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快半夜了,劉嬸守在餐廳等他們回來,見到安然和少爺回來,忙從餐廳迎出來,看了一眼手錶,這麼晚啊。
“沒吃飯吧?我去熱一下,馬上就好。”劉嬸看到少爺冷若寒霜的臉,感覺到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小心翼翼的看向安然。安然吐吐舌頭表示很無奈。
“不吃了。”慕一寒說完,便迅速的上了樓。
看到他上了樓,劉嬸才湊過來問安然:“出什麼事了嗎?少爺好像不高興了?”
“你見他什麼時候高興過,每天不都擺着一副臭臉,早習慣了。”安然沒有跟上去,反而是來到了廚房:“做什麼好吃的了?”
劉嬸忙跟着安然進了廚房:“今天我做了山藥糕,排骨湯,西芹炒蝦仁,炒豌豆,少爺心情不好,估計是不能吃了。”
安然看着擺在操作檯上的菜,若有所思的問:“我在慕家大宅裡,看廚房裡做了一種麪食,就是做成豬頭的形狀那個,劉嬸,你會不會做?”
劉嬸微愣了一下看了安然一眼:“會,但是平時都不做的。”
“爲什麼?”安然不理解,慕傾城在家裡準備了晚餐,其中就有這樣一道麪點,應該是慕一寒最愛吃的,可是爲什麼在這裡的廚房卻從來沒有做過。
劉嬸嘆了口氣:“因爲那個是太太生前總做給少爺吃的,怕他睹物思人,所以就沒做過。”
“哦。”安然點點頭,慕傾城知道兒子喜歡母親做的菜,想用這樣的美食留他吃飯,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給過他這個機會,說白了,慕一寒不想和父親同桌吃飯,在他心裡,對父親是充滿了怨恨的。
“一會兒我把飯送他屋裡吧?”劉嬸關切的說着,少爺有胃病,總不吃飯身體肯定受不了。
“我送吧,他那人陰晴不定的。”安然忙阻止劉嬸,慕一寒今天的心情是大起大落的,她怕劉嬸捱罵,所以要罵就罵她好了。
劉嬸感激的看着安然,她自然明白安然的好意,忙把菜重新熱了一遍,然後纔出了別墅,回她住的地方了。
安然端着飯菜上了樓,進了二樓的房間,臥室的門緊閉着,一點聲音也沒有,難道他睡了。
安然把飯菜放到茶几上敲了敲門:“慕一寒,吃飯了。”沒有人應聲,安然又敲了兩下:“你餓不餓,不餓我可自己吃了。”依然沒有人回答她,算了,他一定是吃不下去了,安然自己坐到沙發上,不再喊他,但是她也沒有動筷子,而是背靠在沙發上,這一天,她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她也累了。
她靠在沙發上微眯着眼睛,腦子裡一直浮現今天發生的事情,別說是慕一寒,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沒辦法面對這一切吧?
不過想起來林晴還挺可憐的,當年的她也一定是愛慘了慕傾城,若不是她太高估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裡的地位,或許她會平安無事的,但是現在,她沒辦法全身而退,也可能會連累她的女兒。
她覺得和慕一寒呆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她也變得無情了,慕一寒差點掐死林晴,雖然安然阻止了慕一寒,但是她並不覺得林晴值得同情。必竟以愛的名義去傷害另外一個女人,破壞別人的家庭,本就是無恥的,但始作俑者,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男人罷了。
突然從臥室裡傳來打碎東西的聲音,安然一驚,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就來到他的房門前,伸手推開了門。
她以爲是不是有什麼人闖起來了,可是眼前的景象還是讓她有點意外的,慕一寒換了睡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腳邊有隻摔碎了的玻璃杯,杯裡的紅酒撒了一地。
慕一寒臉色蒼白的注視着眼前酒瓶裡所剩無幾的紅酒,眼神迷離的找不到焦距,卻充滿了無盡的哀傷。
安然無奈的搖搖頭走了過來半帶指責的說:“一天沒有吃飯還喝酒,不醉纔怪呢?”她一邊說着,一邊走出臥室,很快的拿來了掃把,把碎玻璃收拾乾淨,重新走了回來。
她站在他身邊,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嘆口氣:“太晚了,上牀睡覺吧。”她一邊說着,一邊想要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
她的手還沒有碰到他,慕一寒突然的開口說話:“你說我媽是不是絕望透頂纔會跑出去,她一定是恨透了林晴,恨透了我爸。”
慕一寒身子癱軟的靠在沙發上,目光呆滯,表情木訥,卻是從來沒有過的頹廢。此刻的他如同一頭被囚禁在鐵籠裡的困獸,想要跳出禁錮,卻又無可奈何。
安然默默的注視着他,見怪了他的桀驁,這樣的他還讓人有些不習慣,莫名的又有些心疼。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她也不知道他的媽媽當年是什麼樣的心理,但是她想她一定是不開心的吧?至於恨不恨,這就沒人知道了。
慕一寒擡眼看着安然,他是有點醉了,但是還能認得清眼前的人,這幾個月來,他不敢醉,他要時刻保持清醒,因爲有人在時刻盯着他,想要他的命,可是現在,他居然敢把自己喝醉了,爲什麼他敢這樣放縱,難道是因爲他的身邊有她嗎?
“陪我說會兒話好嗎?”慕一寒苦笑着。他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他又能和誰說呢?
安然坐到沙發上,有意的隔開了一些距離,她始終還沒有忘記大雨夜被她按在牀上的情景,這個男人力氣很大,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花美男。
慕一寒見她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他又拿過杯子,倒了一杯紅酒遞給安然:“你也喝一杯?”
“我不喝。”
“喝一杯吧,這是我媽釀的酒,很好喝,醉心,不醉人。”
安然喝過的,酒的味道很好,做爲一個外人,她就只有這樣一個感受,但是對於慕一寒來說,喝着母親生前釀的酒,和在他的心口上撒鹽有什麼分別。
安然接過了酒杯,注視着杯中緋紅的酒色,似乎也能想像得到當年沈芳怡眉目含情的釀着丈夫最愛喝的酒的神情,她以爲這樣就會留住丈夫的心,可是最後她留下了什麼呢?
慕一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搖晃着酒杯,清冷的眉眼沒有了清醒時的兇殘,卻像極了一個受傷的小孩,一個沒有了媽媽庇佑的小孩。
或許在他決定把林晴帶回來的時候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他只是想要父親難堪,讓他更加的愧疚,而他又怎麼能逃得了傷心難過呢?
慕一寒舉起杯,湊到安然的杯前,主動和她碰了一下,然後將杯裡的酒一口喝到了肚子裡。
“你慢點喝,這樣太傷身體了。”安然沒來得及阻止他。
“你說我爸他究竟愛誰呢?”慕一寒咬了咬嘴脣:“還是他誰都不愛?”慕一寒將整個人靠在了沙發後背上,這是臥室,但是比普能人家的房子還要大,房間裡什麼都有,而他就好比住在了被層層包裹的牢裡,推開門,外面還是一道無法通往外界的囚籠,再推開一扇門,是更大的籠子,永遠也走不出來。
看似光鮮的外表下隱藏的都是不爲人知的痛苦壓抑,安然默默的嘆了口氣悠悠的啓脣:“我想他最愛的人是你的媽媽,而且一直還愛着她。”
她的話讓慕一寒的神情一震:“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你。”
“我?”慕一寒有些聽不懂了,因爲他嗎?
“因爲他允許你的出生,或許他也只想要你的母親給他生孩子。”
“那他爲什麼還要在外面找女人?”慕一寒冷笑着,愛一個人不是要一心一意的嗎?
“男人不都是這樣嗎?你不是也有那麼多的女朋友嗎?你拍拍你的心,你愛她們嗎?每個都愛嗎?你心裡明明已經有了一個女孩兒,她的地位根本無人取代,不照樣和其他的女人交往嗎?”安然反問着他,他給那個女孩準備了滿滿一屋子的衣服,鞋子,包包,玩具……,她相信他心裡是想着她,甚至若能找到她,他會毫不猶豫的娶了她,那又怎樣?還不是和其他的女人搞曖昧。
她的話讓慕一寒的心沉了下去,他不高興的瞅了她一眼,緩緩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也許是酒喝的有點多,他身子搖晃了一下,安然忙站了起來,伸出手扶住他欲倒的身子。
“你說的沒錯,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但是我有一件事還是想問你。”慕一寒的大手一下子圈住安然的腰,低下頭湊近她的臉,一股酒香竄進安然的鼻孔。
安然晃了晃自己的腰,他的大手很有力,一時之間竟讓她掙不開。
“什麼事?”安然怒目相向,沒好氣的問。
結實卻又玲瓏有致的身體被他摟進懷裡,居然讓慕一寒的心神一蕩,他喝了酒,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幹嘛,他扯開嘴角露出一絲邪魅的笑意:“你的師哥,他親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