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站起來,走到蒙恬旁邊,盯着他看了半晌,嗟嘆不已,心裡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是,沒有辦法不是麼,她丟的可不是一般東西。她在心裡默唸了幾十聲對不起,慢慢蹲下身照準蒙恬的腰間伸出手去。
就在她要扯開蒙恬的衣服時,一雙手快速按住了她,嬴政鐵青着一張臉問:“你要做什麼?”
她正色道:“脫衣搜身。”
嬴政暴怒:“搜什麼身?”
她理直氣壯地說道:“錦囊既然不在你身上,那就肯定在他身上。”
“胡說!”嬴政打斷她的話。
“我怎麼胡說了,這草地上一直就只有我們三個人,你沒有我沒有,他肯定有!”她心頭火起了,撥開嬴政的手繼續扯蒙恬衣服。
嬴政卻不依,死死拽着她的手,大喝道:“不準脫他衣服!”
她心頭濃烈烈地火起了,怒喝道:“我就要脫!憑什麼不給脫,脫的又不是你的衣服!”
嬴政一張瑩白如玉的面頰頓時黑成了煤球,王者威嚴徹底爆發:“我說了不準!那就是不準!”
“我,我。”她氣的不行,豁然站起,指着他問:“你爲什麼不讓我搜他的身?”
“我,我,你,你。”嬴政以手撫額,濃眉皺成了麻花,糾結掙扎了半天,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就不怕他醒過來?”
她面色緩了緩,甚爲自得的說道:“這個你放心,時間還沒到。再說,就算他醒了,我也有辦法讓他再暈一次!”
“你,你。”
這回輪到嬴政氣的不行,眼中猶豫憤怒之情交相穿插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見漓鴛始終一臉無所謂,實在是再也無法秉持委婉曲折的原則了,惱怒的嚷道:“趙漓鴛,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
她理所當然的答道:“知道呀!只是脫個衣服,搜個身而已,我又沒想要把他怎麼樣!你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吶。”她忽然想起一事,登時面上現出一副得色,三步並作兩步跨到嬴政身旁,手指接二連三疾點在他的胸口上,邊點邊咄咄逼人的道:“嬴小政呀,嬴小政,你說你跟我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吶,你敢說你這身衣服是你自己穿的,你敢說晚上就寢之時,你這衣服是自己脫得?我告訴你,你這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憑啥只興你家宮娥爲你寬衣解帶,不許我爲蒙恬哥哥脫衣搜身吶?”
“你,你,你說什麼呢!”嬴政實在是找不出貼切的語句來形容此刻心中的感想,他繞着蒙恬的睡體暴走一圈之後,猛然回身狠狠給了她一個爆慄,喝道:“醒醒吧,在哪裡撞到腦子了!”他長長嘆息一聲,從袖子裡拿出一物衝着她晃了晃,問:“是不是這個?”
她眼睛一亮,忽視剛被爆慄過的火辣辣的額頭,立刻伸出手去搶,卻被嬴政躲了過去。他從錦囊中抽出一個小木片仔細端詳了一番,詫異道:“這是……”
“是什麼?”她趕忙湊過去看,可是小木片卻被嬴政迅疾的塞到了袖子裡。她什麼也顧不上了,什麼男女授受,什麼女兒家的矜持,統統拋到一邊去,迅猛地衝過去打算伸手進他
的袖子裡去摸。無論如何,不擇手段,那個小木片她也要拿回來,如今她這狀況恁般窘迫,急切需要錦囊妙計。
嬴政自然是不讓她得逞的,左閃右避,兩個人在草地上糾纏廝磨,她苦惱不堪,嬴政卻是嘻嘻哈哈,很爲得意。雖然她動作靈敏異常,但是力氣卻弱了很多,手總也伸不到袖子裡。沒奈何,她只得放軟了語調,抓住他的袖子死命搖晃,乞求道:“阿政,把東西還給我好不好?”
他不溫不火,笑盈盈的看着她,說道:“你要想拿回去,明日辰時在這裡等我。”
她不甘心地問:“爲什麼現在不給我?”
嬴政眸子閃了閃,道:“現在麼,沒有爲什麼,反正現在就是不給你!嘿嘿!”
嘿嘿你個頭!她都快急出失心瘋來了,這人卻還笑的這般無良。劫匪!無賴!惡少!昏君!
正在兩人爭執之時,突兀的插進來一個清亮的男子聲音:“君上!”
二人立即停止爭吵,齊齊扭頭看向聲源。但見蒙恬巍然立在一旁,面色極爲嚴肅,恭敬的向着嬴政說道:“君上,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嬴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馬上就走!”
蒙恬面無表情,走到一邊靜靜的等候。
看樣子這兩人馬上就要走了,漓鴛心急如焚,她偷眼覷着嬴政,尋思着他在蒙恬面前必然不會丟棄一國之君的威儀,這個時機應該把握住,她決定奮力一搏。她暗暗吸了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嬴政身邊,成功的將手伸進了他的袖子裡,盡情地摸來摸去,只是摸了半天卻毫不得法,袖子太過寬大,空蕩蕩的什麼都摸不到。她不肯放過他,一邊可着勁兒的摸,一邊急切地說道:“阿政,你快點還給我,我等着那個東西急用呢。”
嬴政大囧,臉頰迅速泛起一抹粉紅。他向後退開來,將袖子從她手中拽出來,眸子裡泛着一絲晦暗不明的幽光,重重的強調:“我剛纔說過了,明天在這裡等我。”
“現在就給我不行嗎?”她情知不抱希望還是問了一句。
“不行!”嬴政笑着說,語氣恁般強硬。
這小子,唉,嬴政不給,她也無法強奪,且不說她戰不過君臣二人,就算戰的過,這一場仗又該怎麼打?她垂頭喪氣,偃旗息鼓,終於退到一邊。
嬴政一臉勝利者的微笑,邁着四方步走到她身邊,那語調柔的似要滴出水來:“你現住在何處?”
她垂頭喪氣的道:“悅來客棧!”
嬴政眉眼裡皆是笑意,繼續柔聲道:“那我讓蒙恬送你回去。”
她連忙擺手,立場堅定地說道:“不用!我自己能夠回去,我認得路!”隨口鄒的一個客棧,天知道在哪裡,豈能夠要他送?
嬴政笑的明媚,說道:“那怎麼行!這麼荒郊野外的怎麼能夠讓你一個人走出去?蒙恬聽令!即刻送趙姑娘回去!”
蒙恬猶豫,道:“君上。”他雖然也不放心漓鴛,但是他亦不放心讓嬴政一人回去。
“阿政!”漓鴛插了一句,很是善解人意的說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於情於理,蒙
恬都應該是送你回去。爲人君者,難道連臣子的一片苦心都看不出來嗎?”
“誰說我看不出來?”嬴政狠狠瞪了她一眼,“可是,我現在卻很擔心你,你說怎麼辦?要不,將蒙恬分成兩半。”
“那怎麼成!”漓鴛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擋在蒙恬身前。再活的一個人分成兩半也只有死路一條,況且這被分之人還是蒙恬,她仰慕了很久的偶像。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就堅決絕對的不允許任何人妄圖傷害他哪怕是一根汗毛。
“所以麼。”嬴政朝向蒙恬正色道:“蒙恬,寡人命你送趙姑娘回悅來客棧之後速到宮中覆命!”
“微臣遵旨!”蒙恬沒有辦法,只得遵命。
因着嬴政的命令,蒙恬帶着漓鴛開始在咸陽城找起了悅來客棧。只是找遍了大街小巷,從日當中天一直找到日薄西山,也沒找到傳說中的悅來客棧。尋找客棧的旅途之中,蒙恬急的不行,有好幾次就差要跳腳,只是一面對她的笑容就什麼怒氣也沒有了,皺着眉頭非常鬱悶的又去下一個地方尋找。蒙恬這般火燒屁股的狀態她其實是很瞭解的,因爲她也急,但凡古裝片,必有悅來客棧,爲什麼輪到她,就死活沒有呢?這麼大的咸陽城怎麼能夠連個悅來客棧都沒有呢?她鬱悶。退一步來說,沒有悅來客棧就沒有好了,怎麼能夠連名字中帶“悅”字或者“來”字的客棧都沒有呢?只要有一個字她也好糊弄,可是爲什麼偏偏就沒有呢?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她這不要錢的十一號車就快要斷腿了,長此以往,豈非要殘廢?
眼看着西天最後一抹餘暉就要散去,蒙恬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着急又上火,儘管如此卻還是隱忍着,努力保持着友善的語氣。
“趙姑娘。”蒙恬欲言又止。
“什麼?”
聽着這稱呼,她很有點火大。嬴政走了以後,她便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她了,還叫他不要客氣盡管喊自家名諱。可就因爲嬴政的一句“寡人命你送趙姑娘回悅來客棧”,蒙恬愣是不肯喊她的閨名,開口閉口趙姑娘,叫的她十分苦惱。偶像果真就應該是高高掛在天邊的,任何與偶像拉近距離的想法都是妄想,從此以後都要踏踏實實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心頭再也不要存有半分肖想。否則,定遭天譴!
“趙姑娘,你確定你是住在悅來客棧嗎?”蒙恬的語氣裡隱含着一股焦躁之氣。
“你讓我想一想。”事到如今,她得要好好想一想了,今天這事該如何收場。
只是,她這一想又想了很長時間,兩條街都轉下去了,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眼看已是暮色朦朧,華燈初上之時。她盤算着等待天色再黑一些,趁蒙恬不備開溜。他是回宮覆命也好,在街頭找她也罷,她都不管了。
“趙姑娘,找到了!”
就在她決定溜之大吉之時,耳邊忽然傳來蒙恬一聲清越的歡叫,那娃興致高昂的指着前方的一處建築物。
找到了,找到了什麼會讓他這麼高興呢?她擡頭朝着蒙恬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看的她心花怒放。
悅來客棧!賣糕的,悅來客棧終於出現了!真是喜從天降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