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功過是非都只是後人強加上去的考究之詞,在他們主宰的歲月裡是不會有這種可笑之語的……
過程怎麼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玄武門一役,太宗手刃兄弟,脅迫高祖而御臨天下!
此等行徑,當真是駭人聽聞,當真是爲天下人所不恥。然他以文治武功換來了華夏千年的榮耀,順理成章的抹去了這頁骯髒的過往。
有個偉人說過,財富的原始積累是血腥而殘酷的,王座之下也堆積瞭如山的屍骨。元澈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也不覺得自己的手段有多麼卑鄙。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只要能成功的統御石三鬥麾下將士,元澈可以做出比這還無恥的行徑……
“呵呵,石校尉快快請起,以後咱們就是自家兄弟,不必過於客套。至於石將軍,他的安危你不必擔憂,他既是你父,那也是本帥的長輩,本帥自是不會虧待於他,哈哈!”
眼看石長傑終於鬆口,元澈也是鬆了口氣。說真的,他不想殺了石長傑,因爲他想讓石三斗的兵馬爲己所用,多一點力量,那他就會多一點勝算,既然石長傑這一關過了,那他可以高枕無憂了……
石長傑苦笑,心中卻是頗有些難過。從現在開始,他跟元澈就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元澈要是出點事兒,那他也討不了好,總之,他們的命運已經栓在一塊兒了!
“元帥,能否讓我見一見家父。”
雖然是答應了元澈,但石長傑還是想確認一下石三斗的安危,他可不想就這麼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賣給元澈。
“唔,這樣吧,明日我讓張將軍帶你過去,你放心,石將軍絕無大礙,他若是少半根頭髮,那我不得善終,可好?”
元澈眉頭一皺,卻是不怎麼想讓石長傑見石三鬥。因爲他覺得現在還不到時候,就目前來看,石長傑還沒有完全登上他的破船,還有反水的可能性,而且若是讓石長傑看到了石三鬥,恐怕又會生出一些變故來,所以暫時還是不要見的好。
“也罷……”
聽到元澈的話,石長傑不由嘆了口氣。不管元澈說的是真是假,他都選擇相信元澈。古人對於上蒼還是有敬畏之心的,石長傑覺得元澈敢說出這種話,應當不是跟他打馬虎眼兒,所以他決定,再等一日……
說來他也有幾天沒有見到石三鬥了,所以也不差這一日,要是有緣,那自會相見。也不差這一兩天!
石長傑不着急,但他老爹是真的着急。他被困在一個不知名的院子裡許久了,這周圍全部都是兵丁,想出也出不去,着實讓石三鬥有些心焦。
“有人麼,都死了麼,連個人都沒有……”
四方的天,四方的地,雖是寬敞,但石三鬥覺得很不舒服,他的世界就是無盡的戰場,他這一生就是戎馬戰爭,可是一頓酒宴過後,他的人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知爲何,石三鬥覺得自己整個人虛弱了不少,就跟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整日都有種
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你這脾性,什麼時候能改一下呢!”
就在石三鬥百無聊賴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他猛一擡頭,突然就發現大門非打開了,一個光頭提着個酒罐子走了進來。
“原來是你……”
看到這個人,石三鬥不由嘆了口氣。終日打雁,不防卻是被雁啄瞎了眼。他真是恨,恨自己瞎了眼,恨自己信錯了人。
“石三哥……”
“你沒資格這麼稱呼我,張文劍,我看錯你了……”
不待張文劍說完,石三鬥已是冷冷的朝着虛空吐出了一口濃痰,他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人,心裡有什麼話也不會藏着掖着。
他真是看不起張文劍這種人,因爲張文劍就是個兩面三刀人面獸心的賊,一開始的時候他覺得張文劍還是個漢子,不與元澈同流合污。然而唐安剛剛入城他就轉了話鋒,見風使舵的功夫真是嫺熟啊!
“我……”
張文劍僵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確做的有些不厚道,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而且他這麼做也是爲了保護石三鬥,若不是他開口,說不定石三鬥已經是元澈的劍下亡魂了……
但張文劍早就猜到了今天的情景,他知道石三鬥不會領這份情,因爲石三鬥性格太剛烈了,他是個寧死不屈的人,讓他這麼憋屈的在這兒待着,真的還不如殺了他。
“我來……只是想說一些事兒!”
張文劍苦笑,終於還是決定先跟石三鬥溝通一下。不管石三鬥願不願意聽,他都要說出來……
石三鬥沒有吭聲,只是定定的看着張文劍,他目光冷漠的就如同看着一坨屎,充滿了厭惡與噁心。
“元澈把唐安支出去了,他命令林國忠於寧遠城外剿殺唐安,想必……此時唐安已是凶多吉少,不日……元澈將會舉兵自立,進軍帝都!”
眼看石三鬥沒有吭聲,張文劍將他所知道的一切老老實實說了出來。他不是想勸石三鬥,他只是想說:大勢已去,覆水難收……
“呵呵……”
石三鬥始終沉默,許久之後才又笑了起來。他看着張文劍,眼中再也沒有了冷漠,有的只是可憐與嘲弄,對於一個沒有心的人,他沒必要去恨,因爲不值得。
“唐安拯救了大興,也救了你我的命,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可笑的是……他要死在我們的手裡,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這個笑容分外刺耳,聽得張文劍心中滿是複雜。他很想離開,但他現在又不能離開,他只能聽石三鬥充滿嘲弄意味的笑容。
“罷了,我跟你這種人有什麼可說的,可笑……可笑……”
眼看張文劍臉上僅是有些不大自然,石三鬥不由嘆了口氣。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對牛彈琴,有什麼意義呢……
“唉!”
張文劍臉色蒼白,他很想說些什麼,但嘴脣翕動,終於還是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猖狂大笑的石三鬥。
每
個人心裡深處都有些不足爲外人道也的秘密,張文劍有他的苦衷,這個苦衷他只能藏在心裡,這種痛苦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知道……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能與人說不足一二。石三鬥不理解張文劍的苦衷,吳君麒也不明白唐安的擔憂。
如今元澈掌握了大半個寧遠城,而唐安麾下不過數百天雷軍,不要說螳臂當車,用蚍蜉撼樹來形容都有些過於牽強了!
但該做的唐安還是會去做,因爲他有自己揹負的責任。況且還有個女人在背後默默的支持着自己,就憑這一點,他也不敢放棄……
就目前來講,唐安的處境還沒有糟糕到一無是處。畢竟他拉攏到了吳君麒,讓吳君麒堅定的站在了自己這一邊,然而他不知道……在自己的大營中已經出現了莫大的危機。
時間迴轉至兩日前,天雷軍不滅,那刺客就不會離開。只要這天雷軍中還有一個活口,那一切都還不算結束……
但是刺客顯然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支軍隊叫天雷軍。這是唐安帶出來的兵,這這些將士都跟唐安是一個尿性,特別是上面的十多位旗主!
刺客並沒有解決所有天雷軍將士,因爲他覺得有句詩說的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所以他決定先對大帳中的諸位旗主動手,不過這麼一來他就悲劇了……
雖然宇文亢睡得跟個死豬一樣,但李元御心裡明的跟鏡子一般,他就等着刺客找上門來,然後……刺客還真就遂了他的願。
快要天亮的時候,刺客衝進了宇文亢的大帳,正要對宇文亢下手,然後李元御跟其他旗主相繼出手,直接把這小兔崽子給拿下了……
唐安是在天亮之前回的營,剛剛回到大帳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刺客,以及天雷軍中其他的將士。
“將軍,元澈終於要對咱們動手了……”
李元御嘆了口氣,隨即又不輕不重的踢了這刺客一腳。現在軍中將士所剩無幾,老弱病殘不過數十,若是再不有所轉變,只怕天雷軍真就要被元澈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
“是時候了……”
唐安笑笑,隨即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刺客。留給他們的不多了,若是不想辦法逃離,那真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破曉時分,天雷軍大營已是空空如也。在寧遠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殘存的天雷軍將士聚在一起,共同守候着黎明。
“你……很像我的一個老友。”
看着這個年輕的乞丐,唐安眼中閃過一絲惆悵。像,真的是太像了,這個乞丐真的是太像高榮軒了,若不是年紀不對,那唐安定然會把他當做高榮軒的……
乞丐無動於衷,只是默默的站在唐安面前。他的目光蕭索而木然,就像一尊雕像般,彷彿沒有什麼可以打動他。
“唉……”
唐安苦笑一聲,目光陡然落在乞丐的袖子上。這乞丐少了一隻手,看起來倒是頗爲少見,不過……這隻手是不是斷的有點不是時候啊! Wшw▪ T Tκan▪ c 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