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噢!!”
還不等阿卡魯斯感嘆完畢,那頭雄壯的白獅已經風馳電掣地衝了過來,直撲阿卡魯斯。阿卡魯斯驚呼一聲,立即發出一擊光彈將它打開了。被擊中的白獅摔倒在地,但也似乎並無大礙,從地上站起來抖了抖身子,咆哮一聲,隨即又朝阿卡魯斯撲了過來。
“呵呵……還挺固執呀。正好跟你一樣,龐德西。”
阿卡魯斯嬉笑着,俯下身子雙手着地,大地便隆隆作響起來。片刻後,一根粗實的紫藤破土而出,強勁地衝向天空,正好擋出了白獅奔跑的去路。紫藤在伸出十餘米後停止了生長,狂暴地扭動一番後便向下俯衝向白獅。白獅也不甘示弱,奮力怒吼一聲,揚起前爪準備一掌拍向紫藤。
四周圍觀者的心不禁都爲白獅懸了起來。看那紫藤的體型、架勢,白獅恐怕要被抽飛起來吧。但出人意料的是,白獅突然渾身發起光來,如一頭天降神獸。當它那強壯地前爪拍中紫藤時,白色的光芒瞬間迸發,射得所有人眼睛發疼。一陣大雨落地的聲音後,翠綠的草地上遍地灑滿了紫色的汁液,似乎在向衆人述說紫藤的痛楚。
龐德西得意地看着白獅,滿臉堆笑地對阿卡魯斯說:“呵呵……阿卡魯斯,你還是早點認輸吧,再打下去傷到人就不好意思啦。”
“哇……幹得漂亮啊!”
阿卡魯斯驚歎着,笑眯眯地鼓起掌來,但絲毫沒有要終止比試的意思。
“早就聽說你的獅子很漂亮,今天總算是見着了。不過呢……恩……我還是覺得我的瑪麗漂亮一點,呵呵。”
場外的瑪麗立馬像答應般地犬吠了兩聲。
“恩——你說得對,再打下去傷到人就不好了。不過不用太擔心,今天有很多的醫士等在場邊,待會你受傷了他們會及時救治的,龐德西。”
說完,阿卡魯斯的紫藤重新動了起來,已經只剩半截的藤莖發出一陣“咔咔”聲。瞬間,那根粗得需三人合抱的紫藤便在上端分出兩條枝蔓,迅速生長,然後狂舞着重新攻向了白獅。
白獅故技重施,再次抓向了紫藤。可這一次,被它抓中那根的藤莖在破裂後很快分裂了,另一根更是來勢兇猛,直接抽向白獅,將它飛出了十幾米遠。在白獅還來不及爬起來時,一根紫藤飛快地伸過去,緊緊地纏住了它,並漸漸地勒出血跡來。而另一根,則像蛇一般在空中直起了身子,然後對準白獅的身子猛衝過去,直接貫穿。白獅發出一聲慘烈的哀嚎,跟着便不再動彈。
“可惡!”
龐德西惱怒地低吼一聲,但並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他跟着又打了三個響指,三頭同樣強壯的白獅立即出現,朝着紫藤猛衝過去。
看着那三頭白獅,阿卡魯斯得意的笑了。
“呵呵呵……看看是你的獅子多,還是我的瑟塞爾蔓分支多吧。”
可是,那三頭獅子卻並沒有去攻擊狂舞的紫藤,而是以閃電般的速度直奔向了紫藤根部,隨即對其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兩條揮舞的長藤立即猛顫起來停了下來。片刻的停頓後,它們立即反轉過來,急迫伸去解救根部的危機。
一旁的阿卡魯斯也發覺局勢不妙。他連忙附身觸地,使那紫藤又分出了幾根支蔓來。
龐德西輕聲一笑,又是幾個響指,四五頭白獅立即現身,全都朝那紫藤撲了過去。
紫藤和白獅頓時陷入了混亂的苦戰中。
場外,一直觀看的瑪德薩烏不禁愁眉緊鎖起來。見她那憂愁的模樣,一旁的朗頓不由得打起趣來。
“瑪德薩烏,他們都是你的學徒,最後的輸贏報到康辛特大人那裡都一樣嘛,幹嘛這麼擔心。”
瑪德薩烏聽完動也沒動下。她只是死盯着場中兩人,神情嚴肅的說:“我是擔心阿卡魯斯……雖然這孩子已經十八歲了,但畢竟也是一年級啊,要他對付三年級的龐德西……唉,當初分組時我真該堅持到底,就讓他和二年級的學徒比試多好……”
“呵呵……大家都是覺得阿卡魯斯潛力很大啊,和二年級學徒比試可惜了,你應該覺得高興啊……好啦,康辛特大人就是考慮到老師看自己的學徒比試會於心不忍,所以在分配裁定者時都錯開安排的。今天上午沒事你就去休息吧,別看了……你下午還要做米沃學徒的裁定者呢,對吧?”
瑪德薩烏還是死盯着場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好啦,不要再看了。實在不行他會認輸的,不會受到很重的傷。再說我也在這裡,實在不行會打開妖奴結界,那他的妖奴……”
“啊!!!”
周圍的人突然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尖叫聲。伴隨着叫聲,場中一直閃爍的耀眼白光漸漸弱下來。瑪德薩烏大驚失色地跑到結界邊,拍着那牢固的光影結界萬分焦急地催促着:“打開打開!朗頓!快!!!”
傷痕累累的紫藤漸漸停止舞動,搖晃着縮回地裡,消失不見了。三四頭血淋淋的白獅子靜靜地躺在地上,已經沒了生氣。其他活着的白獅慢慢退回到龐德西身旁,在他不斷地撫慰下漸漸安靜了下來。阿卡魯斯躺在地上不斷地呻吟,在他的右腳上,還趴着一頭白獅的屍體。
瑪德薩烏飛快地跑向阿卡魯斯,隨手一揮便移開了獅子的屍體。她神情惶恐地將阿卡魯斯輕扶起來,一時竟有些語塞了。
對面的龐德西慢慢走了過來,很不安地喃喃道:“老師,最後時刻我已經讓它……可是……”
倒是阿卡魯斯仍然很輕鬆。他一面繼續低聲呻吟,一面勉強地嬉皮笑臉道:“喲……老師,您還沒走啊?……那傢伙……趁我不注意就偷襲我!幸虧被我打死了……”
“閉嘴!”瑪德薩烏滿臉的震怒,“不是叫你打不贏時就認輸嗎?聽不懂啊!你,你……唉……醫士!醫士!快看看……”
一旁的醫士看了看阿卡魯斯胸前的傷口,自言自語般地說着:“這獅子的殺傷力還不小啊……”
見瑪德薩烏臉更綠了,他連忙補充到: “不過您放心,不是很嚴重的。就交給我吧!”
阿卡魯斯在大家的簇擁下被醫士帶走了,瑪德薩烏也緊跟了過去。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 其他人都開始議論紛紛,對自己之後的比試也多了幾分提放之心。
廣闊地場地上光芒與此起彼伏,激烈的比試仍在繼續之中。
*** *** *** ***
澤得殿的走廊裡,兩名女子安靜地走向盡頭,鞋子踏在石板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待會塞巴迪昂大人問你的問題要認真如實地回答,知道了嗎?”
蓮娜走在前方,頭也不回地對碧姬交代着。
“是,蓮娜大人。”
碧姬微低着頭,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全身有着無法掩飾的緊張感。
“唉,我好不容易纔修復了那張地圖,真不知道他還要你們的地圖做什麼……希望你們的地圖也對他用吧……好了,進去吧。”
她們輕輕推開了走廊盡頭的房門,一個英俊的男人立即映入眼簾。
塞巴迪昂斜靠在座椅裡,已經睡着了。他那銀色的長髮溫柔地搭了下來,一張起伏有致的臉孔在下面若隱若現。華麗的絳紫色衣衫將他那修長高挑的身材完美地襯托出來,這讓原本就被攝了魂魄的蓮娜心跳得更快了。她微紅着臉頰呆站着,忽然又想起身後還有碧姬,連忙走過去,輕輕地推醒了塞巴迪昂。
“塞巴,塞巴……”
“唔……啊?你們來啦。”
塞巴迪昂連忙揉着腦門,讓自己清醒。
“對不起,最近休息少,居然在這兒睡着了……”
“你在馴場也注意休息呀,我的澤得殿可不是提供給你睡覺的。呵呵……”
蓮娜嫵媚地打趣着。
“恩?只有她一個人?”塞巴迪昂又朝後看了看,確定安吉的確不在,“那個小姑娘呢?”
“小姑娘?還需要她來嗎?所有的過程碧姬都清楚的。”
“恩……是那小姑娘和逆魂交流的,是吧?把她也叫來吧,我需要確定一些事。”
“這樣啊……”
蓮娜眨着眼看了看天花板,無奈地笑了。
“好,好……塞巴迪昂大人,我這就給您找去。她好像在幫忙處理比試的事,康辛特大人可給我們找了個大麻煩啊……”
蓮娜說着就出門了。在關門前,她又對着塞巴迪昂莞爾一笑,半開玩笑似的說:“塞巴,你這下又欠了我一個人情哦,以後可是要還的,呵呵……好了,我很忙,待會讓其他人帶那小傢伙過來,我就不來了。碧姬,認真回答塞巴迪昂大人的話,知道嗎。”
“是……”
蓮娜關門離去,留下碧姬一人,恭敬地站在塞巴迪昂面前。
塞巴迪昂將右手伸向一旁的椅子,歪頭一笑,說:“碧姬,坐吧。”
“啊?……噢……好……”
碧姬慌忙答應着坐下來,白皙的臉龐隱隱出現了紅暈。
她埋着頭,一聲不吭地坐了很久。直到她連續地咳嗽了幾聲,才感覺到房間裡安靜地有些尷尬了,便緩緩地擡起頭來,偷瞄了塞巴迪昂一眼。
塞巴迪昂正眉頭微皺,嘴角揚起,像是發現什麼好笑的事般直直地看着她呢!
碧姬的臉頓時“刷”的一下紅透了。
“呃……我,我,我的臉上是不是有什麼……”
她慌忙地上下打量自己,看是哪裡出醜了。
“啊,沒有沒有……你很好,什麼事都沒有。”塞巴迪昂說着又笑了出來,“我只是好奇。聽妖奴們說蓮娜的妖奴性格潑辣,作風豪爽,除了主人以外誰也不服,在妖奴中可是出了名的。可現在看來,你倒挺溫柔嫺靜,似乎……還有些靦腆?哈哈哈……”
碧姬一聽臉更紅了,頭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啊?”
碧姬心頭一驚,猛地擡起頭來。
“是你發起的吧,完成卡亞那地圖?爲什麼要擅自去找那逆魂?你應該知道,以你的身份接觸它會有什麼後果。”
“我,我……我只是……只是想……”
碧姬又重新低下了頭去,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以爲這樣做會得到你想要的嗎?”
“啊?!”
碧姬又驚訝地擡起頭來。這次,她顯得更慌亂了。
“你錯了。不是付出就一定有回報,對你的主人尤其如此。”
他認真地望着碧姬,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
“蓮娜出身嬌貴,從小就喜歡按自己的意思辦事。雖然你是爲她着想,但她卻不一定這麼認爲。違逆了她的意願,不論你做什麼她也會不高興。呵呵……其實你跟了她這麼多年,說起來比我瞭解多了。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提醒你,換一種方式討好你的主人,或許……更明智。”
碧姬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回不過神。窗外的陽光撒在塞巴迪昂的臉上,賦予了他別樣的光輝。碧姬不禁聯想這不是魔法師塞巴迪昂,而是某個螢,某個和自己同樣的螢……
“當然……你可能也有自己的考慮。”見碧姬半天不回答,塞巴迪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知道,‘爲主人付出全部’,這是妖奴們畢生的信念,即使是獻出生命你們也不會後悔的。不過,我就是忍不住要提醒你們一些……呃……一些……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塞巴迪昂低頭微笑着,那完美的容顏因此被賦予了更聖潔的光輝。碧姬就這樣呆呆地望着他,久久無法清醒,直到他的表情開始凝固,然後出現詫異,疑惑,還有震驚。
然後他猛地擡起了頭,看向房門。
房門被人敲響了。
“塞巴迪昂大人,我帶安吉過來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應該是澤得殿的某個妖奴。
“呃……啊,請進吧。”
當碧姬將視線從房門口轉回來時,塞巴迪昂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和,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剛剛……是我眼花了嗎?……
安吉嬌小的身影出現了他們面前。她微低着頭,雙手握在身前,兩根食指還不時地繞動着,看起來比碧姬緊張多了。
“你是叫安吉?呵呵……到這裡來坐吧。”
“呃?噢!好……”
安吉連連答應着走了過去,緊張地偷瞄了碧姬一眼。見安吉那滑稽樣,碧姬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開始猜想塞巴迪昂眼中的自己是不是就這個模樣。
“安吉,不要緊張,今天叫你們來只是問一件小事。”
塞巴迪昂說着就從懷裡拿出了那張地圖來,那張安吉和碧姬幾個月辛苦勞作的成果。
不過等他將地圖在身前的桌上展開後,他又從懷裡拿出了另一卷東西來。那是一卷古舊獸皮,發黑的身子隱約散發着某種氣味,標誌着一段久遠的時光。
“這是你們畫出的地圖,這是蓮娜爲我修補的卡亞那迷境。”塞巴迪昂說着也展開了那張地圖,“但我不明白,既然兩者都是卡亞那地圖,它們爲什麼長得如此不同呢?”
安吉和碧姬都湊近桌子看了起來。
果然,撇開這兩張地圖迥然不同的外貌外,上面畫着的圖形也是不同的。雖然安吉她們畫的地圖更大,標註的土地更廣袤,但兩者間還真是一點共同點都找不出來,彷彿它們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張地圖,兩張標誌着不同地方的地圖。
安吉和碧姬面面相覷了一番,臉上漸漸有了不安的神色。
“安吉!會不會……會不會是阿盧記錯了什麼?”
碧姬有些慌亂。難道冒着死的危險忙了這麼長時間,最後得到的地圖竟然是假的?
“或者……真像小姐所說,阿盧騙了我們?它……”
“不,不會的。逆魂是不會說謊的,碧姬你忘了嗎?”安吉也焦慮了起來,“或者……是它畫的地圖出錯了……還是說……我們畫錯了……”
“或許,它活了這麼多年,已經學會說謊了呢……”
見兩個女孩驚慌地爭了起來,塞巴迪昂連忙揮手示意她們安靜下來。
“你們別擔心,別擔心……我現在並不是在追究地圖出錯的責任。而且,我還比較肯定,你們畫的地圖是真的。”他說着又看了看那戰蟒圖騰般的九拐道路,“我記得你們說過,這地圖是讓阿盧回憶自己去卡亞那時曾經走過的路畫出來的,對嗎?我想知道,你們在和它交流時有沒有提到過原來的這張地圖。阿盧爲什麼不直接復原原來的地圖呢?”
碧姬愣了一下,然後求助般地看着安吉,希望她能給出回答。
“恩……其實我提過的。不過阿盧說沒有用,而且它也記不住,那地圖已經損壞很多年了……它說,如果是想去卡亞那就爲我們畫出它曾走過的道路就行了……”
“你剛剛說沒有用?沒有用是什麼意思?”
塞巴迪昂急迫地打斷了她,眼中閃出光芒來。
“這……我不清楚……應該是說它畫不了吧……”
安吉心虛地回答着,但心裡隱隱地感覺得那句“沒有用”可能還有別的意思。
“那麼這樣好了,你去幫我再問問它,問它‘復原卡亞那迷境’爲什麼會沒有用,好嗎?要儘快給我答覆。不過記住,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們的主人,包括蓮娜。”
他說着就看向了碧姬。
“好了,就先這樣吧。辛苦你們了。”
塞巴迪昂微笑着將地圖收了起來。
“這麼久以來真的辛苦你們了,對你們的幫助我也是不勝感激,所以……我應該有所表示吧。”他說着又溫和地看向了安吉和碧姬,眼中滿是笑意,“我也不知道該給你們什麼好。這樣好了,你們自己提要求,只要是我認爲不爲難,能做到的,一定儘量滿足你們,好嗎?”
“什麼?!”
安吉和碧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異常震驚。
獎勵?我們居然能得到獎勵?!
“不,不……不用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碧姬連忙擺着手推辭着。
“不,不……這不是你們應該做的,這絕對不是你們應該碰的事。記住了,以後再也不要這麼冒險了。那天,即使是蓮娜殺了你們,她也的確沒有錯。你們應該知道,關於卡亞那的禁令……我也是得到了大祭士的允許纔有資格讓你們插手的。好了,既然付出了這麼多,快提要求吧!”
安吉和碧姬再一次呈癡呆地看着塞巴迪昂。半晌,她倆又激動萬分地商量了起來,不知道是要錢好還是要寶物好。但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沒討論出個結果。
看着她倆的滑稽樣,塞巴迪昂再次開心地笑了出來。
“呵呵……算啦,看樣子現在你們是無法答覆我了。回去慢慢想吧,想好了再告訴我。只能一個要求,不過一直有效哦。”
就這樣,安吉和碧姬在極度的興奮和喜悅中離開了房間。在門關上的最後一刻,安吉還異常激動地對着塞巴迪昂笑,這個傳說中光之塞巴迪昂果真如陽光般的溫暖啊!
當屋裡只剩下塞巴迪昂一人時,疲憊和憂慮纔再度爬上了他的臉。他無力地跌回了座椅中,用力地揉着鼻樑,放鬆自己。
啊……真的太累了,竟然產生了這樣的幻覺……
片刻後,他重新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了那張“卡亞那迷境”,仔細地看了起來。
“真的是這樣嗎?……應該是的……我就快有答案了……”
ωωω▪тт kǎn▪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