着狠勁,看着你的時候,讓你會覺得很不舒服。往下看,不對,他上身着短衣,下穿長褲,可是分明是古裝。我發現我的腦袋一下子當機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難道,難道我穿越了?我很想再暈過去,可是面前的人卻不給我這個機會。啪-的一聲,他甩了我一個耳光,很疼。
“你這婦人還真是狡詐,險些讓你得逞,快起來,不要磨磨蹭蹭。”我被他拉了起來,此刻才發現我的手被綁在身後,試着動了一下,手已經痠疼得沒有任何力氣。環視了一下週圍的情況,地上躺着7、8具屍體,屋子十分簡陋,被砸得亂七八糟,狼藉一片,那些血混合着泥土,顯得異常猙獰,我強裝鎮定,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在發抖,腿也在發顫。有一瞬間我以爲自己來到了地獄,是的,我應該被詛咒。
被他推着往前走,回頭看了一下,那個女人的頭顱還在原地,她的眼睛還睜着,死不瞑目嗎?一個踉蹌,我被那人推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整個臉上都是灰,我想此刻我肯定很狼狽。男人直接拎起我的後領,就像拎小狗一樣。“休要再耍詐,去了公子府能夠錦衣華服,有多少女子趨之若鶩,你卻百般不願。”那男人在我的身後嘆了一口氣,然後推着我往前繼續走。
我被丟到一個黑牢裡,裡面已經關了幾個女子,仔細看看,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人,看到我進來,她們的臉上有明顯的不屑和厭惡。
“靜女,何固狼狽至斯?”一個穿着紫衣服的女子瞪了我一眼,表現出了明顯的不悅。
原來,我叫靜女。
“我,我……”我還沒想好怎麼措辭。
突然一塊石頭飛到我的身上“還是如此怯弱,真是丟人。”一個嬌俏的粉衣女子冷哼了一下。
天啊,這些女人,我招誰惹誰了,古人不成欺我,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人何苦爲難女人!”我說完這句話,整個牢房變得安靜,鶯鶯燕燕都停止了嘰嘰喳喳。
“哧!原來你不是啞巴?還如此善辯?”從角落裡走出一個穿着黃色衣服的女人,映襯着窗外的月光,她美得日月無光。漂亮的丹鳳眼看着我,如果忽略她眼中的恨,她此刻就像是出塵的仙子一樣迷人。膚如凝脂,精緻的鼻樑,還有那緊閉的嘴脣,都說明了,她是一個美女,而且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女。
“我說,這位姐姐,你這是何意?”我實在不明白,這位美女眼中的恨。
“哼,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如果不是你,蕭郎豈會如此對我?”她突然欺身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我,這種感覺很不好,其實有些時候身高的確是個優勢。
我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然後快速的轉動着自己的大腦,三角戀?出軌?太狗血了吧。在我準備出言反駁的時候,門突然開了,走進來幾個人,就有剛帶我過來的那個男人。
“你,你,你,出來。”出去了幾個女人,那黃衣女子也在其中,她出去的時候還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摸不着頭腦。實在是太困,我就在草堆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啪!的一聲門開了,我也被驚醒了,幾個人被丟了進來。我仔細的看了一下,就是之前被帶走的幾個女人,她們完好的出去,可是現在卻被像垃圾一樣丟了回來。衣冠不整,木訥的躺在地上,等那些男人走了,我聽到了嚶嚶的哭泣聲。
我爬到黃衣女子的旁邊,她現在坦胸露乳,衣衫被撕扯成碎片,嘴角還有血跡。空洞的眼神看不清情緒,就像是墜落在凡間的天使,可是遍體鱗傷。我替她整理好衣服,輕聲的問她:“你還好吧!”
她卻突然打開我的手,然後站了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妝容,即使沒有任何化妝工具,她也能立馬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妥妥帖帖,只是殘破的衣服暴露着她的不堪。
我靜靜的看着她,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她回頭看着我,靜靜地看着我,卻突然跑過來抱着我。“我看到了蕭郎,我求他救我,可是,可是,嗚嗚嗚嗚!”她的哭泣聲撞擊着我的心臟,讓我覺得憋悶不堪。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不哭了,不就是一個男人嗎?”我安撫着她的情緒,哭泣的聲音漸漸變小,漸漸地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她掛着眼淚睡着了,月光映襯着淚水,在這個夜晚顯得十分蒼涼。
牢房變得安靜,大家都睡着了,我望着窗外的月亮。現在深深地體會到了“獨在異鄉爲異客”的感覺,是的,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不是我認識的世界。這是上蒼對我的懲罰嗎?我害死了我的姐姐,親身姐姐,只是因爲我愛上了姐夫,可是那個男人最後卻對着我無情地開了槍,然後我就來到了這個地方,變得孤苦無依。
天不知不覺的亮了,有人來開門。
“靜女,靜女出來,誰名靜女?”牢房的人都醒了,木訥的看着我。我理了理衣服,然後起身走出牢門,看見一箇中年大叔站在外面,他傲慢的看着我。
“何事?”我看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縮。
“且行!”他轉開了視線,邁着步子離開了,我跟在他的後面。
一路上有人對我指指點點,那些丫鬟小廝竊竊私語。
“這婦人怎如此污穢?”
“的確,聽說是蕭公子喜歡的人。”
“哧!蕭公子那樣的人兒,怎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我回頭掃了那幾個下人一眼,他們很自覺地噤聲了。隨着那個大叔來到一個獨立校園,外面花團錦簇。大叔站在外面沒有進去,向着屋裡報了一句:“靜女到!”
“進!”
我擡頭看着那個門,從裡面傳出陣陣清風,讓人分外清醒,可是我總覺得那像是一個黑洞,會吞噬我。咬了咬牙,我邁着步子走了進去。
首座坐着一個女子,她就那樣直直的看着我,然後望向旁邊的男子。
“靜女,還不拜見公主?”那個男子長得白白淨淨,五官雖然很普通,可是穿一襲藍衫,襯得他超凡脫俗。
我站在堂中,還在認真想古代的參拜是怎樣的。
“罷了!”首座的女子揮了揮手,露出了一絲微笑:“你就是靜女?”這個女子二十八九歲的樣子,保養得很好,看不到一絲皺紋,雍容華貴,可是她的眼睛裡卻透露着精光,讓人不敢輕視。
“是!”
“爲何如此狼狽不堪?”那個公主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個男子,顯然有責備之意。
“這……”男子的眼睛有點閃爍。
“來人!”公主發話了。
門口立刻出現了兩個婢女:“諾。”
“帶靜女下去收拾妥當再來面見。”公主揉了揉眉心,然後疲憊的揮了揮手。
“諾!”兩個婢女福了一福,然後帶着我離開了。
躺在木桶裡沐浴的時候,那些婢女一涌而進,天啊,我被四個女人看光了,她們就像機器人一樣,不理會我的任何掙扎和控訴,給我穿了一襲白色的裙裝,非常飄逸,就像神鵰俠侶裡面的王語嫣,被她們按在凳子上收拾頭髮,想看清楚自己的容貌,可是這個時候的鏡子是銅鏡,我瞪大眼睛也只能看清楚大概的臉型,不錯,是瓜子臉。收拾完一切,我又隨着那幾個人來到剛剛的小院子。
“恩,不錯,的確是個美人。”公主看着我,欣慰的笑了。
“恩,是很美!”那個男子看着我的眼光變得朦朧,讓我看得不真切。
“姜嫗!”公主顯然十分高興,語氣中都透着愉悅。
“諾!”從門外走進一個40來歲的婦人,她掃了我一眼,沒來由的讓我打了個寒顫。
“靜女就交與你了,好生調教!”
“諾!”姜嫗低頭一副。
“且去吧!”公主微笑的看着我,我僵硬的點了下頭,然後跟着姜嫗出去了。
我乖巧的跟在姜嫗的身後,然後裝作不經意的環視周圍,古色古香的院子,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綠樹成蔭,這主人還真是會享受。
“靜女!”身後有人追來,步履匆匆。姜嫗和我都站定了,然後轉身看着來人。
“嫗,我找靜女有事相商,還請稍後。”然後來人對着姜嫗拱了拱手。
姜嫗看了看我,面無表情:“從速!”然後退到不遠處。
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那人,這個人就是剛剛站在公主旁邊的藍衣男子。
“靜女,你不會責怪與我罷,我也是迫於無奈!”他愧疚的看着我,可是我從他的眼裡看到的只是涼薄。
“無事。”轉身準備離開,我不知道這個身體的本尊和他發生了什麼,也不想知道。
“靜女。”他突然跑過來拉着我的衣袖。
“蕭咎,不得無禮。”姜嫗跑了過來,神色嚴厲,臉上充滿不了不滿。
“諾!”男子迅速的放開了手,然後對着姜嫗拱了拱手:“靜女,還請姜嫗好生關照。”
“那是自然。”姜嫗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個男子,滿眼的鄙視。
我隨着姜嫗離開了,來到一個獨院,在外面就能夠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絲竹聲聲,好不快活。進入院的時候,院子裡出來了很多女子,花紅柳綠的,躲躲藏藏的看我,她們看我的眼神千奇百怪,有含笑的,有含怒的,也有不屑的。
“各自回房!”姜嫗的聲音不大,可是十分奏效,院子裡的人立刻做鳥獸散去,轉眼就消失乾淨了。
姜嫗帶我來到一個房間,傢俱都很簡單,一張牀和一個榻幾,几上面還有一副琴。
姜嫗坐在榻上,然後眼波無痕的看着我:“公主把你交於我,我定當負責,天子的壽辰是兩個月後,希望你不負所望。”
我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肩膀:“我想知道,天子的壽辰關我什麼事?”我也不咬文嚼字了,真是累啊!
姜嫗驚訝的看着我:“公主欲將你進獻給天子,你竟不知?”
進獻?天啊!
姜嫗看着我張大的嘴巴皺了皺眉頭:“罷了,你先休息!”然後,揚長而去。
我呆呆的坐在榻上,撫了撫額頭,天啊,這是怎麼回事?我起身準備出門,突然門口出現兩個人高馬大的人擋住了去路:“女郎請就在房間休息。”語氣不卑不亢,讓人不敢忤逆。
向天翻了個白眼,然後轉身回房,我意識到自己被軟禁了,成了一個禮物,送給什麼天子的禮物,趴在牀上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什麼是殘酷,姜嫗就是現實版的容嬤嬤啊。古代的禮儀真是麻煩,動不動就要彎腰下跪,一整天下來,我腰也酸了,腿也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