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紙鶴翻折開,僅僅是一張染血的白紙,空無一字,倒是有輕微的真氣波動。
片刻,離柯洞曉了紙鶴的秘密,運真氣於兩手,隨着他捏住白紙的拇指開始,一個個文字顯露出來,潦草,而且密密麻麻:
不管你是誰,務必前往提醒臨海的守衛,戒備!這次海妖潮遠比以往的可怕,它們的目標不是漁村,不是這分都不夠分的一萬多人,隨着潮水涌上岸的海妖,摧枯拉朽般突破了我們的陷阱和第一道防禦,佔領了海灘,三個村子間的道路已被隔斷,當你讀到這裡,也許漁村,已經徹底陷落了,增援已無必要。
“增援已無必要……”離柯淡淡念着最後一句話,望着漁村方向灰濛濛的一片霧氣,一拳打在城牆上。
“嘭”。
“將軍?”東門守衛長俯首,等待着將軍對守衛們的下一步指示。
離柯臉色沉如水,說道:“若已無必要,海妖爲何久久沒有散去,若已無必要,海妖爲何沒有進一步行動,沒有以漁村爲階梯進犯臨海城,他們一定還在苦戰,等着我們的增援,傳我命令,即刻向城中百姓徵集船隻,不管大小,向各大藥房醫館****,宰殺一千隻豬,記住,血要留着,一滴也不要給我浪費,我要那些水下的傢伙,在下地獄前,好好美餐一頓。”
一千隻豬……,對於海味爛大街,豬牛羊肉價比白銀的臨海城,這一千隻豬被宰殺送給海妖,好些人家,怕是之後個把月都捨不得花那錢吃豬肉了。“是,屬下這就吩咐下去,這頓餐食,一定做得讓它們開口滿意,閉口嗝屁。”畢竟在離柯手下幹了有些年頭,東門守衛長瞬間明白了其用意。
如願看到了小嫣,她過得很好,便無掛懷,離開乾院。
雲逸沒有回到湖邊小築同向師兄他們道別,一個人一把扇子一袋冰棗糕前往了白塔城傳送法陣。
聽院裡的其他師兄說起過,若是接學院任務需要前往某地,態度好些,守衛是會讓你免費使用傳送法陣的,當然,是在法陣暫時空閒的時候。
這裡,還沒有修復啊。雲逸來到傳送法陣所在的廣場,中心這一片地,比起周圍,要陷下去一些,這還是同商小姐初來此城,鬍子大叔念狂人一腳留下的,想到他,守着個大宅子,近日,不知過得如何了。
“前往何處?”
“臨海城。”
“臨海城?那可有些遠,不知你身上帶夠銀兩了沒有,那邊交錢。”
“我身邊可沒那麼多錢。”鶴尾城五寶閣的價格是百里一兩,這裡又能便宜到哪裡去,臨海城爲最東方,跨度可不小。
“錢不夠,錢不夠來這裡做什麼,買匹馬,自己騎着去,差不多,把馬跑死了,也就到了。”士兵說完便神情漠然看向遠方,沒有錢想要使用法陣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一個一個都理會,還不得煩死。
“這位兵大哥,我是前往臨海城做任務的坤院學生,麻煩通融一下。”
“哦?沒看出來,你這氣勢平平的少年,還是乾坤學院的學生,院牌可在身邊,還請拿出來,我要覈實一下任務是否存在。”聽聞對方是乾坤學院的學生,兵士的態度好了很多,乾坤學院聲名遠播,更別說在老家白塔城了,那是相當特別的存在。
“這個顏色的院牌……”士兵還未伸手接過,只是看了一眼,臉色變得很奇怪。
“怎麼了?”雲逸問道。該不會,是因爲沒有顏色,他認爲是假的吧。
士兵捏着下巴,目光也變得奇怪和富有侵略性地上下打量:“你,可是叫雲逸?”
“你認識我?”雲逸一驚,自己,在這白塔城安安穩穩也沒犯事啊,被官兵記住名字,可不算是件好事。
事實證明,雲逸多想了。
“沒見過面,但你的故事,可是我們這些士兵閒暇時候的談資啊,”士兵越說越來勁,恨不得自己是那事中人,“一個無境界的少年,開始時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硬是過關斬將,一點點改變別人的看法,進入了乾坤學院排名賽的最後一場,還拿了個不得了的名次,今日一見真人,果然,容貌英俊,氣宇不凡啊。”
雲逸一頭的汗。那個,剛纔,你還說我氣勢平平來着,就因爲一個名字,又成了氣宇不凡了?
突然,肩膀莫名捱了一拍。
雲逸剛要反手抵抗,擡頭對上士兵崇拜的目光,收起了瞬間的戰意。
“我相信你,雲逸,去吧,把這個任務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再回來。”
“額,”雲逸着實沒想到自己的名字這麼好使了,“那,謝謝。”
片刻的失重後,雙腳一落地,胃裡翻騰不休的感覺纔出來,鼻腔立刻充斥了鹹鹹的魚腥味。映入眼中的場景令人目眩。
“發什麼愣,趕緊的,下來。”
“哦,哦,好。”雲逸三兩步走下法陣,環顧,比白塔城那個還要大上兩倍的廣場上,擺滿了一擔擔一車車各品種的魚,蓋地的鱗甲在陽光下閃爍跳躍着鋪天的光。
一個士兵上前搭訕:“外鄉人吧。”
“嗯。”
“頭一次來吧。”
“是的。”
“你算好的了,我見過太多人,吐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更有些直接薰暈了過去。”
“第一次聞這味道,是挺難熬的,不過習慣了,風中的鹹味,反倒令人着迷。”
“着迷?呵,小屁孩,誇你幾句,還上天了,我們可是恨死這味道了,外城的女人都不願意嫁給我們這些臭漢子,而我們這邊的女孩,也嫁不到外面去,即便是用五寶閣的香料泡上一天一夜,也難洗掉沉澱到骨子裡的味道。”
雲逸不置可否。
見對方沉默,士兵說起正事:“把乾國界牌拿出來給我,我得登記每一個外來人的信息,所以,最好不要在我們臨海城犯事,不然,哼,分分鐘抓你進大牢。”
乾國界牌,糟糕,出門急,似乎,沒有帶出來。
“乾坤學院的院牌可以麼?”
士兵挑眉:“哦?你還是乾坤學院的,那當然可以,他們的牌子我可都認得,所以,你別想耍花招。”說完伸出手來。
雲逸將院牌遞了過去。
“小子,你這個。”
“怎麼了?”雲逸納悶,我的名字,該不會連這邊都知道了吧。
事實證明,他又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