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渡音看着餐廳眼球帶着身體完全被治癒了,她扭頭小聲的說:“這纔是鴻門宴對我的基本尊重啊。”
空明說:“回去我們給你送粉玫瑰,咱有錢。”
吳渡音樂滋滋的比OK,不過OK不OK這種事不是吳渡音能決定的,上了飯桌就是角逐場了,談的都是利益和交換條件。
道文化方是曹學勤和鄭報國,館長因爲一些原因閉關了所以沒空來招呼他們,他們這一方的主力軍是沈祗寧,吳渡音負責落錘敲定能不能接受,沈祗寧則廝殺在條件的拉鋸戰中。
主題是‘加入道文化館’
道文化總部的觀點很明確,要把他們這個小團體吸納進道文化,開出的條件豐厚,就差寫個合約給他們說會每月定期撒錢給他們花了。
但吳渡音的訴求也很明顯,她不想被拆解,她對自己這個團體和自己領導人的地位都很滿意,她不想自己的團隊進入道文化被道文化內部拆解消化。
雖然他們是野路子混上來的,但是一路混一路吃得開,找到了正確的隊員,掛着順暢的命運基盤,目前處於遇山山開道的情況,這種情況下抱大腿的訴求並不強烈。
可以說吳渡音膨脹了,但是事實就是那麼的順,而且她心裡知道會這樣繼續順下去。
這個觀點不能怪吳渡音,人的觀念是在無形中互相影響的,空明是這樣想的,林才俊也是這樣想的,林才俊每次看完玄幻小說幾乎已經覺得他們是被捧在命運之手中的天之驕子了。
他們所有人之前遭遇的不幸,他們輪迴轉世在此時的相聚,都是命運給他們的某種安排,只要命運還將那個意義安置在他們身上,他們就能繼續順下去。
而他們存在的特殊性道文化高層也承認,一個沒有實質存在的東西,但是被談判桌上的雙方都認同了,那它就是具有價值的。
空明對自己需要好好努力這一點並沒有逃避,但是他是明王這一點也沒什麼好逃避的,因爲是明王所以那麼順,但也可能因爲是明王所以現在不能修煉,幸運和不幸的存在都沒什麼好逃避的。
他想逃避的只有現在坐在他旁邊的於陵,他低着頭認真的吃黑松露土豆泥。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餐盤撤下去換上甜點花茶,然後又上水果,這些東西都是給他們這幾個不參與談話的人用來消磨時間的,沈祗寧兩小時就喝了一杯茶,吳渡音吃了半塊蛋糕,其他時候都在表情嚴肅的聽對方的條件。
空明慌了前二十分鐘,之後就淡定下來開始聽沈祗寧和他們的談話內容,大多時候談到吳渡音不喜歡的地方她就插-上一句:“不能接受。”
根據她是否能接受曹學勤選擇退讓或者拉鋸,有時候還談一談他身爲學者的情懷,身爲修行人對維護社會秩序的貢獻,爲人類繼續走下去而鋪陳的偉大道路。
順便談一談當下的情勢,大樹底下好乘涼,道文化館在修行人這塊地界上算是一統天下的程度,要麼當獨營散修,要想混組織當拿固定工資的修行人只有一個道文化可以選。
來的時候沈祗寧提醒過吳渡音,他們這羣揹負着莫名其妙的命運冒出來的人太扎眼,不管幹什麼先披着道文化的皮比較安全。
那時候吳渡音定的目標就是爭取到在道文化內部的獨立權,要是沒有獨立權一切免談。
吳渡音在這一點上很執着,粉玫瑰和綁綢帶的花藝在這個執着面前不值一提。
曹學勤不是善於談條件的人,但和吳渡音的水平很匹配,沈祗寧在兩人的相比之下顯得聰明瞭太多,鄭報國基本是在旁觀。
最後沒談下來,曹學勤邀請他們在道文化住下,看起來還想繼續磨下去,沈祗寧看了眼吳渡音,說:“不用了,謝謝你的款待。”
說着他站起了身,吳渡音也站了起來,一行人跟着走出了道文化。
曹學勤長吁一口氣:“好了,我這個小卒倒下了,下面就沒我事了。”
“能成嗎?”吳渡音很沒把握。
“我們想加入但是底線無法退讓是既定事實,所以問題在於他們願不願意退讓,主權在對方手上。”
吳渡音和沈祗寧交談的時候於陵卻像是在神遊太虛一樣對外界的一切訊息無動於衷,空明又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於陵的身邊,不管他是不是面對於陵覺得尷尬,總歸只有他才能站在他身邊不是嗎。
看着於陵什麼都無動於衷淡淡然的模樣,空明更會懷疑是不是自己把他栓在這裡的,於陵和誰都沒關係偏偏只和他有關係,而且於陵上輩子還喜歡他,雖然現在不記得有這回事了但還是會對他要比對別人好,鬼城中還把太玄遺簡塞他手裡。
憑着前世佔盡便宜,要不對於陵好點空明真的覺得自己有點擔不起於陵這份好。
於陵看着走着走着又走到自己身旁來的空明,只當什麼都沒察覺到。
出了道文化吳渡音問他們要不要去C城玩,他們應該要等道文化的下一步動作,暫時還不會離開C城,吳渡音說:“要玩的自行結伴原地解散,我去遊樂園了,要去的跟我走,大家電話聯繫啊。”說完她扭頭就走。
空明已經不想陪吳渡音坐旋轉木馬了,大家對吳渡音的愛好都沒興趣,只有沈祗寧跟了上去。
林才俊想邀空明去電動城,空明上次被林才俊打得很慘,心理傷痕猶在,說什麼都不會和他去打遊戲的,林才俊只好拉着葉緣去,自從葉緣想起了上輩子的記憶對林才俊比以前不知道要好多少,提到打遊戲葉緣沒什麼情緒的就答應了。
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只剩下他和於陵了,空明和於陵相對無言三秒鐘:“你想去哪裡?”
“隨你。”於陵給的答案很敷衍。
當然也只是看似敷衍,空明知道於陵說了隨他就真的什麼都會聽他的,剛剛纔說要對於陵好一點,空明款着下巴想來想去於陵不喜歡吃不喜歡喝,就嗜睡一個癖好。
“我知道了,我們去那裡。”空明甩出一個信心滿滿的得意眼神。
於陵一定一定會喜歡的地方,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比那個地方更讓於陵滿意的存在。
兩人站在一張牀面前表情嚴肅,空明彎腰按了按牀墊:“可以,很舒服。”
端莊的導購面帶職業微笑:“兩位...有什麼訴求呢。”
訴求?空明繼續打量牀:“買他的牀,他睡眠可淺,哪能和我睡一起。”能和他一起睡的也就林才俊,鄭報國或者沈祗寧可能也可以,於陵這種嗜睡又覺淺的人翻個身說不定都能弄醒。
他們幾番周折才找到這一片賣家居生活用品的店,結果質量並沒有好到能超過於陵家裡的那些,不過這家店倒是很新鮮有乳膠枕,空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枕頭,整個人都陷入了新奇的世界,捏了又捏看着枕頭回彈,抓着於陵的手來按:“神奇吧!”
於陵看着空明釦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覺得很神奇。
空明比他矮半個頭,手也比他的手稍微小一些,食指靠大拇指一側還有一顆細微的紅痣。
於陵抽回手,指腹觸過那顆紅痣,空明忽的轉頭盯着於陵,剛纔摸來摸去他沒覺得有什麼,可是剛纔於陵碰他那一下他又開始覺得怪怪的了,視線相交一瞬空明立馬投降抱着乳膠枕轉頭走向收銀臺。
對於他們在C城逛了大半天就買了一個乳膠枕這個事情吳渡音連嘲笑空明的心都提不起來,只能憐憫的搖頭:“學會享受生活吧,雖然這對你來說太難了,但是也要努力啊,不然卡里那麼多錢可怎麼辦啊。”
空明纔不理吳渡音,他不信她每天去遊樂園就能花的完她卡上的錢,除非她是去遊樂園燒錢的。
夜裡在酒店吃過了宵夜喝過了酒,聊天聊得差不多了大家散場各自回房間睡覺。
空明不認牀,而且五星級酒店的牀也沒什麼可挑的,基本是舒舒服服的倒下就睡,睡着沒多久空明又有了自我意識,看着面前一片黑漆漆的空間,明顯又是做夢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夢是怎麼回事,一片黑是怎麼了?
黑暗中慢慢聚集起了光,微末的光點匯聚成一些符號環繞着空明,都是些莫名其妙不認識的字。
這些不都是太玄遺簡上的字嗎?
空明伸出手指小心的碰了碰面前的一個字符,那個字符像受了驚嚇一樣渙散跑開了,它在遠處重聚又小心翼翼的湊上來混進字符行列裡,排列的字符彷彿每一個都有他們自己的性格一樣,有的一動不動,有的幾個連在一起環繞着他,有的就在空中隨着氣流蕩來蕩去。
它們身爲被創造的符文,最大的意義是承載的涵義和威力,這個世界中如今已經沒有人能辨識它們,它們失去了原有的意義而變成僅僅只是有着奇特形狀的符號,但作爲一冊靈簡它們始終都是活着的。
它們需要被重新賦予意義,它們需要一個新的主人,然後由那個主人決定它們將會是什麼以藉此延續自己的意義。
空明看着面前的文字,試探着又碰了碰其中幾個,有的躲開了有的一動不動的就待在那兒讓他戳,空明戳了又戳,心裡疑惑這些字出現在他夢裡是爲什麼,這些字既不是他的前世裡的東西,和現在的他也沒什麼關係,可這些字符就排列在他面前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空明試着觸碰了一下那個始終在他正前方一動不動的字符,指腹陷入字符的光暈中,一股強烈的感覺順着手指傳遞給了空明。
“原來你們想要‘名字’啊?”空明暫將它們想要的那個意義稱爲名字,名字即爲稱呼,字符失去了意義與可稱呼它的音韻只徒留形狀,它們想要被二次創造。
不過這種有技術含量的事情找曹學勤不比找他更好嗎?空明還算有自知之明的想,恐怕又是託他上輩子當過明王的福,就算是失去了意義的字符也知道明王比普通人好。
空明抱手:“既然你們這麼看得起我我就來給你們起名,不過得明天我去買本中華字典,今天應該取不了。”
話剛說完空明就在牀上睜開了眼,擡手撓了撓頭,他是被踹出夢境了?
“好歹讓我繼續睡覺啊。”空明無奈的摸到手機,一看時間才凌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