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說:“你們要是克黑山我是不克的, 我把你們送到山救(腳)邊邊,你們自己克哦。”
林才俊點頭:“自己克自己克,謝謝師傅。”
司機看着黑山忽然嘆了一口氣, 一羣好好的年輕人, 怎麼這麼想不開:“我提醒你們喔, 克過黑山的人是會倒大黴的, 我表舅家的侄子豆(就)是克了黑山, 回來豆變成了強-奸犯。”
“噗....”林才俊不道德的笑了。
空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岔了,這種事都能扯到黑山頭上?
司機知道外人是無法理解的,愁眉苦臉的解釋:“我表舅家的侄子原來可不是這樣的, 他膽子可小,和女的說句話都不敢擡頭的, 他家隔壁的春華說他膽子小, 他還不肯認, 春華就讓他證明,他就跑去黑山了, 半夜回來就把春華強-奸勒。”
林才俊扭頭看向空明,空明對上他的目光一愣,說強-奸看他幹嘛?
空明瞪眼,你小子把目光收回去。
林才俊挑眉,你小心變成強-奸犯。
“還有好一些咧, 隔壁村有發瘋的, 有殺人的, 那個殺人的被抓了人家警察問他曉不曉得錯, 他說我超級快樂, 造孽得很。”
混沌有點傷天害理啊。
葉緣和鄭報國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不止要面對身體層面的攻擊, 更要面對的是精神上的攻擊。
葉緣問:“這些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司機想了想:“八年前我們村長講要把黑山上的倒黴樹全砍掉,結果砍樹的人第一天晚上就全病倒了,那裡不能沾,一沾就病,這兩年開始纔開始出這樣的大事。”
道文化那次進黑山是三年前,那時候的黑山只是有戾瘴,看來道文化離開後的那一年混沌醒來不少。
車停在山道旁,司機指着前方:“你們豆順着這條道克,走兩腳豆到了。”說着司機掏出錢包拿了三百塊出來回頭遞給林才俊:“先前講的八百塊帶你們來回,你們要克黑山我是不等你們出來的喔,你們出來我也不敢帶,這一半錢你們管拿回去。”
司機也怕他們出來變成強-奸犯殺人犯,林才俊表示理解:“沒事沒事,不用等我們,錢你拿着吧。”林才俊拉開門,大家鑽出麪包車,空明一下車就被這撲面而來的氣震了一下。
掏出道文化給他們的路線手冊,上面還記錄着他們上次來時挖的盜洞留在哪裡,基本是上代玩家留下的全部經驗攻略本。
走進黑樹林,樹林裡連鳥都全是烏鴉,偶爾看見幾只蝴蝶都是金邊的黑蝴蝶。
大致到了圖上畫的位置,用鏡尋了一遍,果然有一個用幻術遮擋住的盜洞,空明指着一團茂盛的黑草:“在這。”
林才俊閉眼用魂眼看過去,原本長着黑草的地方是一個平整的盜洞:“道文化真是專業人才多。”
這盜洞,挖得多專業,一看就沒少挖土。
不過有個很奇怪的點,黑山上居然沒有多少靈炁,混沌的封印出現裂痕屬於她的靈炁瘋狂外泄是正常現象,這裡也被立成了靈炁泄露點,可是現在空氣中卻只有一點流散得很稀薄的靈炁。
和岐玉的封印地完全是天差地別。
空明當前鋒,先把相機這些裝備掛脖子上,第一個摸了下去,洞裡黑漆漆的一片,空明在洞裡皺眉,這洞不會是習烽打的吧,跟個老鼠洞似得那麼點,爬得實在擰巴。
要讓空明來打洞,還是直接轟扇門出來最方便。
盜洞下到壙道側壁,空明用離境看了一眼,壙道有二級路那麼寬闊,把頂掀開大卡車都開得進來,四周沒什麼異常,跳下壙道抖了抖身上的泥,警惕的環視了一圈,視野內無比空曠,氣氛卻很沉悶,於陵、林才俊、鄭報國、葉緣,斐然也一個個的下來了。
空明一進來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被歡迎的感覺,這個地方在排斥他,可既然是混沌被封印在這裡,沒道理混沌會排斥他。
記憶裡他和混沌雖然關係不好,但也不算差。
一起創造新天地的同事關係,還算融洽。
林才俊把手電光打向壙道壁:“我們應該問道文化要個專業人士帶隊。”
“有資料看也湊合。”空明對比着手裡的資料:“難度有點大,但不是很危險。”前半段的路資料裡都寫的清清楚楚的,走哪裡不走哪裡,只有後半段的資料沒有,需要他們自己摸索,可這裡是混沌的地盤,不過逢場作戲走一趟趁機把混沌放出來。
空明看向漆黑的前方:“先順着壙道向前走,前面有三道機關。”
真的走過去卻一道機關都沒有出現,一行人已經繃緊了弦等着機關出現,結果卻是白準備。
墓壁是光滑的石塊拼接而成,衆人注意着石壁上的雕刻,看有沒有什麼陣法的痕跡,光束在石壁上掃來掃去葉緣察覺到一點視覺上的不同,石頭上有雕刻的部分和石體的反光度不同,質感上不像一種材料。
葉緣招呼他們看過去,空明翻了兩頁資料,上面寫得很清楚:“是天鐵,墓主人用天鐵做的圖畫鑲嵌進的石壁。”
資料的下面還很細緻的標了天鐵的種類,是星種不是星骸。
物質的世界爲佛家所稱的三千小世界,超越物質的世界爲三千大世界,小世界因物質的凝聚而形成可感知的社會,也正是世界,地球,宇宙的本質。
天鐵是漂浮在宇宙中虛與實的物質,星骸是一個小世界劫壞崩塌後的殘骸飄蕩在物質世界中,星種則是還未形成小世界的物質未完成使命而巧合的落入了這個小世界。
也就是普羅大衆眼中的流星,隕石。
這個墓裡遍佈星種,也不知道是墓主人的愛好還是什麼,仔細看墓壁上的雕刻,上面不僅僅只是雕像,還帶有故事,看起來是一個男人在祭壇乞求什麼,然後一個女人出現了,從雕刻的衣服來看,這個女人應該就是混沌,沒辦法從臉辨認,古代壁雕太統一化了,這臉完全千篇一律的古人臉。
女人躺在一個周圍有十二根柱子的圓臺上,圓臺上無數鳥獸拱衛着女人,浮雕的手法把那些鳥獸雕得栩栩如生,百靈鳥立在猴子的頭上振翅欲飛,女人慵懶的側躺在鳥獸拱衛的最高處石臺上,就像睡着了一樣。
壁雕後面是男人在圓臺下膜拜女人,然後圓臺下開滿了曼陀羅。
林才俊撓了撓人中:“墓主人是拜的什麼?古代有這種教嗎?”
這個未解之謎空明沒法回答,這個男修居然敢把混沌修進他的墓裡,膽子也是夠大。
衆人繼續往前走,墓道旁有不少連接着其他墓室的走道,他們直直的朝着攻略本上的路線走,直到墓道分叉,左右各一條墓道指向不同的方向,道文化給的資料是走向左方。
空明也感覺得到混沌的惡氣在左邊,而右邊卻是一股渾濁之氣,這股人不人鬼不鬼的渾濁之氣讓人想起沈洲,不過沈洲的氣要更毒,墓主人的氣卻僅僅只是渾濁。
走進左邊的墓道,墓道中依然滿是鑲嵌星種的石雕,雕的都是花卉,星種連綿不斷的拼接鑲嵌,百花盛開。
一隻黑翅金邊的鳳尾蝶從空明身邊飛過,撲動着翅膀朝着墓道深處飛去,空明側頭去看於陵:“這裡怎麼有蝴蝶。”
話只說出一半就卡住了,於陵消失了,不止於陵,所有人都消失了,空蕩蕩的墓道里只剩他一個人。
不止空明,於陵他們也面臨相同的處境。
黑翅蝶煽動翅膀的那一瞬空間就開始改變了。
林才俊看着墓道倒吸氣:“草,我還在三次元嗎?”
葉緣用離鏡查勘墓道,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墓道就是墓道。
鄭報國發覺同行的人忽然消失了,腳步一頓,隨即大步走向漆黑的前方。
斐然看着墓道笑了笑,黃金蟒出現在他腳邊,蜿蜒着身軀同他一起向前。
於陵站在墓道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混沌,連我都不放過嗎。”
一個柔軟魅惑的女聲輕輕響起:“爲什麼不直視自己的心呢?現在不抓緊空明,待他成明王的那一天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霎時眼前的風景變幻,一股力量壓着他往下跌,他落在沙發上,空明按着他的肩,膝蓋在他腿間,表情帶着對他的迷戀和執着:“於陵,我想要你。”
鵝黃的燈光打下,於陵捏了捏山根,聲音有些惱怒:“混沌!”
鄭報國走在墓道中,忽然下起了大雨,墓裡怎麼會下雨?
他擡頭看向墓頂,看到的卻是滿是烏雲的漆黑天空,一個東西在他背後朝着他擊來,他回身想要躲避,那個菸灰缸卻還是無比準確的砸在了他額頭上。
鮮血霎時模糊了他的半邊視線。
中年男人站在門廊下指着他大喊:“你給我好好反省!”
他的聲音沙啞:“我喜歡他。”
“閉嘴!”鄭父嚴厲的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決斷:“你年紀也滿了,是當兵的時候了。”
“不可能。”鄭報國跪在雨中堅定的看着前方。
鄭父猛的暴起:“老子打斷你腿也要把你送進軍營去,我要你知道堂堂男兒頂天立地!這頂的是什麼天!立的是什麼地!”
叛逆,潛逃,重傷,執行任務時無數的鮮血和汗水,第一次違逆父親的期望,重傷時的咬牙堅持,全是爲了那個少年。
那個小心的抱住他說:“你走之前我至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
那個眉眼過分清秀,有些男生女相的膽怯少年。
他都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卻下意識的環抱住了他。
少年似乎有些意外,帶着很多欣喜從兜裡摸出一個東西塞進了他手裡。
他很詫異,他沒想過那方面,可是少年確確實實帶了一支潤滑劑來找他。
那個少年叫林颯。
他的父親是個很鐵血的人,母親則十分文雅,他有兩個名字,父親取的叫鄭報國,母親取的叫鄭司空。
他在軍營訓練,之後被派去國外執行任務,五年的時間,父親沒給他任何回國的機會,時時刻刻還監視着他的行蹤,確認他每天都在崗。
他想這五年林颯一定很恨他,又或許已經把他忘了,或許林颯現在過得很辛苦,需要有人依靠,也或許林颯已經憑着自己的努力成爲一個不錯的人了。
他想過好幾種林颯或許會變成的樣子。
第五年他父親以爲他心死了終於放他回國的時候,他卻見到了自己從未想象到的林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