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要統一草原和中原,你憑什麼這麼說?”
仲夏微微皺眉道。
“我憑不了什麼,只能盡力去做而已。”
“好!那你要說到做到!”
紅楓漲紅了一張臉,緊緊捉住她的手道。
“你一定要做到!”
她不理解他爲甚麼這麼激動,但對老人家而言太過激動顯而易見不是什麼好事,她扶着他坐下來道。
“我盡力而爲,您先坐下來休息一下,不要激動。”
紅楓抓住他的手撫着心口道。
“好,我不激動,”
他這麼說,卻氣都喘不上來了,他道。
“你聽我說,我觀察你很久了,你是一個天生的帝王之才。當年你爺爺,也就是上上一代可汗在位只時,當時的中原大亂,我建議他立即出兵攻打,他卻猶猶豫豫不肯出兵,之後中原就被另一個部落攻陷了,那個部落就是曾經的大元王朝,你爺爺悔恨萬分,這也成了我的一塊心病。我說這些不是爲了抱怨什麼,而是現在的大元王朝就和當年的中原一樣,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動盪之中,這個時候如果當機立斷出兵攻打,說不定能成功!”
他情緒太過激動,緩了一會才繼續道。
“我原本是看上了明姝那孩子,但後來你出現了,我覺得你們二人旗鼓相當,猶豫了很久都沒有決定選擇誰,但是你剛纔說出的那番話,讓我決定,以後誓死效忠與你!”
仲夏心裡一驚,紅楓是大顏部落德高望中的老人了,連現在的可汗都要禮讓三分,如果得到他的支持,那麼可汗之位她對她就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
穩住,穩住,別慌。
她穩了穩心神,開口道。
“您覺得以大顏部落現在的兵力能攻下中原嗎?”
“這.........”
他遲疑了一下才挫敗道。
“不能,大顏部落必須要留守軍隊防止其他部落的突襲,而且本來就人口不豐,十萬軍隊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顯而易見無法攻下中原。”
“是的,以我們現在的兵力無法做到,但是如果將草原上所有的部落統一之後呢?”
紅楓驀然擡頭看着她,彷彿再看一塊閃閃發光的寶石,現在他不是把她當做一個優秀的後輩看待了,而是當做一位王者,將帶領大顏部落走向不可預料的未來的王者。
“姜阮瑜也是我下的一步棋,皇帝殺了姜家滿門,放他回去定然能讓京城的水更渾濁,每個兩三年絕對鬧不出個結果,就算三年之後他打敗了其他對手登上皇位,我也是他的恩人,好處也不會少,到時候再徐徐圖之也可以。”
當然,最好的情況就是,三年之內這中原沒有出現一個勝利者,依舊是四分五裂的狀態,那樣等她統一草原之後,可以一舉會揮軍南下,一把將中原收入囊中。
“好好好,紅楓謹聽小可汗吩咐便是!”
他突然跪下道。
“沒有什麼吩咐不吩咐的,有了您的支持是我三生有幸,您快起來吧。”
她把他拉起來,老人家動不動就跪,她真的怕折壽啊。
黑暗裡,一個人影矗立已久,明姝看着她攙扶着紅楓離開的背影,眼眸深沉似海。
克木焦急無比,紅楓元帥支持小可汗去了,自家特勤可怎麼辦啊?萬一小可汗真的登上可汗之位,自家特勤還有活路嗎?自來沒有哪一位可汗會放過當初的競爭對手,哪怕那個人是曾經親密的兄弟。
特勤愛慕小可汗他是知道的,可是人家小可汗並沒有什麼表示啊,萬一她真的對特勤起了殺心呢?豈不是死路一條?
他焦急道。
“紅楓元帥支持小可汗登位,您爲什麼不去爭取呢?難道您真的要將這可汗之位拱手相讓嗎?”
明姝看着她的背影遠了,纔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轉身走了。
克木只能焦急不安地跟上。
大顏部落完勝大元王朝,打算明日就出發回部落。
消息一傳出來,軍隊上下笑逐顏開,歡呼雀躍不已,他們可是早就想家了,這次能有這麼多弟兄活着回家,所有人都應該感謝小可汗才行。
經過這幾乎一年的戰爭,仲夏的聲望大大提升,已經和明姝並肩了,軍中稱他兩爲大顏雙驕,以表達自己的欽慕之情。
和外面的歡聲笑語不同,城中首富已經愁得頭髮都快掉光了,前些日子他使出全身力氣,讓自家那個傻閨女到處偶遇仲夏小將軍,但結果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她。
傻閨女現在每天在家悶悶不樂,眼看着身體日漸消瘦了,他跟着也愁白了頭髮,自家傻閨女不爭氣,沒辦法,作爲老爹他得想辦法呀。
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招,說不定能將她塞進仲夏後院。
聽說仲夏小將軍不僅爲人有禮敦厚,而且潔身自好,後院連一個女人都沒有,這也是他同意女兒把一顆心繫在她身上的原因,這麼好的後生可不多得,要是把女兒託付給她,自己也就放心了。
城中首富給將士們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宴會,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城池,所有姑娘望風而動,她們可是聽說大顏有兩位雙驕,長得是個頂個的好看,這次說不定能一睹尊榮呢,她們怎麼能不興奮呢?
仲夏挑了好幾件衣服,都覺得不滿意。
穆牙咬着蘋果無聊道。
“不就是個宴會嘛,有必要這麼隆重嗎?”
她繼續挑選衣服,聞言回道。
“你沒聽說城中所有的姑娘都會來嗎?”
他道。
“聽說了呀,而且她們都是爲了你和明姝來的呢,真是膚淺,全是一羣只看皮囊不看才華的膚淺女子,怎麼沒有一個來看我呢。”
他說着,有點惆悵了。
她搖了搖頭,在心裡樂了一下,我說他今天怎麼這麼多牢騷呢,原來是有了少年的煩惱啊。
挑了一件深藍色的袍子丟給他道。
“今晚你穿這件,保證能亮瞎一羣女人的眼,到那時候你就不會說她們膚淺了。”
他接住衣服,聽出她的話裡帶了明顯的諭腋,紅了臉,道。
“我也只是說說嘛,其實他們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仲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紅着臉拿着衣服就出去了。
她笑着搖了搖頭,再看這些衣服還是沒有一件合心意的,驀然想起明姝上次穿得那件月牙白的袍子,從衣服堆裡刨出一件同款的,怎麼看怎麼順眼,就它了。
今晚的月色明亮,首富府上絲竹聲悠悠,衆多姑娘盛裝打扮而來,左顧右盼就爲了見一見那兩個傳說中的美男子。
美男子仲夏正拿着一把玉骨扇緩步而行,月光下她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清澈動人,透着一股喜人的靈動之意,雖然這樣說有點不確切,但在場衆人只覺得她定然比傳說中的嫦娥還有美麗。
一身月牙白袍襯得她身段恰到好處,一根細繩墜着一枚玉墜勾勒出纖纖細腰,長腿邁出,嫣紅的嘴脣勾起,朝姑娘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姑娘們躲在手絹後面偷偷看她,驀然被電到了,紛紛紅着臉躲到了花叢後面。
明姝身穿一身如墨的黑袍,沉穩幹練,從開始到現在都冷酷的不發一言,拿着一杯酒默默地喝着,想接近他的人紛紛望而卻步。
看着她進來,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她,那眼睛,嫣紅的嘴脣,盈盈一握的腰肢,長腿,他情不自禁地喉結滾動了一下,鮮紅欲滴的舌頭舔了一下酒杯。
正看得難以自拔時,驀然見她對着姑娘們放電,“咔嚓”一聲,酒杯碎了,滲出鮮血的手掌隨意的用手絹擦了擦,冷哼一聲,那些女人哪有他好看,她爲什麼不對他笑得那麼好看?
旁邊的人一頭霧水,唯恐自己得罪了他,紛紛找個理由多避開來。
這頭轉眼之間就剩下他一個人坐在那裡了。
他一點也不在意,默默的喝着酒看她。
穆牙穿着一件深藍色的袍子,將他星眉劍目的臉襯托的恰到好處,此時正拿着一張手絹不知所措。
仲夏走過去一看,喲,這是那個姑娘送給這個傻小子的?
“可以啊你,一會沒見就迷得人家姑娘給你送手絹了?”
他紅着臉,手卻緊緊攥着手絹,珍惜地疊起來收進了懷裡,囁嚅着道。
“小可汗你可別亂說,壞了人家姑娘的聲譽就不好了。”
喲,這是真的上心了,看來好事將近了呀。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姑娘得了這傻小子的心呢?
宴會正式開始了,舞娘婀娜多姿,舞姿動人,美酒佳餚美不勝收。
仲夏喝酒酒看着舞蹈,美滋滋,熟不知在場的幾乎所有姑娘都在看着她。
“小將軍真是俊秀啊,比女人還要美呢。”
“是啊,我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女人比她美呢。”
“關鍵是年少有爲,而且啊,十分尊重女人呢,聽說啊......”
姑娘們湊在一起嘰裡咕嚕一陣,不時發出一陣陣驚歎聲,然後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炙熱了,這樣的男人如果能拿下,這輩子就值了。
“其實明姝將軍也很俊美呢,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眼神讓我有點害怕。”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他的眼神感覺對我們充滿了敵意呢。”
“是錯覺吧。”
“肯定是我們看錯了,不過我還是很怕他。”
“.........”
這完全不是她們的錯覺,明姝對她們是真的充滿了敵意,一想到仲夏將來要跟在場的一個女人成親生子,美滿地過一輩子,他心中的黑色火焰就止不住地冒出來,恨不得用眼神把她們全部消滅掉。
禿得更厲害了的首富頻頻向仲夏敬酒,即將離開這裡回到草原,她也不束縛自己,來者不拒,反正在自己的地盤上怕什麼?誰能害她的性命?
然而她到底算錯了,這次他們不是要算計她的性命,而是她的身子。
世界顛倒了,扭曲了,變得模糊了,對面桌明姝的眼睛裡好像燃燒着一團火焰,仲夏暗道,不對,一定是她看錯了,她醉得太厲害了。
她醉得東倒西歪,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首富上前來扶她,嘴裡嘰嘰歪歪道。
“哎喲仲夏小將軍,怎麼醉得這麼厲害呀,我送您去房間休息一下吧。”
仲夏眯着眼沒回應他,隨後響起了隱隱的鼾聲。
姑娘們“噗嗤”一聲笑了,暗道,她怎麼醉酒了還這麼可愛呢?
幾個丫鬟扶着她走了,沒過多久,絲竹聲四起的宴會上,明姝放下手裡的酒杯,臉上出現一絲的醉意,順着仲夏離開的方向走了。
姑娘們頓時失望之極,一個兩個的都走了,她們還看什麼呀,回去得了。
仲夏被安置在了牀上,幾個丫鬟你推我我推你,紅着臉上前就要脫她的衣服。
仲夏嘟囔了幾句醉話,撓了撓臉又睡過去了。
就在她們的手就要解開衣服時,一聲驚慌的大喝聲響起。
“住手!”
樹希緊趕慢趕終於趕了上來,推開幾個丫鬟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衣服,鬆了一口氣,幸好還沒被解開,否則小可汗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
“你誰啊!”
“你推我們幹什麼!”
“我知道他,他是仲夏小將軍身邊的一個奴隸。”?
“奴隸”
丫鬟們一聽他是奴隸頓時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一個奴隸也敢呵斥我們?下賤的東西!”
樹希更難聽的話都聽過,自然不可能因爲這兩句話就傷心失措,不耐煩和他們扯皮,大喝一聲。
“出去!”
幾個丫鬟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害怕地推搡着出去了。
走到門口卻吐出一口唾沫,道。
“什麼東西,一個下賤的奴隸他也配?!”
“就是。我剛纔怎麼會被他嚇住了呢?真是莫名其妙。”
“........”
樹希終歸是上過戰場的人,一身的其實平時不露山不露水,但關鍵時候嚇住幾個小丫鬟還是沒問題的。
剛纔首富家的獨女突然找到他,說自己犯了病勞煩他送她回房間,他也沒有起疑心,直到她突然慌慌張張又帶點興奮地推開他,獨自離開了,沒有一點犯病的樣子。
回到宴會又聽見別人說,仲夏醉酒被帶了出去,這才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趕緊追了出來。
幸好還來得及,否則他萬死不辭其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