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鬼娃站在池邊,獰聲恨道:“別想拿走我們的上古靈藥!”
她手掌微微張開,血色雛鳥乖乖落在她的掌心。
白衣鬼娃一邊輕撫雛鳥的羽毛。一邊安慰說道:“不怕,世人都熬不過這七煞池水,咱們的上古靈藥會從他身體裡面破體而出的!”
冷哼一聲,她帶着雛鳥上了八隻血玄鳥馱着的敞蓬鳥車,再次化作血色芒影消失不見。
一隻沉重的氣泡,自池水下面艱難的浮上來,啵一聲,破開之處。傳來十娘驚聲呼痛的聲音。
十娘沒想到這池水沾到身上,會這麼灼痛難忍。
魅影大約是因爲身體裡面有靈藥的緣故,碰到這些池水,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張開手臂將她護進懷裡:“闢水珠呢?”
十娘這纔想起自己還有闢水珠,自幻囊中取出之後,闢水珠的光亮艱難的撐開身周凝滯的池水,身上的灼痛也好了很多。
兩人身形不斷下沉。十娘無力的哀嘆說道:“完了完了。我們離修羅宮越來越遠了!”
魅影也有些擔心,想了想,只得以師父來安慰她:“十娘別擔心!師父費了那麼多心力,就是要你進修羅宮救你孃親,這太初玄境若真是離修羅宮越來越遠的話,師父也就不會讓我們追着那石鼎進來了!”
十娘抿脣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當下心中稍安,語氣也輕鬆了一些:“不過沒關係!經此一趟,你能在機緣巧合下修成實體,也值了!”
魅影也覺得很高興。還以爲要一輩子做她身邊的影子呢,沒想到這就心願達成,有了實體。
此時,她就這樣半靠在他的懷裡。他心中漾起難言的滿足,忍不住擡手將她往懷裡又摟了摟。
原本以爲下落的時間會很長很長,沒想到噗一聲,雙腳已經沾到了實處。
十娘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幸得有闢水珠,差點就被池水灼死了!”
將闢水珠收進幻囊中,十娘這才與魅影一起打量四下的環境。
這裡是一個大洞套着小洞的洞中洞,與前面灰塵撲撲的密室相比,這裡乾淨得近乎一塵不染,雖然是石洞,也應該是有人時時打掃。
石洞中間,一張石桌上面,還有一隻陶土捏成的花瓶。
瓶中插着的什麼花木,已經枯萎成灰,焉噠噠有些灰色的殘影在瓶口處。
十娘與魅影對望一眼,都料到定是那靈藥小獸被封印在魅影的體內,這些花木失去了滋養,纔會枯萎死去。
兩人又在附近的幾個洞中察看了一番,雖都十分乾淨,卻空蕩蕩死沉沉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瞎摸亂轉片刻之後,一個更大一些的石洞出現在兩人面前。
石洞的正中間位置,一位身材偉岸的男人分開雙腿端坐在石蒲團之上,他的身上着一件黑亮的甲冑,端然靜坐,卻有傲世三界的英姿霸氣。
在他的左手方,右手方,還有正下方,分坐數人,這些人看身材背影好似都是天縱奇才的非凡人物。
十娘繞到他們的正面之後,纔看清楚這些人,也都只不過是毫無生命力的古屍而已。
看他們枯竭灰黑的面目,也不知道死在這裡多少年了,卻依舊保持着肅穆凝重的神態,好似幾個人正在商討什麼經天緯地的大事一般。
十娘研究下面圍坐的這些古屍的神色表情,還有些頑皮的伸手,從一具古屍的手中,將一隻酒盞取了下來。
酒盞裡面的酒液已經被風乾,她放在鼻端聞了聞,酒釀的香氣好似穿過千年萬年,越過上界下界,往她心脾襲來。
她不由得陶醉的微閉了雙眼:“仙釀呀……”
脖子上面突然輕微一痛,還未來得及睜開雙眼,鬼娃那陰惻惻的聲音已經響在了耳邊:“你以爲,我真的就看不見你麼?”
十娘驚了一下,手中酒盞哐當掉落在地上。
魅影一進入這個山洞,就被中間端坐之人身上的黑亮甲冑吸引了。
他走過去,伸手撫摸那些堅固的甲片,心中暗贊,好霸氣的甲冑!
這些甲冑遠看是暗沉的黑色,靠得近了,就會發現這黑色也是一種光亮,甲冑片片如同?鱗,不動聲色的發出黑色的熾焰,攝人的氣息不斷自這甲冑當中外放出來。
他繞到甲冑的正面,端詳着已經作古的古屍,心中猜測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有着怎樣輝煌的過去?
又怎麼會如此安然的死在這石洞之中?
身着這般霸氣甲冑的人物,難道不應該死在慘烈的沙場之上麼?
心中尚未想得明白,忽聽見身後傳來酒盞落地的聲音,他一時不覺,只當十娘不小心碰到了什麼,便一邊漫不經心的轉身過來,一邊說道:“十娘,你猜這人怎麼會……”
一回身,便看見十娘被白衣鬼娃從身後擒住,一道彎曲的?形光刃割住了她的脖子。
她白皙的脖子上,血凝成珠,正滾落而下。
魅影被這變故嚇傻了,幾乎是想都沒想,便將雙手舉了起來,做妥協狀連聲說道:“鬼娃,是叫鬼娃吧?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呀,我把身體裡面的靈藥還給你就是……”
說着就要擡手解開心口處的封印。島叉溝才。
十娘忍痛叫道:“不要!魅影不要……”
白衣鬼娃的臉上變換着各種兇狠的表情,她的目光看向中間端坐的那句古屍,似思索了片刻,開口說道:“等一下!”
魅影放下手,往前面走了兩步,雙手合十做哀告狀,連聲說道:“鬼娃小姑奶奶,你想要怎樣都可以,拜託你把你手中那東西先放下來好不好?你這樣很危險,會傷人的……”
“穿上那甲冑!”
鬼娃手中的血色光刃依言稍稍離開了十孃的脖子,卻並沒有完全從她的要害處撤走,她似有深意的看向魅影,說道。
魅影聽到鬼娃的這個要求,微微意外了一下。
還以爲白衣鬼娃是想要他身體裡面的靈藥,沒想到她居然改變了主意,要他去穿那件黑色甲冑?
對於這件霸氣的甲冑,他作爲錚錚男兒,心中也頗有些嚮往之意!
更何況他現在的身上,還穿着當初在執行任務意外穿越時的黑色彈力衣,若能有這樣一件甲冑在身上,也是一件十分完美的事情。
可是,這件甲冑的主人是一具古屍,他便怎麼都向往不起來了。
再加上被白衣鬼娃這樣一脅迫,他心中更是擔心這件甲冑有什麼貓膩,心中生出警惕之意,嘿嘿笑着,對白衣鬼娃說道:“鬼娃小妹妹,不如你先放了這位姐姐可好?我們再坐下來商量商量……”
“穿上那甲冑!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鬼娃厲聲一喝,又要將血刃割向十孃的頸脖。
魅影這一次再無廢話,動作快如閃電,鬼娃威脅的話剛剛說完,他已經將那件沉重的甲冑穿在了身上,再次愁眉苦臉做哀求狀說道:“鬼娃小姑奶奶,我現在已經聽你的話穿上了,拜託你現在可以放人了嗎?啊?”
鬼娃放開了十娘,往他面前走了兩步,凝目看着他身上的甲冑,神情十分古怪,緩緩說了一句:“你能受得住七煞池水,果然也適合穿這甲冑衣!”
十孃的脖子只是被血刃的厲芒劃破了外皮,並未傷到要害,見鬼娃這番神情,不由得也跟着凝目看向魅影身上的甲冑。
這些甲冑也不知道是什麼奇特的材質製成,長時間的閒置,鱗片與鱗片之間已經有些鏽鈍,穿在魅影的身上,隱有鏗鏘之音散發出來。
魅影見十娘從白衣鬼娃的手中脫身,便想要將這甲冑自身上脫下來,這古屍身上的東西,再好他也不敢要呀!
他伸手去脫身上的黑色甲冑,說道:“這確實是好東西,可是我魅影自小就散漫慣了,不喜歡被約束……”
正欲取下這黑色甲冑,忽見這些如同鱗片的甲冑片片張開,好似沉睡千年此時才得以甦醒一般,每一片都發出炫目的強光,更有錚錚?吟聲自甲冑當中溢出。
甲冑的顏色也由暗沉的黑色,變成了璀璨的金色,襯得他一張俊臉英氣非凡。
這甲冑不僅能自身散發磅薄的強大元氣,還有生命有意識一般,牢牢地粘附着他,不論他怎麼掰扯,都動不了分毫。
魅影正覺無奈,忽見一臉驚疑審視的白衣鬼娃,在看見這甲冑的變化之後,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腳邊:“主人!鬼娃見過主人!”
鬼娃衣袖中的那隻血玄雛鳥也飛了出來,落在一具古屍的肩膀上,碧綠的眼睛滴溜溜看着身穿金色甲冑的魅影,眼睛當中的敵意也變成了畏懼之色。
十娘見身穿金色甲冑的魅影有些不知所措,便幫着出聲問道:“鬼娃,你剛纔叫他主人?你的主人是他,還是這套甲冑?”
鬼娃回答說道:“誰能穿得下這鬼帝甲冑,誰能喚醒這鬼帝甲冑,誰就是鬼娃的主人!”
說着,鬼娃匍匐在魅影的腳邊,虔誠說道:“主人,契約鬼娃吧!只要你不讓這鬼帝甲冑陷入黑暗,鬼娃便會一直忠於我們之間的契約!”
十娘心中替魅影暗暗激動,連忙又問道:“陷入黑暗是什麼意思?”
“陷入黑暗,就是主人在這鬼帝甲冑中死亡,或者是魂魄自鬼帝甲冑中離開!”鬼娃因爲有魅影的關係,對十娘也變得客氣不少,有問有答,十分懂規矩。
十娘這纔算是完全明白過來,這也與契約獸差不多嘛,主人死了,與契約獸之間的契約也就結束了!
她擡眼看了看籠罩在一片金色光暈中的魅影,提醒說道:“魅影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契約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