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再軟弱無能的主兒,一旦憑藉勢力獲得某種地位也會生出各種主意來。只見魏吳國新皇帝大手拍在桌子上,高聲道:“威楚國欺人太甚,朕已經決定要爲父報仇。赤炎將軍,你建功立業的機會來了。”
“皇上……”壬擎棋上前一步,有意繼續勸阻。
魏吳國新皇帝斜睨了壬擎棋一眼,不客氣的道:“太傅難道還有話說?莫非是想代赤炎將軍出征?”
壬擎棋搖搖頭退回原來的位置,沒有再說話。畢竟有些時候你若太過堅持,別人就會從心中懷疑你有自己的小算盤,所以話說出去就好,至於別人聽進去幾分,那便不是說話人能控制的了。
魏吳國皇帝這才含笑的望向赤炎將軍,強自作勢道:“赤炎將軍,朕想讓你帶兵討伐威楚國,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上,大丈夫自當建功立業。何況臣曾被威楚國的人戲弄過,此仇不報,怎堪稱君子?赤炎願在此立下軍令狀,若不能破滅威楚國,赤炎甘當軍令。”
魏吳國皇帝聞言大喜,高聲道:“好。赤炎將軍有這般豪情壯志,朕還愁什麼大業不成?羣臣,你們都要以赤炎將軍爲榜樣,讓世人知道我們魏吳國不是軟柿子。”
羣臣皆以聲相合,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魏吳國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皇帝在喝聲中開始部署行軍方案,壬擎棋在心中發出一聲長嘆:“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上官惜若當真是世界上難得的伯樂,善於識人更善於聽人之言。”
壬擎棋只是在心裡發出一聲長嘆,李成龍卻紮紮實實的奉獻給上官惜若一聲讚美:“上官惜若,真有你的。說能替我沉冤昭雪,我就再次成爲一軍主帥。說過些天子我會重來此地,我當真還是再次到來。”
李成龍何以去而復歸?事情簡單的很。
威楚國皇帝原本欲爲李成龍舉辦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誰知老天爺不給機會,剛剛將魏吳國國書收入庫,對方的報仇雪恨書就已送達。威楚國皇帝讀着書中的字,有些驚慌起來,他沒有想到魏吳國竟然會去而復來。
歡迎儀式被擱置了,威楚國皇帝頭痛的問向羣臣:“敵人來侵了,怎麼辦?”
“皇上又何必憂愁,微臣推薦一個人,他準能幫助皇上戰勝魏吳國。”驃騎將軍抱病在家,朝堂上就剩馮國仗一枝獨秀了。
“誰?可靠嗎,現居何職?祖上有過什麼風雲人物?”頭痛歸頭痛,該思路清晰的時候,威楚國皇帝是一點兒都不含糊。廢話,刀架在脖子上,沒人敢含糊。
馮國仗扣了扣太陽穴,隨即躬身答道:“那個人目前是個平民百姓。”
羣臣轟然,心想身經百戰之士都未必能抵得過魏吳國的虎狼之師,一個平民百姓不被殺已算是他的萬幸了,又能有何作爲?
“靠譜嗎?”奇怪的是,對於這樣不靠譜的提議,頭腦清晰的威楚國皇帝竟然確定了一下其可行性。
馮國仗笑了,挺直腰板
道:“臣認爲舉國上下沒有人比他更靠譜了。”
羣臣再次鬨笑,沒辦法,如果註定要滅亡,在死之前多笑幾回還是值得的。
“他叫什麼名字?”已經找回主心骨的威楚國皇帝,自然知道馮國仗打的是什麼算盤,是以也開始助他一臂之力了。
“李成龍。”
笑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的笑聲較之以前就單薄了許多。除了爲官兩三年的新人轟然做聲外,其他朝臣竟然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是個人都知道,馮國仗沒有說笑話,威楚國上下真的沒有比李成龍更靠譜的人了。
於是威楚國皇帝御駕親征,於是李成龍再度升格爲主帥,於是上官惜若就聽到了李成龍的低語:“上官惜若,真有你的。說能替我沉冤昭雪,我就再次成爲一軍主帥。說過些天子我會重來此地,我當真還是再次到來。”
“付出必有收穫,我既然佈下了因,收穫這樣的果,不也是理所當然嗎?”上官惜若卻一臉平靜,視線掃到威楚國的二十五萬雄師後才發出一道一閃而逝的光芒。
西風狂吼,旌旗蔽空,威楚國皇帝的小帳篷內卻一片風平浪靜。
“成龍,沒想到你還願意幫助朕……”話說不下去了,想象當真永遠比現實美好許多。原本以爲可以傾口而出的許多話,面對真人時卻無法言出了。
對於眼前的皇帝,李成龍心中不無怨恨。不過他卻笑着接話道:“古人說瑕不掩瑜,微臣也認爲偶爾的小黑點,掩飾不了過去的美好。此刻微臣沒有其他想法,思索的只有如何才能破敵制勝。”
“成龍,威楚國和魏吳國的國名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實力確實天壤之別。對方來勢洶洶,咱們該如何才能出奇制勝?”掩去激動和傷心,威楚國皇帝問出了一句符合領導人身份的話。
原本那句話不過是隨口而出堵對方嘴的,是以李成龍一時沒有想好該怎樣回答,索性反客爲主問道:“皇上,你覺得咱們憑什麼可以戰勝魏吳國的虎狼之師吶?”
“這個……三堡地是咱們威楚國的地盤兒,憑藉地形之利能否與對方一戰?”威楚國皇帝的話音不是很大,縱使故作鎮定,依舊無法全掩他的心虛。
李成龍垂下眼眸,低聲道:“三堡地雖屬於威楚國的版圖,但威楚國的軍隊並未有在此出戰的經歷,亦未曾在這兒訓練過。而且這兒地處平原,並未易守難攻之地兒。地形之利,恐怕談不上。”
“朕也覺得。對了,朕此次出征之前,曾請占卜官卜了一卦,卦上說‘大吉’。平天裡朕禮敬鬼神,祭祀用品豐富潔淨,想必鬼神們也會護佑朕。”大事決定於天,是以威楚國皇帝纔想證明他是被天護佑的存在。
李成龍閉起眼睛,慢悠悠的道:“皇上,蒼天庇護的是有德之人,而不是祭祀準時用品豐富潔淨的人。如果皇上想要憑藉此一戰的話,微臣覺得自己並不適合做主帥。”
“成龍,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朕嗎?朕也不知道爲何會落到如此局面,
朕真的是在用心經營,誰知到臨了卻沒有一個可用之人。朕錯了嗎,朕的兢兢業業難道一夜之間全化爲碌碌無爲?”威楚國皇帝眼裡泛出了幾絲淚花,渾身上下滿溢着無力之感。
李成龍這才擡起頭來,飲下杯中茶水道:“皇上,就憑你的兢兢業業,我們就可以同魏吳國進行一戰。不過,咱們的實力不如對方,也許只能勉強落個不敗而已。”
“夠了,這就足夠了。只要威楚國不丟在朕的手裡,只要朕還能時時祭祀祖先,朕心願已足。”威楚國皇帝當真是沒有多大的野心,他只想守住這片江山,維護住祖上傳下來的社稷。
一直未曾發話的二公子凌風御突然插口道:“李成龍先生,既然你說能落於不敗,不知具體打法如何?”沒辦法,他心裡沒底兒,只能發出此等問話。
李成龍看了凌風御一眼,撫着鬍鬚道:“戰場上的事兒瞬息萬變,在戰爭沒有正式發生之前,誰都無法先做任何決定。戰爭就是這樣,看對方出什麼人做什麼戰略,咱們再細心應對即可。”
凌風御還想再問,威楚國皇帝卻大聲道:“好。成龍說能不敗,咱們就一定不會失敗。”威楚國皇帝知道李成龍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明白他說出來的話百分之百的會變爲現實。
月下草凌亂,思緒雜如麻。李成龍在草間走來早去,不時登高遠望敵軍,隨即又低身一嘆,忍不住扼腕出聲。
“如此良辰美景,將軍爲何嘆息?”上官惜若不知何時已來到李成龍身後,含笑問道。
“一將功成萬骨枯,從成爲將軍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戰場上沒有生命,有的只是稻草。只是雙手多年不曾染血,肚中倒突然多了幾分菩薩心腸。”李成龍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看似極爲平靜,口氣也相當淡然。
上官惜若望月一嘆,眼眸之中也騰起了憐憫之情,轉頭說道:“天地間有道來化萬物,生老病死興亡衰敗皆已註定。你我不過是一粒小小的草芥,在註定好的因緣際會中擔任着催化或者抑制的工作而已。盡人事聽天命,天命已定,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有人事而已。”
“上官惜若。”李成龍沉吟片刻,方徐徐道:“你說的很在理,但我有一事想問。威楚國和魏吳國的戰爭,在你的計劃裡結局會是什麼?”
上官惜若嘴角微微抽動一下,有些不願意將謎底揭開,可她又明白自己鬥不過李成龍的固執。微微嘆息一聲,上官惜若道:“威楚國大勝,魏吳國三年不敢出兵威楚國。”
“這怎麼可能?我用盡我平生所有的智慧,也只能確保我們不敗的太慘而已。大勝,威楚國的人哪裡敢在魏吳國面前乞求‘大勝’?”李成龍激動的站起身來,他完全不相信上官惜若會做出這樣錯誤的判斷。
上官惜若搖了搖頭,淡淡的道:“外力不足以擊敗事物,事物之所以敗,完全是因爲內部不再團結,有了隔閡。如今魏吳國新君剛立,朝中各項勢力本就未曾全心臣服,他們哪裡還有取勝的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