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下雪了,程若雲沒有回程家,而是窩在家裡看些無聊的肥皂劇,現在十二月多,她肚子裡的寶貝已經四個多月了,進入了孕中期,她肚子微微隆起,不過,行動還是很方便,而且,孕中期是最好的一個階段,能吃能睡,走路還不會困難。
程若雲不愛開空調,覺得開空調太憋悶了,相對來說,她還是喜歡蓋被子。東方奕生怕她凍着,總是讓人把厚厚的毯子放在沙發上,讓她蓋着厚毛毯看電視。
電視劇裡面的劇情很感人,程若雲看得差點落淚,這時,一個園丁匆匆走進來,大聲喊道:“大少奶奶,不好了,老太爺摔倒了。”
程若雲面色一變,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叫道:“快讓人備車,英楠在麼?”
英楠匆匆趕來:“大少奶奶,我在這裡。”
“快點,爺爺摔倒了,趕緊送他去醫院。”東方啓明今年都八十三歲了,老人最怕摔倒,程若雲聽說東方啓明摔倒,覺得有些心慌。
得到消息的東方瑞聯也匆匆趕了來,他們走得很快,沒兩下就來到了東方啓明摔倒的地方,這時,東方啓明已經被人扶了起來,他可能是撞到了頭,現在已經昏迷了。
程若雲急得臉色煞白,東方瑞聯和英楠合力把東方啓明扛上車,程若雲也跟着上了車,連忙朝醫院趕去。
東方啓明被推進了急救室,程若雲看着急救室的燈亮起,就在急救室門外焦急地等着。
得到消息的東方奕,匆匆趕了過來,他看到程若雲在急救室外走來走去,連忙拉着她,安撫道:“老婆,別慌,你坐下來休息一下。”
程若雲看到東方奕,一顆慌亂的心,總算安定了些,她看着東方奕,有些自責地道:“爺爺摔倒了,這種下雪天,不應該讓他出門的,都怪我沒有看好他。”
東方奕握着她的手,輕聲道:“傻瓜,這怎麼能怪你,爺爺又不是小孩子,你現在都還要人照顧呢,聽話,坐下來休息一下,別累着了,嗯?”
程若雲點點頭,纔在急救室外的座椅上坐下來,可是,她坐下來了,她的手還是一直握着東方奕的手不放,東方奕能感覺到,她的手有些顫抖。
“別擔心,爺爺一定不會有事,爺爺身體一向很好。”東方奕看着她滿臉擔憂,繼續輕聲安慰着。
“嗯,我相信爺爺一定會沒事。”程若雲這樣說着,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
半個小時後,急救室的門打開了,東方奕連忙走過去,問道:“醫生,我爺爺情況怎麼樣?”
醫生看着東方奕道:“病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不過,因爲摔倒的時候撞到了腦袋,導致病人現在還昏迷不醒。”
“那他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先住院觀察幾天吧,應該就這幾天就會醒來了。不過……你們要做好心裡準備,病人醒來後,能不能恢復到之前的狀況,我們就不敢保證了。”
東方奕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住院手續。”
東方奕很快就辦好了住院手續,這時,東方啓明已經被轉到了高級病房。
東方瑞聯看東方奕來了,溫和地道:“奕,你先帶若雲回去休息,我在這裡看着你爺爺就好,若雲現在是雙身子的人,經不起折騰。”
東方奕搖搖頭:“爸,你年紀大了,應當好好休息纔對,你跟云云回去吧,我在這裡守着爺爺。”東方奕很少這樣關心東方瑞聯,雖然他願意叫他爸爸,可是,他跟他始終親近不起來,如今,因爲東方啓明突然的意外,讓東方奕意識到,也許,他應該對他的父親好一點。
人命其實很脆弱,有時候,原本活生生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因此,人們才經常說,珍惜擁有。
東方瑞聯道:“奕,我沒事的,我身子好得很,你趕緊陪若雲回去,逸晨回家看不到你們,該着急了。”東方瑞聯勸道,東方奕能這麼對他說話,回到家裡的這些年,東方瑞聯幾乎日日陪着東方啓明,早就習慣了跟東方啓明在一起了,現在東方啓明這樣躺着醫院,他回去也休息不好。
東方奕點點頭道:“那好,我先送云云回去,現在,我先進去看看爺爺。”
東方瑞聯點點頭。
東方奕拉着程若雲,走進了病房,東方啓明靜靜地躺在牀上,手腕上還注射這點滴。
這個平日裡總是樂呵呵的老人,此刻就這麼安靜地躺着,就像是隨時都可能離去一般,使得東方奕和程若雲的心,忍不住糾痛起來。
程若雲握着他的手,眼眶微紅,她輕聲道:“爺爺,你一定要快點,快點好起來,到時候,你還要幫忙帶孩子呢。”
自從她嫁進東方家以來,這個老人,對她一直都是這麼和藹可親,事事爲她着想,像對待親孫女一樣待她,讓她很快就適應了這個新家。
東方啓明的身體一直很好,她嫁進東方家這麼多年,都沒見過他生病,他在她的眼裡,就是個會一直存在的人,可是,突然有一天,看到他就這麼倒下了,不會樂呵呵地對他們笑了,她就覺得很難過。
東方奕也很難過,東方啓明跟他的感情,比他跟東方瑞聯的感情還要深厚,此時看到他躺在病牀上,脆弱得似是隨時要離去,東方奕的心,忍不住有幾分害怕,害怕再去感受那種失去親人的痛。
程若雲擡起微紅的眼,看到東方奕的手竟然在顫抖,她連忙起身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道:“別怕,爺爺一定不會有事的,爺爺這麼硬朗的一個人,只是摔了一跤而已,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他一定不捨得就這麼離開我們,他還沒有抱夠曾孫呢。”
東方奕嗯了一聲,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東方奕和程若雲回到明園的時候,看到小逸晨正靜靜坐在屋門前,大冷的天,北風呼呼地吹着,小逸晨還是固執地坐在那裡等着。
程若雲心疼地走過去,蹲下來拉起小逸晨的手,溫柔地道:“逸晨,外頭這麼冷,你怎麼坐在這裡?”
小逸晨看到東方奕和程若雲,難過地道:“爸爸媽媽,我聽說太爺爺病了,我好難過,你們帶我去看看太爺爺好不好?”
東方奕把小逸晨抱起來,溫柔地道:“逸晨,現在太晚了,我們明天再去看太爺爺好不好?而且,太爺爺現在還在昏迷,你去了他也不知道呢,也許,明天我們去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
小逸晨思考了一下,看了眼程若雲微微隆起的肚子,點頭道:“好,逸晨乖乖的,明天我們再一起去看太爺爺。”
“嗯,逸晨好乖,我們趕緊進屋吧,你看你的手,都凍紅了。”東方奕揉了揉他冰涼的手,輕聲道。
東方奕和程若雲一進門,美姨就迎上來:“少爺,少奶奶,你們可回來了,孫少爺一直坐在外面不肯進來,非說要等你們,無論我怎麼勸,他就是不聽。我擔心他凍着,回來煮了碗薑湯,快點給孫少爺喝下去纔好。”
東方奕點點頭,接過美姨端出來的薑湯,試了試溫度,然後放到逸晨的嘴邊道:“逸晨,把薑湯喝了。”
小逸晨皺了皺鼻子:“不要喝,這個辣辣的。”
“逸晨,你不喝薑湯,要是感冒了,明天就不能去看太爺爺了。”程若雲威脅道。
“好好,我喝我喝。”小逸晨捏着鼻子,把一碗薑湯喝下了肚。
程若雲滿意地看着兒子喝完了一碗薑湯,才親了親他道:“真是個乖孩子,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看太爺爺。”
小逸晨懂事地道:“媽媽,你一定餓壞了吧?我讓美姨把飯菜熱着呢,我們吃飯吧。”
“好。”小逸晨雖然才三歲多,可是,真的比一般同齡的孩子懂事很多,程若雲覺得好欣慰。
一家三口吃了飯,東方奕幫兒子洗了澡,讓他陪着程若雲睡,自己則開車去醫院去了。
東方奕來到醫院的時候,東方啓明還沒醒,東方瑞和一家都來了,東方瑞和看着東方奕道:“奕,你要忙着公司的事情,還是回去休息吧,你爺爺,就讓你二哥照看着吧。”
東方奕搖搖頭:“我不礙事,來都來了,今晚就先讓我守着,明晚,來讓晉來吧。”
衆人知道東方奕跟東方啓明關係比較親厚,也就不再勸他,囑咐了幾句,就回家去了,不過,他們商量好,讓東方晉兄妹和東方奕輪流照看,東方奕也答應了,畢竟,家裡有個孕婦,他也放心不下。
夜裡,因爲東方奕不在家,程若雲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天氣很冷,她抱着兒子睡,小逸晨看程若雲沒有睡意,他抓着她的手,懂事地道:“媽媽,你是不是想爸爸了?爸爸剛纔給逸晨洗澡的時候說了,要我好好陪着你哦,你快點睡覺,你不睡,逸晨也沒辦法安心睡的。”
程若雲摸着他白嫩的小臉蛋,柔柔地道:“好好,媽媽睡覺,逸晨跟着媽媽一起睡好麼?”
“好。”小逸晨說着,就往程若雲的懷裡拱了拱,突然,他瞪大眼睛,看着程若雲的肚子,驚訝地道,“媽媽,妹妹動了,我感覺到她在你肚子裡動了。”
程若雲也感覺到了,孩子四個月多了,這是第二胎,感覺到胎動的時間會早一點,程若雲看着小逸晨興奮的模樣,好笑地道:“嗯,是動了,不過呢,不知道是妹妹還是弟弟呀,你不能亂說話,要是肚子裡的是個弟弟,你老是叫他妹妹,他會不高興的哦。”
小逸晨皺了皺鼻子:“這樣啊,可是逸晨還是希望是妹妹,有個粉嫩的妹妹,那感覺一定棒極了。”
程若雲耐心地道:“逸晨,答應媽媽,要是媽媽生的是弟弟,你也要當個好哥哥,行嗎?”
“媽媽,放心啦,無論你生弟弟還是妹妹,我都會是好哥哥的。”小逸晨很小大人地嘆了口氣,一副很無奈地樣子。
程若雲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好笑,程若雲跟小逸晨聊了一會兒天,就睡着了,小逸晨睜開眼睛,看到程若雲真的睡着了,他才安心地睡去。
小逸晨睡着後,程若雲才睜開眼睛,這個小寶貝,太懂事了,她不睡,他就一直不睡,程若雲就只能裝睡了,雖然她很困,但是因爲想着東方奕,擔心着東方啓明,根本就無法安心睡覺。
程若雲拿過手機,給東方奕發了條短信:“老公,天氣冷了,照顧好自己,想你。”
東方奕守在病牀前,看着沒有意識的東方啓明,忍不住有些失落,突然聽到手機震動,拿出來一看,發現是妻子發來的短信,他微笑了一下,回道:“嗯,我知道了,我也想你,早點休息。”
“好,明天見,晚安。”
“晚安,親愛的老婆。”
東方奕把手機放回口袋,然後握着東方啓明的手,低低地道:“爺爺,你一定會好的,對不對?我們一家人,還要開開心心地在一起過日子呢。”
可惜,東方啓明沒有迴應他,還是睡得很安詳。
……
程景輝靜靜地看着自己做好的相冊,照片中的女孩,看起來真的很清純,很甜美,這是那天他給姚舒靜拍的照片,他把那些照片做成了一大本相冊,準備給姚舒靜。
看着自己的傑作,程景輝很滿意,他拿出電話,撥通了姚舒靜的電話。
“喂,程景輝,相片弄好了?”電話一接通,姚舒靜連句客套話都沒有,直接就問了。
程景輝撇撇嘴:“是啊,弄好了,你過來拿吧。”程景輝直接報上自己影樓的地址。
“行,那我現在馬上過去。”姚舒靜道。
“好。”
通話很簡短,程景輝掛了電話後,又忍不住多看了照片上的姚舒靜兩眼。
半個小時後,姚舒靜來了,她看着程景輝給她弄好的相冊,驚喜地道:“哇,好漂亮,簡直太perfect了,真不愧是專業的攝影師。”
程景輝得意地道:“那當然了,一般人想要我給拍,還要收高價呢。”
姚舒靜睨了他一眼,對於他的自戀,有點不置可否,她抱着程景輝做好的那本相冊,歡喜地道:“看在你做得這麼完美的份上,我請你吃飯吧。”
“哦?這麼好?”程景輝挑了挑眉。
“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不好了?”姚舒靜很自然地拉起程景輝的手道,“走吧,現在正好是中午,我請你吃飯去。”
程景輝自戀地道:“你說請我就去啊,我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請得動的。”
“喂,你不自戀會死啊?”
“這不是自戀,是事實。”
“那就拉倒吧,好心當成驢肝肺,你不吃,我還省了。”姚舒靜說着,轉身就要走。
程景輝拉住她:“既然你說請了,那我不是不吃白不吃?走吧,我幹嘛要爲你省?”
“哼,做作,明明就很想去,還假裝不想去。”姚舒靜哼了一聲,率先往外走,程景輝看着她蹬着高跟鞋,還走得那麼快,忍不住問道:“喂,你前幾天不是剛崴到腳,那麼快就好了?”
姚舒靜睨着他:“那天你沒聽醫生說麼?沒什麼問題,休息兩天就能好。”
“腳剛好,你就穿那麼高的高跟鞋幹什麼?”
“我喜歡穿,你不給啊,怎麼?我是你什麼人啊?你還想管我不成?”
“你想多了,我沒那麼閒。”
姚舒靜撇撇嘴,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兩人說着說着,就走到了停車的地方。姚舒靜看着程景輝,問道:“去哪吃?”
“你請客,你看着辦就好。”程景輝聳了聳肩。
“坐我的車麼?”姚舒靜自己開了車來。
“我對坐女人的車沒興趣。”
“真麻煩,那我坐你的車吧,兩個人去吃飯,開兩輛車,像什麼話?”
“那就走吧。”
姚舒靜把程景輝帶到一家高級的西餐廳,程景輝看着裡面的環境,悶悶地道:“又不是情侶,幹嘛來這種地方吃飯?”
“喂,你意見能不能不那麼多?不吃滾蛋,我自己吃。”
“嘖嘖,看你長得斯斯文文,一副很淑女的樣子,說話竟然這麼粗魯,真是浪費了你的名字。”
“跟你在一起,再淑女的人也淑女不起來。”姚舒靜哼道,。
餐廳的環境很高雅,兩人走進去後,就不再大聲說話了。兩人剛坐下,就有服務員上來招呼他們。
兩人各自點了自己要吃的東西,就坐着等候,姚舒靜忍不住拿出程景輝給她做的相冊,又細細地欣賞了一遍。
程景輝看着她笑得開心甜美的模樣,忍不住有片刻恍惚。
他們點好的飯菜很快就端上了桌,程景輝剛想低頭吃東西,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阿輝,是你。”這是一個溫柔的女性嗓音。
程景輝身子震了一下,拿着刀叉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他極力穩住自己,然後擡頭看了來人一眼,就低下頭,繼續吃飯。
姚舒靜擡眼望去,就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站在他們旁邊,女人長了一張很漂亮的瓜子臉,眼睛水汪汪的,很漂亮,她看着程景輝的眼神,很激動,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
“阿輝,你還在怪我麼?”女人看程景輝一直不看她,難過地問道。
程景輝像是沒聽到般,慢條斯理地切着牛排。他切好一塊牛排,用叉子叉起來,遞到姚舒靜嘴邊,溫柔地道:“寶貝,來,吃。”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姚舒靜有些愣神,不過,她還是很配合地張開嘴,把程景輝遞過來的牛排吃了下去。
女人看到程景輝無視他,傷心地道:“阿輝,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錯了,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要跟你重新開始。”
程景輝切牛排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不過,動作太輕微,那個女人發現不了。
程景輝繼續叉起一塊牛排,遞給姚舒靜吃。
姚舒靜把牛排吞下去後,纔看着程景輝道:“好了,你也不要老是切給我吃了,你自己也吃啊,不是早就說餓了麼?”
程景輝點點頭,把一塊牛排塞進了自己的嘴巴,慢慢地咀嚼着,還是沒有看那個女人。
“景輝,這是你的女朋友麼?”女人看程景輝不理她,還是不死心地問道。
程景輝終於擡頭看她:“怎麼,我有女朋友很奇怪麼?”
女人看程景輝終於跟她說話了,她笑了笑道:“當然不是了,沒想到,我回來第一天就見到你,我覺得,連老天都在幫我。”
程景輝突然看着姚舒靜,溫柔地道:“寶貝,這裡太吵了,我們換一家吃。”
說着,他就站起來,拉着姚舒靜就要走。
姚舒靜連忙叫道:“還沒結賬呢。”
程景輝向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服務員結賬,然後隨手從錢夾裡拿出一沓鈔票,丟在桌子上,拉着姚舒靜,轉身就走。
那個女人看到程景輝要走,連忙拉住他:“阿輝,你先別走,就算我們分手了,難道連朋友都做不成麼?”
程景輝咬咬牙,看着那個女人道:“放手。”
“不放。”
“周筱茹,你知道我脾氣不好,同一句話我不想說兩遍。”程景輝冷冷地掃了那個被他叫周筱茹的女人一眼,沉聲道。
也許是他的眼神太過嚇人,也是是他的氣息太過寒涼,周筱茹愣愣地鬆開手,眼睜睜地看着程景輝帶着姚舒靜離開。
程景輝一直拉着姚舒靜的手腕,抓得她手腕通紅,都毫無所覺。姚舒靜也不喊痛,任由他這麼拽着,一直到上了車,他才放開她。
程景輝放手的時候,看到姚舒靜有些淤青的手腕,自責地道:“對不起,弄痛你了。”
姚舒靜無所謂地搖了搖頭,笑道:“這倒是沒什麼,只是,我飯都沒有吃,肚子餓着呢,你不打算賠償我麼?”
程景輝沒有說話,直接啓動車子,就離開了這家餐廳。
他把車子停到一家高級餐館門前,看着姚舒靜道:“走吧,既然餓了,就繼續吃,我請客。”
姚舒靜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也不枉費我給你當了擋箭牌。”
“什麼擋箭牌,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罷了。”程景輝哼道。
姚舒靜撇撇嘴:“嘴硬,懶得理你,吃飯去。”姚舒靜說着,率先下了車。
這回,程景輝點了好幾瓶紅酒,姚舒靜看着擺在桌上那些開好的紅酒,忍不住皺了皺眉。
程景輝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姚舒靜道:“來,陪我喝一杯。”
姚舒靜皺了皺眉:“我不會喝酒。”
程景輝哼了一句:“掃興。”就徑自端起酒,喝了起來,他一杯接着一杯喝個不停,姚舒靜看不下去,幾度勸他不要再喝,他就是不停,最後,姚舒靜乾脆懶得理他,讓他喝死了算。
姚舒靜看着醉得一塌糊塗的程景輝,直感嘆自己出門沒帶黃曆,竟然遇到這種醉鬼,她一邊嘀咕,一邊扶着他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姚舒靜辛苦地把程景輝塞進了車子的副駕駛座,她自己才坐上車。
姚舒靜看着醉得一塌糊塗的程景輝,有些不抱希望地問道:“喂,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沒想到程景輝都快睡着了,還能本能地回答她的問題,準確地說出了他的公寓地址。
姚舒靜都要以爲他沒醉,扭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已經坐在車上睡着了。
姚舒靜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認真開車。
車子到達程景輝說的公寓的時候,程景輝還沒有醒,姚舒靜看着熟睡的程景輝,輕聲叫道:“喂,到家了,快醒醒。”
程景輝睜了一下眼,又睡了過去,姚舒靜無奈,率先下了車,把他從副駕駛座上拉下來。
他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她身上,她艱難地扶着他,朝着電梯走去。
好不容易打開了他的家門,把他放在沙發上,姚舒靜才鬆了一口氣。
程景輝躺在沙發上,看起來睡得很熟的樣子。
姚舒靜細細端詳着他,他給人的第一感覺,他就是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他看起來是個很樂觀很開朗的人。
姚舒靜以爲,像他這麼開朗的人,應該是很少煩惱的,今日看着他借酒澆愁才知道,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爲人知的一面。
此刻,看着他靜靜地睡着,眼角有些溼潤,姚舒靜感覺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的疼,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複雜。
姚舒靜嘆了口氣,站起身,剛想轉身離開,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被抓住的,還是之前被他抓得淤青的那隻手。
“別走,我害怕。”程景輝低低地說着,看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
姚舒靜愣住了,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就聽程景輝繼續道:“不是說好了永遠在一起麼?爲什麼要走?爲什麼?”
從他的話中,姚舒靜可以判斷出,他是被那個女人拋棄了,她坐下來,想要繼續聽他說,可是,他已經再次睡了過去,不過,抓着她的手,還是沒有放開。
她想要掙脫,可是他抓得太緊,根本沒法掙脫,姚舒靜無奈地嘆了口氣,任命地放棄了掙扎,任由他就這麼抓着她的手。
程景輝這麼一睡,就睡到了傍晚,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靠在沙發靠背上睡着的姚舒靜,他的手,一直抓着人家的手,他像觸電一樣,連忙把她的手放開,姚舒靜被他的舉動驚醒,她睜開迷茫的睡眼,看到程景輝已經醒來,沙啞地說了一句:“你醒了?”
程景輝有些羞窘地道:“額,沒想到我睡了這麼久,謝謝你送我回來。”
姚舒靜撇撇嘴道:“我就當是做義工了,誰叫我倒黴,遇上這麼一個醉鬼?”
程景輝看着她無所謂的模樣,剛纔的羞窘,減了大半,他呵呵笑道:“人生難得幾回醉嘛,偶爾醉一醉也好。”
“嘴硬。”姚舒靜低低地嘀咕了一句。
程景輝沒聽見,他站起來道:“你的車還在我的影樓吧?你等我一下,我洗個澡,換身衣服再陪你去拿車。”
姚舒靜點點頭道:“嗯,算你還有良心,知道要送我去拉車。”
“喂,我一直都很有良心的好不好?”
“是麼?我怎麼沒發現?”
“那是你少了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
“喲,不錯,看來你真是沒事了,都懂得幽默了。”
“我本來就沒事嘛。”程景輝說着,已經走進了浴室。
姚舒靜看着緊閉的浴室門,懶懶地靠着沙發上。
程景輝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收拾完了,兩人到了樓下的時候,剛好是晚飯時間,程景輝提議道:“不如,再一起吃個飯?”
“如果你不喝酒了,我就勉強同意。”姚舒靜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酒鬼,今晚絕對不喝了。”
“那就走吧,今天中午面對着一個酒鬼,我吃都吃不好,現在都餓了。”
“行,等會你想吃什麼,儘管點。”程景輝爽快地道。
“那是當然,反正又吃不窮你。”姚舒靜不客氣地道。
“就算會吃窮我,我想你也是不會客氣的。”
“呵,你倒是瞭解我。”
氣氛,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彷彿周筱茹那一號人物,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這回,兩人倒是吃了個愉快的晚餐,程景輝這天沒有回程家大宅,他平時也會有事沒事住在自己的公寓裡,他不回去也很正常的,所以,程家人都不知道,程景輝今日發生了什麼事。
程景輝回到公寓樓下的時候,發現周筱茹竟然在等他,程景輝皺了皺眉,冷聲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周筱茹輕聲道:“葉斌告訴我的。”葉斌是程景輝的好友。
程景輝哼了一聲,直接越過她,就想上樓,周筱茹拉住他的手,哀求道:“阿輝,我們談一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程景輝用力甩開她的手,可是,她拉得好緊,固執地不肯放開他。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固執,一旦認定的事情,就會一條道走到黑,就像當初她追他一樣,無論他對她怎麼不理不睬,她還是勇往直前,不管不顧地追着他跑。
他當初都不知道她怎麼那麼厚的臉皮,他明明拒絕了她很多次,可是,她還是不管不顧地黏着他,直到他願意接受她爲止。
他還記得,他答應當她男朋友的那一刻,她笑得很幸福很甜蜜很滿足,她那樣的笑容,讓他看得動容,心裡暗暗下定決心,讓她一輩子都對着他這麼笑。
她那麼艱難才追到他,他接受她,也是被她打動了,他深深愛上了這個爲愛無畏的女子,他以爲,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沒想到有一天,她突然就離開了,徹底地離開了他的世界,讓他再也找不到她。
她甚至連跟他告別都沒有,就這麼離開了,這些年來,每每想起她,他都覺得痛,他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夠好,讓她突然就捨得這麼離開他。
後來,他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她去了法國,據說,她現在已經成爲了有名的服裝設計師。
周筱茹忍着淚道:“阿輝,我當時突然離開你,是有苦衷的。”
“不要跟我說苦衷,你再苦,也沒有我苦,莫名其妙就被拋棄了,我甚至連原因都不知道。”程景輝諷刺地道。
周筱茹忍不住淚流滿面:“對不起,阿輝,對不起,無論我去到哪裡,我愛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不要跟我說愛,你不配。”程景輝冷漠地道。
“阿輝,我……對……對不起……”周筱茹泣不成聲。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我只是希望,從今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程景輝淡淡地道。
“不……我不會放棄,無論你怎麼對我,我都不會放棄。”
“這次不一樣,因爲,我已經有女朋友了,難道你想成爲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麼?”程景輝殘酷地道。
周筱茹臉色一白,突然說不出話來,良久,她纔開口道:“不,我不信,我問過葉斌了,你根本就沒有女朋友。”
“我有沒有女朋友,難道你不知道麼?你不是親眼所見了麼?難道你自己看見的,你都不願意相信麼?周筱茹,面對現實吧,不要以爲,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會站在原地等你,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程景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還是有點痛。
“不,不是真的,我不會相信,我不會放棄。”周筱茹喃喃地道。
“你走,不要再讓我看見你。”程景輝不想看到她淚流滿面的樣子,那樣子,好像錯的人是他,面對這樣的她,他覺得有些煩躁。
明明他纔是被拋棄的那個人,如今,她這副樣子出現在他面前,又算什麼事兒?
程景輝決絕地甩開她的手,然後轉身。
“程景輝。”姚舒靜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程景輝回頭看到是她,有些意外地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回去了麼?”他記得,他親自把她送到了影樓,目送她開車離開的。
“我的相冊落在你車上了,我來拿回去。”姚舒靜看了滿臉淚痕的周筱茹,眼裡,閃過一絲防備。
程景輝道:“不過是一本相冊,改天拿也一樣的,現在都那麼晚了。”
周筱茹聽着他跟她說話的語氣,帶着點點寵溺,那是以前,他對她說話的方式,現在,他這樣說話的對象,換成了別人,她覺得心如刀割。
姚舒靜俏皮地吐了吐舌:“你幫人家拍得太好了,我還沒好好看夠呢,我今晚不回去看個夠本,會睡不着的。”
“行了,我現在就跟你去車庫拿。”程景輝拉起她的手,就往車庫走去。
周筱茹看着那兩人十指緊扣的模樣,一顆心,沉入谷底,她挪動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離開這個小區。
姚舒靜拿了相冊以後,看到周筱茹已經離開了,她看着程景輝,笑道:“喂,你一直這麼拿我當擋箭牌,真的好麼?”
程景輝聳了聳肩:“是你自己送上門來幫我擋的,我不用,豈不是很對不起自己?”
“那個是你的前女友吧?她長得好漂亮啊。”其實,姚舒靜也長得很漂亮,她是那種青春美麗型的漂亮,而周筱茹的美,是嫵媚成熟的那種,這兩個人相差了五歲,不過,無論哪一個,站在程景輝面前,都跟他很登對。
程景輝看着周筱茹離開的方向,淡淡地道:“她是我的初戀,只是,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
“哇,初戀麼?人家不都說,男人對於初戀,總是會有種特別的感情麼?她對於你,應該很刻骨銘心吧?”姚舒靜興致勃勃地問道。
“嗯,是很刻骨銘心的,痛得刻骨銘心。”程景輝淡淡地說了句,轉身上樓去了,留下一臉好奇的姚舒靜。
姚舒靜看着程景輝的背影,眼中,幾分落寞,幾分複雜,透着絲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