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鑼鼓喧天,整耳欲聾,這不是傳統的節日,也不是誰家在辦喜事,而是新兵團在做戰前誓師大會,父老鄉親們自發的組織起來,敲鑼打鼓的爲子弟兵壯行。
前線戰況緊急,趙志軒來不及訓練新兵了,剛剛招募的新兵只練了兩天的槍法就要倉促上戰場了,上千名新兵穿着灰色的軍裝,胸前戴着大紅花,聚集在校場上,排列着整齊的隊形,隨時準備出發,他們的裝備極其簡陋,每人一支漢陽造“老套筒”步槍,背上斜背一把大砍刀,這就是他們的全副武裝。
但是這些新兵精神飽滿,士氣高昂,聽說要上前線打鬼子了,不但毫無懼意,反而興奮的滿臉通紅,個個蓄勢待發,憋着一股虎勁。
趙志軒還沒有完全康復,但是他已經扔掉了柺杖,他和其他的士兵一樣,揹着一把大砍刀,刀把上垂着紅綢布,只是他這把砍刀要比普通士兵的沉重很多,雖然瘸着一條腿,但是渾身上下卻透出一股威嚴的氣勢,就像老虎瘸了腿仍然是老虎一樣。
他剛毅銳利的眼神掃過每一位新兵戰士的臉,然後大聲道:“兄弟們,我們就要上戰場了,你們怕不怕?”
“不怕!”上千名新兵們異口同聲的大喊道,猶如山呼海嘯,振奮着每一個人的心。
趙志軒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好,小鬼子的確沒啥可怕的,他們跟我們一樣,也是爹孃生的,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捱上一槍不死也得傷殘,所以你們要給老子看準了,狠狠的打!
但是小鬼子也不是泥捏的,他們訓練有素,武器先進,裝備精良,是狡猾兇殘的敵人,我們的對手是一支日軍小股部隊,他們滲透到我前線部隊的後面,掐斷了我們後方的補給線,我前線部隊正在死守黃河,抵抗日軍的正面進攻,抽不出身來收拾他們,導致受傷的傷員無法送下火線救治,連後方的戰略物資都無法輸送到前線,官兵們餓着肚子打仗,局勢對我方十分不利,我們的任務就是要幹掉日軍的這股小股部隊,打通後方補給線,護送戰地醫院的救護人員到前線救治傷員,保證後方的戰略補給能夠安全的送到前線,以解前線部隊的燃眉之急!兄弟們有沒有信心?”
“有!”新兵們齊聲吼道。
趙志軒一臉嚴峻的說:“可是上了戰場,子彈是不長眼的,我們隨時都會犧牲,但是爲了後方的父老鄉親不被日本鬼子屠殺,爲了我們的姐妹不被日本鬼子蹂躪,爲了我們的國家不被消滅,我們的死又算得了什麼!
兄弟們,你們都是喝黃河水長大的陝西愣娃,都是我三秦大地的好男兒,我相信大家都不是孬種,凍死迎風站,槍打不回頭,就是死也不能讓日本鬼子越過黃河一步!”
“硬可戰死,絕不後退!”
新兵們士氣高昂,吼聲如雷,趙志軒再次掃視着熱血沸騰的新兵戰士說,我們不怕死,但是也不能做虧本的生意,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一個沒殺就被鬼子幹掉了那叫窩囊!明白嗎?
“明白!”
“好,上酒,爲兄弟們壯行!”
趙志軒手一揮,父老鄉親們早就準備好了幾罈高粱酒,於是開壇倒酒,爲即將上前線的新兵戰士們滿上了家鄉的高粱酒,趙志軒端着酒碗一臉凝重的說:“兄弟們,跪下,皇天后土,父母在上,向家鄉的父老鄉親們叩首,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
趙志軒端着酒碗恭恭敬敬的向送行的父老鄉親們跪了下來,新兵戰士們也齊刷刷的跟着跪了下來,在場的父老鄉親無不爲之動容,甚至有人悄悄的擦起了眼淚,他們知道,這些愣娃上了前線就是生死離別,這個頭是他們爲自己的父母叩的,也是爲養育他然們的黃土地叩的。
“起立!”趙志軒一聲令下,新兵們戰士全部站了起來,趙志軒端着酒碗一臉鄭重的向送行的父老鄉親們喊道:“鄉親們,我們就要上戰場了,趙志軒帶領兄弟們感謝三秦父老鄉親的養育之恩,並向三秦父老鄉親盟誓,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着,就會同日寇血戰到底,以身家性命以拒日寇,絕不讓日軍踏過黃河一步,從今日起我和兄弟們同進同退,死,我們會帶着鬼子一起死!活,我會帶着兄弟一起活!不殺退鬼子,誓不還鄉!”
趙志軒的這番話讓送行的父老鄉親熱淚盈眶,男人們都強忍着眼淚,可是大娘大嬸們都擦起了眼淚,姑娘們捂着嘴吧強忍着不哭出聲來,熱血悲壯的情緒感染着每一個人,就連省府幾位送行的官員也眼眶潮溼,用力拍起了巴掌,於是周圍掌聲雷動,所有的人都拍起了巴掌。
“兄弟們,乾了這碗酒,出發!”
趙志軒一仰頭,把碗裡的高粱酒一飲而盡,然後啪的一聲將瓷碗摔的粉碎!新兵戰士們表情肅然,將自己手裡的高粱酒一飲而盡,然後摔碎了瓷碗。
趙志軒騎上戰馬,帶着他的新兵團出發了,整齊的隊伍走在西安城的街道上,新兵團的旗幟迎風飄揚,街道兩邊的父老鄉親燃放鞭炮,夾道相送,他們看這着這些走向前線的新兵戰士,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有的向這些新兵戰士的衣兜裡塞一把花生,有的向他們的衣兜裡塞幾個烤熟的土豆,有的向他們的衣兜裡塞幾個饃饃……
“田七!”
一個身穿長衫的老者踉踉蹌蹌的的向隊伍跑了過來,一把拉住了田七的手,田七擡頭一看,正是他爹田中庸。
“田膏藥,你怎麼來了?”田七大吃一驚,他逃出濟世藥鋪就再也沒有回過家,當兵也是揹着他爹報的名,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他爹,居然追了過來。
田中庸黑着臉說:“老子是你爹,能不來嗎?”
“田膏藥,你別亂來啊,這裡可是軍隊……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要到前線去殺鬼子了!”田七一臉緊張的掙扎着,生怕他爹把他拉回去了,那就太丟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