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丫環推門而進，見喬慕雪醒來便道：“王妃醒了正好，沐王妃已經命奴婢煮了些燕窩，要不要端來給王妃吃？”
她這麼一說，喬慕雪便覺得她的確有些餓了，當下輕輕點了一下頭。
凌淵虹手裡拿着沐王爺從沙場上捎回來的那些書信看了看，沐王妃輕聲道：“眼下的光景，王爺還是早做打算得好，王爺如今的處境，實算不上好，皇上的心裡，許是對其它的皇子更爲倚重一些，你病了這麼多年，如今的身體突然好起來，皇上只怕也會生出一些疑心來。”
凌淵虹輕輕點了點頭道：“沐王妃說得有理。”
“我只是一介婦道人家，對於家國之事，原本就不是太瞭解，也幫不上王爺的大忙，而沐王爺這些年來一直都被皇上放在邊關，卻又將我們母子衆人留在京城。看起來似乎是極大的恩典，說到底是皇上他並不放心沐王爺，留我們母子在京，也不過是個要挾，爲的不過是讓王爺盡心盡力爲大齊做事。”沐王妃的眼裡有些無奈。
沐王府在人前是極致的風光，只是在那片風光之後要承受的東西卻並不少，而這些事情沐王妃從來都沒有跟沐喵喵說過，沐喵喵的性子太過直接，若是知道他們留在京城卻是出於這般目的，依着沐喵喵的性子怕是還得生出事情來。
凌淵虹淡淡地道：“王妃也不用太過擔心，沐王爺他立下赫赫戰功，父皇雖然多疑，但是並不昏庸，且宮裡還有母后接應，必會保沐王府周全。”
沐王妃輕輕施了一個禮後道：“原本這些事情我也不想說出來讓王爺爲難，只是王爺是天底下極爲聰明的人，這一層怕是早已看出來了，而我今日裡對王爺說破這些事情，原本也存有一些私心。”
凌淵虹聞言只是輕輕一笑道：“王妃言重了，王妃幫了我那麼多，在我的心裡對王妃也是極度感激的，不管王妃是否存有私心，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我心裡都是極爲清楚的。”
沐王妃微微一笑，笑容裡有些苦意道：“今日裡話說到這裡，我有件事情想求王爺。”
“王妃儘管吩咐便是。”凌淵虹輕聲道。
沐王妃看了看凌淵虹一眼道：“沐王爺的身上其實一直都有舊疾，沐氏一族從太祖皇帝開始就一直爲大齊效力，這些年來雖然立下了許多的戰功，但是歷代沐氏的家主都沒有好的下場，不是戰死沙場，便是病死塌上，且都沒有太長的壽命。”
凌淵虹聽沐王妃說到這裡，心裡已滿是瞭然，當下輕輕地道：“王妃是想讓沐王爺回京嗎？”
沐王妃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我的確是這樣的意思，只是王爺就算是回了京，手裡握着那麼多的兵權，也註定會讓皇上生出擔憂之心。”
“王妃的意思是？”凌淵虹看着沐王妃問道。
沐王妃輕輕抿了一下脣後直接拜倒在地道：“我想求
王爺設法將沐王爺手裡的兵權接過去。”
凌淵虹聞言微驚，當下伸手將沐王妃扶起來道：“沐氏一族的兵權雖然有些是父皇所授，但是大部分卻是沐氏族人這些年來積攢而來。且太祖皇帝當年平定江山之後，對皇族中人曾經下過禁令，不管何人當皇帝，都不得設法奪走沐氏的兵權，且沐氏一族的兵權永歸於沐氏一族，皇族中人不可以廢棄。”
沐王妃的眼睛輕輕合了合後道：“太祖皇帝當初在下這個詣意時，在外人看來是極大的恩賜，但是這中間的含了多少的猜疑王爺想來也能猜到，只是因爲沐氏的兵將從來只聽命了於沐氏，太祖皇帝的心裡也滿是無可奈何。沐氏一族幾代下來，哪一代都是歷經了無數的艱險，子孫衆人，大多都是死在沙場之上，且沐氏一族一直都沒有旁支，每一代都只有一個男丁能存活，王爺可知這是爲什麼？”
凌淵虹自然知道這是爲什麼，只是此時沐王妃問起，他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沐王妃卻又不緊不慢地道：“沐氏一族，從來都沒有生出過異心，這些年來王爺想來也是看得到的。”
凌淵虹輕輕點了點頭，沐王妃卻又長嘆道：“只是今上的年紀越大，猜疑之心也就越重，前幾次的戰事更隱隱有除去沐氏一族之心，也虧得王爺神勇，才能數次化險爲夷，王府只有一個未到十歲的幼子，若是王爺出了什麼事情，沐氏一族的兵權必定會被人反分殆盡。”
“王妃想多了。”凌淵虹輕聲道：“沐王爺如今正當盛年，機謀權術天下無雙，領兵打仗又極爲神勇，必定不會出事。”
“我只是閨中婦人，見識不比王爺，對於我們婦道人家而言，夫君就是天，容不得一絲閃失。”沐王妃幽幽地道：“所以我纔會對王爺有所求，而這些所求，說到底就是私心，但是對王爺卻又是極爲有用的，與其讓沐王府的兵權落到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手裡，還不如直接給到王爺。”
凌淵虹的眸光不由得深了些，卻問道：“這也是沐王爺的意思嗎？”
“王爺方纔也都看到沐王爺寫來的書信了，信上的意思王爺難道看不出來嗎？”沐王妃輕聲問道。
凌淵虹的眸光微微一沉，輕聲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王妃容本王好好想一想。”
沐王妃輕輕點了點頭道：“今日裡我只是將本妃和沐王爺的心事告訴王爺，王爺心裡明白便好，王爺可細細思量一番後再給本妃答覆便好，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本妃倒是覺得王爺的選擇其實並不多。”
凌淵虹淡淡一笑，沐王妃又幽幽地道：“王爺其實在一衆皇子之中是最爲出色的一個，這些年來被人數次設計陷害，王爺都淡然處之，我知王爺的心裡必定早有計較。實不相瞞，我也曾派人細細查過王爺的一些事情，王爺在朝堂上也是頗下了心力的，且那些事情王爺都做得極爲
漂亮。”
沐王妃查過凌淵虹的事情他心裡是知道的，又或者說當初沐王妃查的時候，他也有意讓沐王妃去查，不過是將他的實力擺在沐王妃的面前，從而得到沐王府的相助。
他從來都知道沐王府的實力極強，沐王爺和沐王妃都是極有見識之人，沐王妃雖然嘴裡說她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但是凌淵虹卻知道沐王妃是個極有才能的女子，論打仗，沐王府自然得由沐王爺去做，便是論京城裡的應對，以及沐王府以後的何去何從，說到底就都捏在沐王妃的手裡。
今日裡沐王妃對他說這些，他知道是沐王妃的主意，卻也是沐王爺的主意。
凌淵虹輕聲道：“王妃說得有理，只是我卻又覺得不管父皇如何看我，不管其它的幾位皇子如何看我，我從來都清楚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沐王妃的眼裡有了一抹欣慰，她輕輕點了點頭道：“王爺說得極是。”
正在此時，門被敲響，一個侍衛模樣的人進來道：“王妃，今日裡王府發現了刺客，王妃萬事小心。”
“刺客？”沐王妃的目光一冷道：“今日裡不過是開個賞鳥宴，倒把刺客都招進來了，你們今日裡是如何看守王妃的？”
沐王妃這般一說，自有一股威儀，那侍衛伏在地上道：“今日裡來的人太多，屬下等人已經盡心盡力，只是來人武功極高，來去無蹤，屬下等人實不知他是如何進來，今日之事，是屬下失職，還請王妃責罰。”
沐王妃的眸光深了些道：“來去無蹤？什麼人有這樣的本事？今日裡王府可有人受傷又或者丟了什麼東西？”
“沒有人受傷，至於有沒有東西弄丟，屬下還在細察。”那侍衛輕聲道。
沐王妃的眸光卻已經更深了，當下揮了揮手示意那侍衛下去，那侍衛下去之後，沐王妃似想到了什麼，當即奔到裡間，然後打開一個盒子，盒子裡的東西仍在，沐王妃不由得輕輕鬆了一口氣。
凌淵虹輕聲道：“今日裡侍衛說的刺客，我也見到了。”
“是誰？”沐王妃有些好奇地問道。
凌淵虹沉呤了半晌，知道有些事情也是瞞不過沐王妃的，當下緩緩地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慕雪的生父。”
“慕雪的生父？”沐王妃的眼裡滿是驚愕道：“難道侍衛說來來無影去無蹤，他的輕功的確是一絕，只是他此時回來做什麼？”
凌淵虹輕輕搖了搖頭道：“他回來做什麼我也不清楚，只是今日裡慕雪在府裡，又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想來他已經知道慕雪是我的王妃了。”
沐王妃冷冷地道：“他的膽子倒是極大，這樣也敢回來！”
凌淵虹幽幽地道：“雖然如今猜不出他回來的真正目的，但是慕雪終究是他的女兒，想來他不管做什麼，也不可能會去害慕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