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下去,冬日裡,白天異常的短暫,但卻包含了南京市民難於熬埃的二十四小時,不知此時此刻又有多少人喪生,多少婦女遭到強暴,他們上了公共汽車,車後面的玻璃窗因爲有些傾斜,上面佈滿了銀色的雪沫,看上去就像掛上了一幅雪白的絨簾。陸騰飛他們坐在德川家福的緝捕車裡,車開得很慢,幾個人默默的觀看了車外的雪景。街道、房屋,都籠罩上了一層白茫茫的厚雪,路旁那些落光了葉子的樹木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整個南京城簡直變成了一個粉妝玉石的世界。
一路上不時遇到三三兩兩的日本兵,因爲路滑,他們都在小心翼翼地前進,他們有些人手裡拎着雞或是鴨,有些人的刺刀上沾滿了鮮血,道峰上的血跡已經由鮮紅退回暗紅,分辨不出是人血還是其他動物的血。
這場雪,雖然給這些士兵帶來了暫時的交通不便,但看得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因爲就是老天爺也擋不住他們的行動!
傍晚的時候,陸騰飛他們來到了中山門附近。如同事先預料一樣,櫻子的父親中島寧次在中山門口巡邏,他踱着威武的步子,在雪地上掃來掃去,陸騰飛德川家康等人將緝捕車停在門內附近一條死衚衕裡,幾個人到牆角處查探。
“怎麼辦,我們還能出去麼?在等什麼。”陸老漢感到奇怪,所以問道。
“在等一個電話。”陸騰飛一面目不轉睛的盯着中島寧次一面簡單解釋。
這時二虎想衝過去,他想叛變。卻被陸騰飛等人一把攜住,衆人一把將他摁到地上,陸騰飛唬住他的嘴巴說道:“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你以爲日本人會原諒你麼,你現在跟我們在一起,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野獸會相信你的話麼,我們死了,你也逃不了,想想吧。
二虎愣住了,不再掙扎,衆人見勢也就鬆了手。
“陸騰飛,帶兄弟我一起走吧,兄第我剛纔一時糊塗!”二虎若有所悟,哀求道。
陸騰飛看了看二虎,沒有答話。
“你自己明白就好,日本人從來不守信的!”,陸老漢說道。
中島寧次接到一個緊急的電話,就匆匆忙忙的開車走了。他一走,德川家福他們便肆無忌憚的來到中山門,守門士兵看到上級打印,連個屁都不敢放,就讓他們過去了。
中島寧次趕到家了。“小姐情況怎麼樣了?”,見到保姆就問。“小姐發燒了”保姆回答。中島寧次快步走進櫻子的房間,見到櫻子正暈睡在牀上,其實櫻子並沒有睡着。中島寧次把手放在櫻子額頭上,估計燒得歷不歷害,見無大害,心裡放鬆了很多。
他正要給櫻子倒杯熱水唬一下額頭,卻無意發現櫻子的梳妝檯上的黃碗旁有一折疊過的四方白張。他就拿起來聞了一下,雙眉緊鎖地問身旁的保姆,“今天有沒有陌生人來過!”
“今天你剛出門,就有兩個年輕的小夥子來**,一個是日本人,一個是中國人,看樣子他們挺熟的,對了那個中國人還給小姐一包藥,這是我親耳聽到的”,保姆答道。
中島寧次感到事情不對,立馬奔往客廳的電話機旁,趕忙給守城的士兵打電話,但電話怎麼也打不通,只聽見沙沙的聲音。原來陸騰飛給她的第二件東西是一塊磁鐵,那是從西門子洋行一箇舊車間裡一個破發動機上御下的,陸騰飛要她將磁鐵放到電話下,這樣電話就打不出去了,而那服藥是要櫻子服下,裝病,引開中島寧次,好讓他們有機會出中山門,只是沒有想到,櫻子這麼粗心,很快就露陷。
中島寧次氣憤地甩開電話往外跑去。聽見緝捕車開走的聲音,櫻子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心想:但願他們已走遠。
中島寧次加大汽車的油門,以最快的速度往中山門趕,他希望還能追上那幾個逃犯,他們給自己帶來的麻煩確實太多了。先是安全區裡抓不到人讓自己很沒面子;之後是引誘自己闖入實驗室,爲此自己還被上級狠比了一頓;現在竟然欺騙自己單純的女兒。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國人,不將他們千刀萬剮,豈能解心頭之恨。
與此同時,陸騰飛他們乘坐德川家福的那輛緝捕車來到了雨花橋附近,德川家福把車拐入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停下。
“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好好保重”德川家福道別。
“非常感謝你,家福”
“什麼都不要說了,趕緊走吧,一會兒追兵來了就走不了了”德川家福有點緊張的追促。
“那趕緊吧,委屈你一下”說罷,陸騰飛取出一根備好的繩子將德川家福背住雙手,綁的嚴嚴實實,德川家福沒有反抗,因爲這是計劃的一部分,目題是讓他脫身。
“我們走了,德川家福你自己保重”,說完轉身離去。
這時,天開始下起了綿綿的大雪,整個雨花河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霎時黑暗的天空也被照得格外的雪亮。地面上的一舉一動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陸騰飛帶着大家來那個渡口附近,叫大家換上被漂白的比雪還要白淨的衣服,他目不轉睛的注視周圍的一切,看到古井上建起的那座嶄新的哨所,那哨所已建成停工,從周圍白雪映射的灰白的弱光可以模糊的看出上面已按上了哨燈,正如櫻子所言,估計明天就可以使用,而那個渡口剛好在新哨所下面,以後想逃都沒有機會了,想到這,陸騰飛心中的壓力和緊張感有倍增了不少。
“我們走”當哨燈王另一邊掃去的時候,陸騰飛小心對大家說,幾個人如同在草葉上蠕動的蝸牛,慢慢的向渡爬去,每當哨燈照過來時,他們就停下來,把頭埋進雪地裡,由於他們的衣服都漂白過,和周圍雪的顏色相差無幾,並沒有被發現。當哨燈一過,又開始前進,就這樣重複兩三次纔來到渡口,因爲二虎不習水性,陸騰飛爲此準備了一條繩索,繩的這一頭拴在岸邊的岩石上,當游到那邊,把另一頭拴在對岸的另一個岩石上,其他人就順着繩子王對岸拉,最後陸老漢解下繩子,一手把裝有火鐮和那根幹麥草編成的繩子舉過頭頂,另一隻手拽着繩子,陸騰飛拉着繩子的另一頭,將他拉到對岸,上了岸,進入了迷宮一般的市區。
當中島寧次等人趕到時,雪地上只剩一串足跡。幾個日本兵發現了德川家福,由於他雙手被綁着,加上他極力解釋自己是被威脅的,什麼也不知道,就沒有受到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