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嚴肅的口氣,攸灼和玄之都是一愣。
“爲什麼?”玄之出聲問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藍心少見地露出了一副心有餘悸的神情,“你們若是真的去見了城主,那麼擺在你們面前的就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永遠地留在這裡,另一個便是死。”
“不是吧,這麼霸道?!”攸灼大吃一驚,誇張地做出了一副驚恐的神情,就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樣。
玄之略有無奈地瞥了他一眼,這個傢伙一定又是在作秀了。其實藍心的這個解釋雖然確實挺讓人意外,不過倒也還不是不能理解。這麼一個神話般的地方,建造它的人一定是處於某種原因,而不希望它被外人所得知。所以,爲了保守秘密,會這麼做也不稀奇。
只是,他對自己有着絕對的信心。雖然和攸灼的配合還沒有和凌皓那樣默契,但攸灼也不是那種坑隊友的豬,只要兩人聯手,想必還沒有什麼能夠留下兩人的。
這麼簡單的道理,攸灼不可能想不到。
“上次有一個人無意間闖進了這裡,最後還不願意留下來。城主表面上是放他走了,但背地裡卻派人把他殺了。”藍心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胸口,露出了害怕的表情,“那時候我正在外面採購物品,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他們。我親眼看到他們把那個人殺了之後,丟到外面的那條河裡。”
那條河?玄之心中一動。是傳言有“水猴”出沒的那條河?難道這裡還與自己現在所執行的任務有關?
他下意識看了攸灼一眼,卻發現攸灼也在看他,四目相對間,兩人馬上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於是,玄之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既然這樣,那你爲什麼可以隨意進出這裡?”
“那是因爲我負責這裡的採購事宜啊!”對於他會問出這個問題,藍心一點兒也沒有感到意外的樣子。“原本這件事是由奶奶做的,但是最近奶奶病了……”
說到這裡,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之色。
她的話語中有很多疑點,比如既然如此她爲什麼還要主動帶兩人進來;或是她一個剛剛來到這裡幾個月的來歷不明的人爲什麼會被如此信任之類的。但是現在的藍心臉上寫滿了“傷心悲痛中,勿擾”的表情,再問下去未免會暴露出自己二人的懷疑。若眼前的藍心對他們沒有惡意還好說,若她是懷着惡意才這麼做的,那麼現在表現出懷疑就是打草驚蛇了。
而且,玄之倒是非常的不確定眼前這個少女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藍心了。自從進了這座城之後,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的直覺一向比較準,但是事關藍心,爲了凌皓,他不得不以身涉險。
無論眼前的少女是不是真正的藍心,她都必然與藍心有一定的關係。否則,她是絕對無法憑空捏造出一個原本不屬於這個時空的人的。
他擡頭四面打量了一下這間房子。就這個時代而言,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屋,四面擺設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屋子不大,但卻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可見不久之前有人剛剛收拾過。
藍心將一直挎在胳膊上的竹籃取了下來,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然後拖過來兩把木質的椅子,擡頭勉強笑了一下。
“你們先坐,我去倒杯水。”說着,轉身就要向旁邊的房間走去。
就在這時,一陣蒼老的咳嗽聲突然響起,劇烈得彷彿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聽上去讓人毫不懷疑此人病得有多麼厲害。藍心臉色一變,連忙放下手中的一切東西,轉身拉開某一扇門,將門後面的老人扶住。
“奶奶,你怎麼出來了,快會屋裡去躺下!”
“我聽到有客人來了,好像是沒聽過的聲音……囡囡,是你的家人尋來了嗎?”那個蒼老的聲音如此說道。
那人顯然真的病得非常厲害,就這麼短短的幾句話,竟然夾雜着拉破風箱般的的呼吸聲,聽上去像是染上了非常嚴重的呼吸道疾病,而且已經到了晚期似的。
藍心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嗯,奶奶,他們說他們認識我。”
“囡囡找到家人就好……”老人的聲音突然欣慰了起來。“快扶我去看看!”
這一次,藍心沒有忤逆老人的意思,乖乖地將老人扶了出來。玄之和攸灼連忙起身,這無關乎其他,只是尊老愛幼的禮儀而已。
那是一個無比蒼老的老人,滿臉病容,枯枝般的皮膚沒有任何的光澤,皺巴巴的,脫水一樣地貼在了骨頭上。幾根稀疏的銀髮隨意地在腦後盤了一個髻,顯然沒有經過仔細打理,看上去顯得有些蓬亂。她拄着一根簡陋的柺杖,裹着褐色麻衣的枯瘦的身體幾乎將所有的重量搭在了一邊的藍心身上。
她們就這樣站在一起,一個年輕有活力,皮膚白皙透亮有光澤,就像夏天那樣充滿陽光。而另外一個卻彷彿冬日在寒風中顫抖的枯樹,行將就木。如此鮮明的對比,令人不得不爲之動容。
“老人家,我們是藍心的哥哥。這些日子麻煩你了。”玄之連忙拉着攸灼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客客氣氣地問候了一下。
且不論眼前的少女是不是真正的藍心,是否對兩人懷有惡意,如此的老人是一定要尊敬的。
“呵呵,好,好!”老人擡起眼睛,用渾濁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兩人,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囡囡的家人果然不同凡響,能養出這等風姿的少年郎,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家庭吧,倒是囡囡這幾個月在寒舍受委屈了。”
翾翎家族自然不是一般的家庭……雖然藍心並非真的是他們的妹妹,但是在這裡這麼說應該會稍微方便一點兒。
對於這種客套性的場面,玄之是相當的不擅長。所以,接下來該輪到攸灼出場了。
“哪裡哪裡,奶奶這裡自然是極好的,我們從上面下來的時候,真以爲是到了天上哩!”只見攸灼把臉皮一扯,嬉皮笑臉地說道,那形象儼然是一個正向長輩耍寶的調皮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