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慕一寒無時無刻的不讓自己難堪,她也習慣了。只要不是太過份,她會讓他繼續自以爲是的。
安然坐在價值千金的茶几旁,燒水,洗茶,泡茶,動作一氣呵成。
換了衣服的她和之前確實不太一樣了。她都沒想到慕一寒居然會給自己挑了一件唐裝。淡粉色的刺綉上衣配上水藍色的及地長裙,到是挺有民國範的。
原本她以爲他真的會給自己挑一個露胸露腿的衣服來穿,只是沒想到居然選了一個如此保守的,否則她自然也不會穿。
不過她粗粗的看過衣帽間裡的衣服,好像還真的都是挺顯氣質的,也相對保守的款式。
這個慕一寒不是好色之輩嗎?怎麼他收藏的衣服卻是這個樣子,還真是讓她想不通。
洗過澡的安然頭髮散披在肩上,不似白天扎着馬尾那般強勢倔強,倒是添了幾分溫婉優雅和知性來。
慕一寒坐在她對面,看着她低垂着眸,用心泡茶的樣子,心裡居然有了片刻的寧靜,如果他的心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
他冷笑着,隨時會有人要了他的性命,這麼多年來,他幾乎都沒有睡過什麼安穩覺。由其是這一次,他得罪的人不在是商場上的對手那麼簡單了,所以老頭子緊張了,找了這麼個女人時時刻刻呆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監視自己。
他一點都沒變,當年他也是這樣對待媽媽的。否則那天媽媽怎麼會跑出去,又怎麼會……!
他甩甩頭,不願意去想。那個畫面太慘烈,到現在他都忘不掉。
他盯着安然的臉,腦子裡卻在想着往事。安然泡好了茶擡起了頭,才發現慕一寒一直在盯着自己,但眼神裡卻是一片迷茫,彷彿並沒有看自己一樣。茶泡好了,他好像都不知道。
安然也靜靜的坐着,不想打擾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事,就象她一樣,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父親,不在記掛着他。
這一年來,她獨自承受着一切,放棄了自己熱愛的事業,每天看着昏迷不醒的父親,有時候累了,她也想要找個人傾訴,也想找個肩膀依靠,可是誰纔是自己的依靠呢?
“你說我會死嗎?”慕一寒驀的開口,好像是回神了,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安然愣了一下,他看上去很強勢,心裡是不是也充滿了某種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你很害怕嗎?”安然緩和了語氣,收起了滿身鋒芒的慕一寒看上去也沒那麼討厭了。
慕一寒搖搖頭,又點點頭,他的心裡也是矛盾極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怕。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怕死,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的保護,有時候他又覺得這樣死了還有些不甘心,因爲他還有一個心願沒有完成。
安然晶亮的眼神裡略過一絲瞭然,面對生死,什麼人都會顯得無助和無奈吧?他的心裡恐怕也是矛盾極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看他身邊安排的這麼多人,個個身手高強,想要殺他的人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但是安然不會問,她已經在那份生死合同上籤了字,所以不管對方是誰,她都要竭盡全力的保護好眼前這個男人,她可以死,而他不能死!
安然伸出手,把一杯茶推到慕一寒的眼前:“茶好了。”聲音清冷,依然沒有什麼起伏,但是隻有安然自己知道,她的語氣緩和了很多。
慕一寒回過神來,看着安然,今晚的她很漂亮,因爲沒有化妝,五官卻顯得格外精緻。本來她的皮膚就很白,在配上他給選的粉色唐裝上衣,更顯得亭亭玉立,美而不豔,多了一絲古典美人的溫婉嫺靜。
他默默的搖搖頭,慕一寒,你是怎麼了?什麼時候你會對女人感興趣了,而且還是一個隨時都在監視着你的女人。
爲了掩飾着自己的情緒,慕一寒從茶几上拿起茶杯,細細的品起茶來。
喝茶原本是父親的習慣,小的時候媽媽經常給爸爸泡茶,媽媽當時的動作和安然差不多,只不過媽媽的眼神裡充滿了無盡的愛意,那是因爲媽媽在注視爸爸的時候眼裡總是閃着小星星,那時候他還小,但是他依然喜歡看着爸爸媽媽恩愛的樣子。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媽媽就不再泡茶了呢?因爲爸爸不愛回家了,有時候一連幾天他都看不到爸爸,更看不到爸爸媽媽同框的和諧畫面了。
看着媽媽每天以淚洗面,日漸消瘦下去,他不懂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讓媽媽這麼傷心,他只能盡力的當一個聽話的好孩子,不讓她生氣。
也只有看到他的時候,媽媽的臉上纔會露出一絲笑容吧?
再大一點,他似乎知道了媽媽傷心的原因了,因爲爸爸愛上了別人,這個曾經允諾會給媽媽一生幸福的男人最終背叛了她。
慕一寒喝着茶,此刻茶也是苦的。而他的心又何嘗不與這茶水一樣苦澀非常。
安然沒有說話,但是她看得出來,此時的慕一寒有心事。
燈光下,只有他們兩個人相對而坐,亦是相顧無言。安然只是安安靜靜的給他泡着茶,而他也只是默默的喝着,誰也不想說話,也不想打擾對方。
“那裡便是慕一寒的家?”樹叢裡隱藏着的兩個身影,拿着望遠鏡觀察着不遠處那座三層別墅。
其中的一個男人點點頭:“是,情報上給出的地址是這裡,如嵐,我們不能小瞧這個慕一寒,他從小就接受過系統的體能訓練,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就在學校的拳擊,格鬥比賽中拿過第一名,而且他非常狡猾,公司還有家裡的安保做的都很好,他老爸給他安排了幾十個國內出了名的保鏢全天的保護他,如果想要取他性命,我們還是要好好做點打算。”
男人認真的說着自己的想法,他很瘦,五官也並不出衆,但眼神卻鋒利異常。
被叫做如嵐的女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略黑,但身體很結實,五官很立體,一看就是東南亞那邊人的長像,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豔,野性的,讓人充滿了征服欲的美。
她不屑的揚起紅脣,側頭瞟了身邊的男人一眼:“阿強,你也太瞧得起那個姓慕的小子了,我們可是死亡之組,從來沒有完不成的任務。怎麼現在,怕了?”
她斜瞄了對方一眼,眼神裡的絲絲嘲諷激怒了阿強,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怒吼着:“冷如嵐,你別不識好歹,你以爲我們這次執行的任務和以前一樣嗎?這慕一寒小小年紀就敢和我們組織做對,如果沒有點真本事和膽量,你以爲他敢這麼做?你看他現在依然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懼怕,恐怕他也想好了怎麼應付我們的對策了吧?”
阿強從十八歲就加入了組織,他殺人無數,卻從來沒見過像慕一寒這樣的人,他似乎根本就不把生死放在眼裡,儘管他身邊有那麼多的保鏢保護,可是你看他依然我行我素,報紙媒體時不時都能抓拍到他出入各種場合的照片和視頻,若不是心中早就有了應對之策,怎麼可以這麼悠然。
“這小子,明顯就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等着看吧,我一定要讓他好好嚐嚐苦頭。”冷如嵐狠狠的握着拳頭,手上的青筋明顯的突起,慕一寒,你囂張不了幾天了,看我怎麼要了你的小命!她暗暗的發誓。她冷如嵐自出道以來,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他一個花花公子,有什麼好怕的。
暗夜裡兩個人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觀察了一圈之後,很快的消失在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