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天剛微涼,卻是聽聞外面一陣吵鬧聲。
“皇……皇上,皇后。”
宮紫藺皺着眉看着那突入起來的人,匆匆忙忙的樣子,連把凳子弄到了也無瑕孤寂。
“怎麼了?”君子煜起了身看着那急急忙忙的人,昨日與藺兒許久未見,便是難耐住,今兒本想讓她好好休息下,卻沒想到會有人這般沒規矩闖入,瞧着那眼下的人,眼中滿是不瞞。
那跪着的人,也意識到什麼,忙退到那屏風後面,頭深深的垂在胸前,身子有些略微顫動,心眼早已提上,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眼前的人,然後腦子搬家。
“回皇上,這剛纔城裡突然之間又發現有好多人染上這瘟疫,其它兩城也突然病人增多,而且昨夜又死了大半的人,百姓間都人心惶惶,大鬧着說讓皇后出面給個說法,爲何病情是好是壞。”
“給個說法?”君子煜做起身來,目光半眯着,投射在那本就有些顫抖的人身上,更是莫名讓人打了一個寒顫:“朕的皇后,還需給人說法?”
“皇上……這……是百姓說的。”
“那朕倒要去瞧瞧他們,你先下去候着。”
“是。”那人得令,連忙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屋子,好似身後有什麼奪命魂在催他的命一樣。
君子煜轉過身子,那抹目光卻是沒有剛纔的凌厲,自是帶着一片柔情,手擡起,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包含憐惜:“藺兒,你先休息,我去瞧瞧看。”
“他們要找的是我,只有我去才行,何況這病也只有……”
宮紫藺話語還沒說完,便是瞧見君子煜食指抵住她的雙脣,嘴角伴着一絲淺笑:“藺兒,肯定會有辦法的。”
她當然是明白他的思慮,可是,這一場病再不控制住,到時候晉國上下便就蔓延開來,到那時,就不是這麼好就能堅決的了的。
“君子煜,這次你就聽我的,讓我一起去,何況你覺得你親愛的娘子會是這般的弱小。”宮紫藺仰頭,自是帶着一抹自信從容的微笑。
“是是是,你是我最親愛的娘子。”說罷,君子煜便是擡起手,在宮紫藺臉上玩弄了起來。
“好玩嗎?”宮紫藺看着眼前玩她臉頰不亦樂乎的人,自是滿臉鬱悶,那張臉也被他捏的略顯粉嫩,自是一種別樣的風清。
“啵~”
宮紫藺還沒反應過來,便是瞧見那一放大的俊顏,還有脣瓣傳來的觸覺,深深吸了一口氣,擡起手,狠狠的推開他:“君、子、煜!”
“娘子大人,有何吩咐,是否需要爲夫幫你更衣。”
“呵呵。”
宮紫藺決定再也不要理他些什麼,可是心中自也明白,他這番做,也是讓她安心,讓她明白有他在,這一片天是絕對不會倒坍的,亦是側面同意了她的要求。
兩人便迅速的換好衣裳,剛一走出去,便是瞧見剛纔那一官員急匆匆行禮的樣子,便也懶得去管他。
“快帶路。”
“是,皇上。”
那府門剛一打開,門外便是颳起一陣風,吹散那飄落的枯葉,剎那之間,心隨即也有些了蕭瑟。
跨出那門檻,走了幾步來到那大街上,此時此刻,大街上,自是充斥着各種撕心裂肺的哭聲,觸目而及哪裡還見得到表情正常的人,一個個面帶悲切和失望,蹲在那角落中,好似那空洞的木偶,早已沒了魂魄,可看見君子煜和宮紫藺,眼中好似有又了靈魂,連忙哄了上去。
“皇上,皇后,請救救我們吧。”
“皇后,你明明答應我們會救我們的。”
“皇后,爲什麼你有了辦法不救我們。”
“皇后娘娘~”
到了最後話語交雜,自是聽不清那一句句話語,可這意思卻還是懂得,大概也是因爲這病,還有她有救病的法子。
“皇后娘娘,你不是有麒麟玉,可以救我們。”
一句話語剛落,瞬間君子煜和宮紫藺渾身一怔,這話語他們自不會說出去,難不成。
宮紫藺心下便有了頭緒,想來是那夥人說出去的,可是這說出去了,讓世人都知道這麒麟玉在她身上,與他們來說有什麼意義,不是多了競爭對手。
“麒麟玉,這是什麼東西,皇后怎會有這東西,何況爲何這麼保證這什麼麒麟玉能解了這場瘟疫。”君子煜先一步反應過來,連忙開口駁斥道。
“是剛纔有一個老頭過來告訴我們的,說是皇后娘娘有麒麟玉,這玉可以保大家無事。”
這話語落入耳畔,宮紫藺先前的猜測倒是真成真了,沒想都他們真不介意多幾個競爭對手,他們這麼做倒是有何用意。
“皇后,請您交出麒麟玉救救大夥。”
不知是誰開了口,這話剛落,便是得到一陣響應,那蜂擁而來的百姓,自是一個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的懇求道:“請皇后,拿出麒麟玉救救我們。”
一句一句,重複着說着,那字字語句卻似一把刀,弄的君子煜有些不安了起來,目光一凜,瞧着那些跪着的人:“你們既是晉國子民,亦是朕的子民,朕自然會讓皇后想辦法救你們,可是麒麟玉?這是什麼連朕都不知道,你們就便便聽信一個老頭的話語。”
“那不是單純的老頭。”站在前頭的男子連忙反駁道,可一觸及君子煜的目光,頭又縮了回去。
“不是單純的老頭?”
“是。”
“原因。”
“他前面拿了些藥給我們說是能壓制病,我們這裡有些人吃了後,立馬覺得渾身通暢,那老頭說,現在沒有辦法救我們,因爲缺少那一藥引,麒麟玉,若有了它我們便能得救,所以請皇后娘娘拿出麒麟玉救救我們吧。”
瞧着眼前人接二連三磕着頭,宮紫藺眼中泛起一抹殺意,好一個老頭,拿這些百姓當搶使,他最好別落到她手上,不然她非讓他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麒麟玉之事,朕自會去查,你們莫要慌。”
“壓制病情的藥,我已研究出來,稍後會讓人拿給你們。”還沒待君子煜把話說完,宮紫藺便連忙開口道,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安撫民心。
君子煜瞧着那開口說話的人,心下便是一暖,她是在爲他安撫民心啊!
那地下的百姓聽聞有法子可以壓制,心中便是一喜,連那眸子裡也更是帶着抹希望在。
“那我便和皇上去把藥弄好,稍後會讓人把藥 給你們。”
“草民叩謝皇上,皇后。”
那一陣叩拜,宮紫藺亦無心去理會,便是拉着君子煜回去。
“藺兒,你真有辦法?”待到入了府,君子煜便已耐不住的問道,他很好奇如若真有法子了,藺兒定不會到現在纔拿出來,若是爲了安撫那羣激動的百姓,如此誇下海口,也不是個辦法,況且藺兒也定不會是這種思慮不周的人。
“有!”宮紫藺頓了下,點了點頭,可是那眼眸中卻是帶着一抹沉重。
“什麼辦法?”君子煜自是瞧見了那抹沉重,心下突然一提,莫是什麼傷身之法。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何況這些草藥的事你也不懂,說了怕也只是讓你無聊。”說罷,宮紫藺便是想一個人回房間倒騰。
“站住。”君子煜連忙伸出手,抓住宮紫藺的胳膊,讓她無法再向前一步,她的這種說法,莫名讓他覺得不安。
“放心,我又不會傻的拿自己開玩笑。”斂下心中的沉重苦澀,宮紫藺轉過頭去,裝做雲淡風輕的樣子。
“是嗎?”君子煜有些狐疑的看着宮紫藺,心下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既然這麼說,你便信她一會又如何。”
那突然夾進來的話語,讓兩人猛然一怔,轉過頭去,那陌生的臉龐,君子煜自是眼含凌厲,而宮紫藺卻是心中一喜。
“藺兒,你認識?”君子煜瞧着自家娘子眼色一喜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酸意,連帶着說出的話語,也帶着絲彆扭。
“你想哪兒去了。”宮
紫藺不由白了他一眼:“他是南宮塵,自是易容落入而已。”
話語剛落,君子煜心中更是醋意大增,昨日過來,便是瞧見他在她身旁,而探子也說藺兒身邊有個男子叫做上官慕容,昨日因爲許久沒見欣喜過望,便沒問,但卻沒想到,那一上官慕容卻是南宮塵,而他卻是在藺兒最需要最脆弱的時候獨獨陪她身邊,想到這個,更是看着南宮塵的目光帶着絲不善。
南宮塵自然也猜到了他心中雖想,便也懶得去管,徑直走到宮紫藺身旁,拉起她另一隻手:“她說她有辦法,你就這麼不相信她?”
君子煜看着他牽着她的手,頓時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火:“她是我的皇后,既是容不得你管。”
“但是我卻是相信他有辦法。”
南宮塵溫潤一笑,在君子煜的目光中卻是莫名感到一陣挑釁,正當準備開口發火的時候,卻是瞥見那一嗔怨的目光。
“君子煜,你現在吃什麼醋,南宮塵懂醫術,這法子也是有他一半的功勞在,你便有這種眼神看他,莫要讓人覺得當今聖上就是一個醋罈子。”
宮紫藺瞧着君子煜那有些怒意的眸子,自是明白再由他們兩人說下去,莫要掀了天才是,連忙開口打斷兩人的話語。
“君子煜,就是這樣,我是真的有辦法,也不會讓自己生命受到危險,你就不要擔心了,好嗎?”
“可是……”
“沒有可是。”
“但是……”
“沒有但是。”
“只是……”
“君、子、煜!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他不是不相信藺兒,是不相信南宮塵,藺兒或許不知道南宮塵喜歡她,可是他知道啊!所以他怎麼可能放心把藺兒交到一個覬覦她的人手上,還讓他們共處一室,這不是引狼入室嘛!
宮紫藺當然是不曉得他心中所想,只是認爲她不信任她的醫書,不由嘟着嘴,滿是不爽的看着他。
“我說過放手便是放了,不然半年前我也不會走。”
“南宮塵,我可以相信你嗎?”
“可以。”
“好。”
宮紫藺眨着雙眼,渾然不知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什麼放手不放手的。
“走吧。”
宮紫藺看向南宮塵,隨即目光瞥向君子煜,看他沒有什麼反應,這才放心的跟南宮塵一起離去。
君子煜站在原地,看着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或許他應該讓陌寒去查查那老頭的背景了,不能讓藺兒處在這麼危險的境地。
“南宮塵,謝謝你。”宮紫藺打開房門走了進去,便是轉過身子合上,瞧着眼前的人,鄭重其事的感謝道。
“我也不知,這是好是壞。”
“這對於天下,那些受苦的百姓,起碼是好的。”
“你確定要怎麼做?”
“我若不怎麼做,那些百姓的命又要如何,還有君子煜的江山又要如何,他才登上帝位不過半年,這江山不能有差錯。”
“他知道了,必會發怒的。”
“我知道,你不也知道,所以剛纔纔會幫我。”
南宮塵瞧着眼前笑靨璀璨的人,想到之後她要做的事,心不由微微一痛,她知不知道,除了那個人會生氣,會心疼,他也會心疼。
“藺兒,其實沒必要如此。”
“南宮塵,你懂我的,所以不要阻止我。”宮紫藺仰着頭,目光對上那道關切的視線,自是一片堅定,她是萬不能對這事情袖手旁觀的,何況……“這不過是放放血的問題,又不會要人命,分寸我自是懂得,你覺得我會有這麼高尚的情操,不管自己性命。”
南宮塵目光依舊是瞧着他,沒有言語,只是單單的瞧着,似乎要看透她內心深處一般。
宮紫藺被那道視線盯着,似乎他的眼眸是一面鏡子,往往都能窺探出她內心所想,不由的別過頭去,不敢再去看那視線,怕自己那一些些想法,在那一道視線中,也如那新生的嬰兒般,被窺探的一覽無遺。
“藺兒,我在一旁看着你。”南宮塵走向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去,視線卻依舊圍繞在宮紫藺身上。
宮紫藺便也默認了,她知道,若是讓他現在離去,怕也不會情願,何況她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
她還要和君子煜一直走到白頭,看盡那海納百川,豈會這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走向梳妝檯,從抽屜中掏出一把匕首,眼眸微眨,便是這麼向手腕處劃去,連一點猶豫都沒有,瞬間鮮血滲出,在那眼眸中,兀自散開成花。
南宮塵瞧着她把血滴流到茶杯中,瞧着那鮮紅的血撕裂視線,瞧着她那一張平靜的臉龐,臉上顯現出幾滴汗水,面色逐漸從紅潤轉爲蒼白最好到那慘白,手指牢牢的抓緊手把,他怕他會一不忍心便就這麼衝了上去,不讓她去做。心猛的又是一扯,似乎也和她一樣,在流淌着鮮血。
見那血已有半杯茶杯的量,南宮塵連忙走過去,阻止了她那滴血的動作,伸手封鎖了她身上幾處大穴,防止血液在滴流:“夠了,你瞧臉都泛白了。”
“南宮塵,這不夠。”
宮紫藺剛想轉過頭去,讓南宮塵鬆手,卻是沒有想到他一把奪去了那桌上的茶杯,兀自按着她坐下,一語不發的爲她包紮傷口,想要說什麼,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他在生氣?
她是知道的,她沒有愛惜自己的身子,可是……
“藺兒。”
“嗯?”
“就這麼一次,以後莫要再做了,答應我,好嗎?”
宮紫藺望着那一雙透着絲期盼的眸子,眼眸深處涌現出一絲不安與脆弱,兀自昧着良心,點了點頭:“好。”其實,或許她會失言吧,她可以忍受那些百姓的指責,但是不願看到君子煜遭受他們的責難,不信任。
“好了,你可以做藥了。”
宮紫藺看着那包紮好的傷口,視線垂落,有些不敢去凝視那道盤旋在自己身上關切的目光,她欠了他太多了。
“謝謝。”
“你我何需言謝。”南宮塵只是這麼看着那坐着的人,目光輕柔,好似如果讓他一輩子都是這麼看着她,他亦甘之如飴,只可惜的是,她想要的人,並非是他,他能做的,不過只是在她失落的時候遞上一句安慰,在她心煩的時候予以一次陪伴,在她困難的時候做他所能做的,這便夠了。
先前答應那些百姓明日就會送去藥,宮紫藺也沒有心思再與南宮塵說些什麼,一門心思卻投在了製藥上。
金銀花三錢。
白芷四錢。
重樓三錢半。
石楠四錢。
當歸五錢。
人蔘一株。
……
一個個藥漸漸配齊,最後的便是與她的血融爲一體。
她拿起那一杯血,手微微向前一傾,殷紅的血瞬間爬滿藥材全身,兀自散開去,卻是莫名的讓人心頭一驚,一種悲涼無助席上心頭,揮散不去。
宮紫藺連忙搖了搖頭,不讓那些莫名的思緒擾亂自己的心虛,重新又回到了製藥上面。
時光在指縫間悄然而去,荏苒間,卻已從日頭高照到日暮微垂,宮紫藺額見的汗水越來越密,臉色依舊還是先前的蒼白,如今便是連那脣瓣都有些皸裂,微微一動,便是雙脣撕裂,鮮紅的血絲散開在那乾涸的脣上,她似是恍然爲止,依舊埋頭在那藥材間。
南宮塵看着她忙碌的樣子,本是粉嫩的雙脣,此刻間,那斑駁的樣子,心更是狠狠的糾在一起,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更是恨不得自己若是那麒麟玉宿主便是,那麼,他們便不會爲難她,不會要她性命。
想到什麼,眉頭自是一定,宿命嗎?江山嗎?他可不可以不要這宿命,不要君臨天下,這麒麟玉可不可以還在她身上,如此便就好了。
“南宮塵,完成了。”宮紫藺看着眼前那一顆顆藥丸,那從早上便就緊繃的心絃,
終於鬆了下來,朝着南宮塵,便是燦爛一笑。
“嗯,好了。”看着眼前那個明明渾身早已虛脫的人,現如今爲了不讓他擔心,還硬自撐起那一抹笑,他還能繼續說什麼,只能應和道,不讓她爲他擔心。
“你把這藥拿給君子煜吧,我就不去了。”宮紫藺把藥分別裝進幾個藥瓶子裡,本是想走過去,親自遞到南宮塵的手中,卻沒想到……
宮紫藺突的一下,身子好似沒有力氣,便就這麼直直的朝前摔了過去,剎那間,她似是那突然斷了翅的蝴蝶了,沒有了那展翅翱翔的雙翅,身子便就這麼隨着慣性跌落與地。
南宮塵瞧着她向他走過來,本就是不放心,亦朝她走了過去,卻是沒想到,此刻的她竟是羸弱到這般地圖,連忙眼明手快的一把把她抱住,攬入懷中,心更是一陣抽疼。
宮紫藺仰起頭看着南宮塵,那自責心疼的目光,越發覺得有些內疚了,是她讓他擔心了,提起手想撫上他的臉頰,讓他不要擔心,不曾想到,此刻,門卻被打了開來,而他就站在門外,門裡的一切落入他的眼中,更是諷刺的可以。
“你們在幹什麼!”君子煜瞧着她躺在他的懷裡,因爲南宮塵的身子擋住故此看不到宮紫藺的樣貌,可是那件衣裳,他當然認得,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明的火。本來是想過來瞧瞧進展如何,可否有需要幫助,私心裡也是不放心南宮塵,卻沒想到,剛一進來卻是看到這一畫面。
大腦早已被醋意淹沒,君子煜連忙蹭蹭蹭的走了過去,一把把宮紫藺從南宮塵的懷中扯了過去,霸道的攬入懷中:“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君子煜!”南宮塵看着君子煜這般粗魯的把她拉去,連忙出聲呵斥道。
“南宮塵,你倒是連朕的名字都敢喊了,不怕朕治你一個不敬的罪名。”
“君子煜,我喊你名字又如何,藺兒又不是隻屬於你一個人的。”
“南宮塵,你不要忘記,她是我的娘子,自然是屬於我的。”
“她是人,不是物,她要屬於誰,不是由你來決定。”
“你!”
宮紫藺聽着那一番劍拔弩張的對話,想去阻止他們,卻發現自個現在也動的力氣也沒有,只能靠在君子煜的懷中,手微微抵在他的胸口上,擡起頭看向他:“我摔倒了,他只是扶我一下而已,你莫又亂吃醋。”
“摔倒?扶你?那他幹嘛要抱着你死死不放。”君子煜語帶輕蔑,邃而低下頭去,看向懷中的人,卻沒想到入眼的卻是那麼一站慘白如紙的面容,雙脣龜裂,蒼白的脣瓣清晰可見幾絲血色浮在上頭,雙眼微微合合,投着一絲虛弱,心猛地一驚,連忙抱住那搖搖欲墜的身軀,眼眸中是那藏也藏不住的焦急:“藺兒,你這是怎麼了。”
“莫要擔心。”宮紫藺擡起手輕輕撫平那一隆起的眉間。
“我怎麼可以不擔心,到底怎麼了,南宮塵!”君子煜轉過頭,眸眼中自是包含着一股冷厲朝那南宮塵射去。
“她是爲了幫你。”南宮塵自是看到宮紫藺那一道讓他別說的目光,可是,他有權知道她到底爲他犧牲了多少:“她說有抑制的藥,可那藥最重要的成分便是她的血。”
語落耳畔,君子煜臉色猛的一僵,低下頭去,看着懷中的人,眸中是滿滿的內疚,自責:“藺兒,百姓哀怨就讓她們怨去,你又何苦棄自己身子不顧。”
“你坐這江山才半年,還不穩,如今就鬧得民心哀怨,這江山豈能穩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想來這道理你自也是懂得的。”
“可是……”
君子煜還想說什麼,卻發現一個手指抵在自己的脣瓣上,那一似水清柔的目光,似乎有着天大的魔力,能讓他狂躁的心瞬間安穩下來。
“君子煜,我困了,抱我去歇息吧。”宮紫藺雙手環抱住君子煜的頸脖,自是帶着一股子小女人的嬌態,半是撒嬌,半時嬌嗔,任憑多少堅固的磐石與這剎那皆是化作繞指柔。
“好。”君子煜抱起宮紫藺自是再也不去多說什麼,此刻的他一心只想讓她多多休息,早日恢復如初。
“南宮塵。”
沒想到宮紫藺會叫他,南宮塵略微有些一愣。
“我能不能麻煩你,待會把這些藥送給那些得病的人。”宮紫藺努了努嘴,看了眼地上因爲她摔倒而掉落的藥瓶。
“好。”
君子煜抱着宮紫藺,面色上隱約可見含着一絲怒意,一路上宮紫藺也不敢去說什麼,她自知是自己理虧,便也不去開口,也免了被他嗆一聲。
君子煜一腳把房門給踹了開來,隨即又是向後一腳,房門應聲合上,宮紫藺瞧了瞧那張隱藏怒意的面龐,兀自嚥了咽口水,想來待會又有一場口水教育了。
君子煜輕柔的把宮紫藺放在牀上,瞧了瞧她渾身上下,便是冷冷的開了口:“傷口呢?”放血了,自是有着傷口存在。
宮紫藺很識相的把那被她割了一刀的右手遞了過去,拉起袖口,把那已經被南宮塵包紮好的傷口,自他眼中晃了晃:“你瞧,都包紮好了,沒事了。”
“沒事?”聽聞那兩字,君子煜目光一瞪,似是要把眼前人瞪出一個窟窿來。
宮紫藺連忙一縮,兀自賠着笑,她錯了還不行嘛,幹嘛有這種眼神兇她,兩眼淚汪汪的,包含着控訴看着君子煜,一副我君猶憐的姿態。
“你這是在怪我兇你?”君子煜揚眉一笑,自是笑的十分魅惑非常。
“不敢,不敢。”宮紫藺連連搖頭,她怎麼敢啊!尤其現在一臉笑意的人,這明顯是皮笑肉不笑,她丫的是皮癢去承認,找罵啊!
“藺兒,你這麼就不找我商量啊!”君子煜收去那笑臉,兀自有些苦澀一嘆,手拂上她的臉頰:“不要老想着自己一個人去承擔什麼,你記住,你有我,你的天空自有我頂着,不要在這麼一意孤行好嗎?”
觸及到那一抹悲切的目光,裡面包含着無奈,深情,還有一絲絲的無措,她的心猛的一緊,突然間那麼多字眼一下子從嘴邊消失,明明能說的話這麼多,可到了口,卻是隻能蹦出那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是她讓他擔心了,對不起是她一意孤行,對不起讓他擔驚受怕。
“藺兒,我不要對不起,我只是讓你知道,所有的一切,有我擔着,你若出事了,即便江山錦繡,如何美好,也不及你健康的出現在我面前。”
“嗯。”他眼中的認真,她瞧的明白,擡起手,死死的抱住眼前那個終是調戲她,卻是給予她最深切溫暖的人。
今生今世,她何其有幸,得此一人,以心相擔。
她甚少這麼主動的抱住他,每每這麼抱他的時候,都是在打些什麼主意,今日她卻沒有打什麼主意,只是這麼隨心而動的抱住他。君子煜心有些一熱,邃也環上她的腰肢,靜靜的嗅着屬於她那清淡的香味,似乎想到了什麼,君子煜眼眸一怔,連忙握住宮紫藺的雙肩,把她推開:“藺兒。”
“嗯?”瞧着眼前一驚一乍的人,宮紫藺有些不解了。
“從今日起,我會讓廚房給你燉什麼枸杞紅棗蓮子羹,人蔘雞湯等等一系列補身子的,你給我乖乖吃了,知道不。”
“呵呵~”宮紫藺乾笑兩聲,她就這麼一張嘴,這麼一個身子,能吃多少,何況放完血有集中精力配藥,是人都會有些虛弱,修養幾天就沒事了,沒必要如此小題大做了。
“對了,我現在就讓廚房給你做去,還有你記得給你自己開幾個補血的方子,算了,我還是讓凌開拔,省的你自己亂開。”
說罷,君子煜便就這麼似風一般離開房間,去那廚房給宮紫藺弄吃的去了,只留的宮紫藺一人莫名的坐在那裡。
宮紫藺眨了眨眼,看着君子煜嘟嘟囔囔的自我說完一大堆後,便有這麼迅速的消失其中,不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這人啊!該說是一個君王,還是一個小孩,可不怪他如何,她都喜歡。
何況,他可是在爲她而忙碌,她豈能不欣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