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大張着嘴巴,在那一瞬間他什麼也聽不見,彷彿一下和這個世界完全隔離了,他失聰了,大腦裡沒有反應,身體也同樣沒有任何反應,就像瞬間被石化了一樣……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片羽毛,有自主的飄了起來,而且越飄越高,越飄越遠……
“班長……”
“田七……”
他隱隱聽到有人喊着他的名字,但是聲音小的就像蚊子哼哼,就像在極爲遙遠的地方。
“班長,你耳朵出血了……”
“田七,你娃別裝死……”
“田七,我是猴子啊……快醒醒啊!”
這種混沌的狀態持續了幾十秒鐘,他才逐步恢復意識,首先是耳朵恢復了意識,聽到了嘈雜的聲音,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接着,他感到頭痛欲裂,耳朵裡餘音繚繞,彷彿炸彈帶來尾音仍然響個不停。
“田七,你……怎麼樣啦?”可能是田七的傷勢過於嚴重,猴子的聲音有些走調。
馬闖娃帶着哭腔使勁搖着田七說:“田七,你娃別裝死啊……我們都沒死,你也不能死!”
“別吵……老子的頭都快裂開了。”田七哼了一聲,終於完全恢復了意識。
馬闖娃見田七開口說話了,高興的抱着田七的腦袋說:“你娃沒死啊……駭老子一跳!”
“廢話,老子死了還能跟你說話嗎?”田七嗆了他一句。
“我見你滿臉是血,還以爲你活不成了呢……傷到哪裡了?”馬闖娃說着就在田七的身上摸了起來。
馬闖娃仔細的在田七的身上摸了一遍,一臉驚訝地說:“奇怪,你娃身上沒受傷啊……怎麼耳朵流血了?”
“廢話,那麼大個炸彈在頭頂上爆炸,耳朵能不流血嗎?震得了!”田七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卻摸了一手血。
“你們倆個,揹着你們班長撤退!”馬闖娃對田七身邊的兩位士兵說。
田七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我沒事。”
說着坐了起來,他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意識,除了大腦隱隱作痛之外,並無大礙。
猴子說:“幸虧樹林密,剛纔鬼子的炸彈全被樹枝架在空中爆炸了,否則否則後果不敢想象!”
田七聽到這裡忽然打了一個激靈:“不好,剛纔鬼子打了一陣炸彈,很可能又要進攻了!”
大家一聽頓時緊張了起來,才意識到是鬼子的老套路,如果進攻部隊受阻,就會用炮彈開路,轟炸一番後,又繼續派步兵衝鋒。
“怎麼辦?前面的樹林都快被炸開了,如果鬼子再扔炸彈,咱們可受不了!”馬闖娃也緊張了起來。
田七擡頭看了看前面的樹林,發現有一片樹林的樹枝已經全部被炸光,只留下了光禿禿的樹幹,已經擋不住炸彈了。
“撤,繼續向後撤!”田七急忙命令道。
鬼子的迫擊炮是曲射火力,只能採取仰射角度,將炮彈打到天上,從空中往下掉,後面的樹林密不透風,只要鑽進樹林裡,炮彈就很難落不下去。撞擊在樹枝上就會在樹枝上爆炸,這樣就會大大減少傷亡率。
大家一聽,就急忙向後面的樹林跑去,但是樹林實在是太密了,常年無人行走,只有依稀可見的野獸路,加強連也也顧不上劈砍道路了,只好順着野獸路鑽了進去。
加強連剛剛後撤了十幾米,鬼子第二論炮彈又打着呼哨飛了進來。
第二輪轟炸只在第一次轟炸的基礎上向前移動了十米,顯然鬼子炮手也明白茂密的樹林對迫擊炮有阻礙作用,所以他採用了地毯式轟炸。
“給我狠狠的炸,他們是跑不掉的!”宮崎武男看着前面樹林瀰漫在一片硝煙中,臉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獰笑。
因爲這麼茂密的樹林,在沒有路的情況下,加強連一時半會兒很難逃離這片樹林。
第二輪轟炸過後,加強連頭頂上空的林木就像被開了天窗,露出了一大片空白。
“不好,鬼子已經算好了我們的退路,推進式的向我們打包,繼續向樹林深處撤!”田七明白了鬼子的意圖,命令大家繼續向森林深處轉移。
“班長,前面沒路了,實在沒法走了!”一位士兵叫苦道。
“剛纔不是跟着野獸路走的嘛,爲什麼不繼續跟着野獸走?”田七鄒起了眉頭。
“也不知道什麼回事,野獸路忽然沒有了!”那位士兵回答道。
野獸路本來就沒有軌跡,時斷時續常見的事情,讓它們不再向前活動的時候,向前的路就會斷掉。
田七想了想說:“那就用砍刀開路,否則等下炮彈落下來,咱們就全完了!”
加強連沒有辦法,等你們之後用砍刀開路,可是這樣的速度早就在日軍的預料中,就是他們用砍刀開路的時候,鬼子的第三輪轟炸開始了。
這一輪轟炸又向前推進了十米,由於加強連開路的速度太慢,炮彈正好落在了他們的頭頂上空。
好在樹木密不透風,炮彈並沒有落下來,在半空中爆炸了,並且燃起了熊熊大火。
“完了,樹林着火了……”猴子一臉恐懼的看着頭頂上空的熊熊大火,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因爲樹林着火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整個樹林燃燒起來,不及時撤退,恐怕所有的人都要被燒死在裡面。
“這下慘了,即使不被炸彈炸死,也要被燒死了!”馬闖娃帶着哭腔說。
田七也愣住了,山火比炸彈還要可怕,炸彈還可以躲藏,但是如果整個森林燃燒起來,根本就無處可藏。
大家面面相覷,互相對視了幾眼,眼睛裡露出了絕望的目光。
田七意識到問題很嚴重,就急忙大聲說:“兄弟們,咱不能輕易被燒死,在大火沒有燒來之前,快點開路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