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念如約而至的時候,商雲頤正躺在樹蔭下的貴妃榻上面,一席淡姿色長衫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頭髮上沒有什麼多餘的飾品,身子如若無骨一般。
當真是美人一名,也難怪商家對其所抱希望之大,而她也有足夠驕傲的資本。顯赫家庭背景,再加上美麗相貌和與皇帝自小相識的情誼,無論是哪一點都是受寵的緣由,而她一個人便佔據了所有。
面對商雲頤,鮮于念多少有些羨慕,可一想起臨走時皇兄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她便沒了這些小女兒心思。暗自冷笑一聲,鮮于念加快了步子,在石桌旁停下,盈盈一拜:“參加淑妃娘娘。”
“嗯。”商雲頤睜開雙眼,微微打量對方的相貌,帶着濃郁的異域風情,倒也是一種獨特的美感,眼中有些東西閃爍了一下便被她自己不着痕跡地壓下,揮揮手,示意杏兒賜座。
今日之事,能不能有所收穫,她自己也不確定。另一邊,鮮于念倒是坦然,落落大方地坐下,她本就是公主,又恰巧生於南朝,迫不得已學了些不爲人知的功夫,在面對後宮柔弱女子之時,便都有種骨子裡呃呃驕傲和自信在。
況且商雲頤是出了名的任性主子,她事先就有所瞭解,對於應付這麼個嬌縱的娘娘,鮮于念並沒有多大的擔心。之前的拒絕,讓商雲頤有點後悔,今日再見面,她的態度好了太多,單單是這一點就能夠證明,鮮于唸的計劃成功了一半。
“坐好,本宮有話問你。”商雲頤讓人將自己扶起來,蔥蔥玉指在鮮于唸的臉上輕輕劃過,這期間忽然一直不說話,氣氛安靜得很。她手上戴了護甲,黃金打鑄上面鑲嵌各色寶色,在陽光下卻是泛着冷冷的光芒,在鮮于唸的臉上緩緩移動着。
感受到尖銳的東西,鮮于念同樣面色嚴肅,眼睛直直望着對方的眼睛,聲音平穩:“娘娘,縱然您對我有意見,也不該如此吧,再怎麼說
來,我也是南朝的公主。”
“呵,公主……說好聽點,你是來和親之人,實際上,不過就是南朝進貢的美人兒罷了。大順王朝多的是美人,公主,你覺得,若是少了你,南朝那邊會有什麼反應?”商雲頤對她這公主的名頭嗤之以鼻。
沉默,寂靜。
除了商雲頤的手指還在鮮于唸的臉上游走之外,仿若時間萬物都要停滯不動。
這是一場下馬威,鮮于念很明白商雲頤的意思,索性順着她的意思,陪着她玩玩兒,所以易主沒說話。
南朝能夠有什麼反應呢?大抵也是忍氣吞聲,她那皇兄的位置本來就是搖搖欲墜,怎麼可能爲了她而對大順有何怨言。
忍不住設想了這樣一個結局,鮮于念發現自己還真是挺可悲的。
見鮮于念遲遲不肯說話,商雲頤忽然笑起來,手上微微用力,尖角刺破了鮮于唸的臉頰,不知道是因爲它太鋒利,還是她的皮膚太好太嫩,總之鮮血滲了出來。有點痛,但鮮于念還不會在乎這麼一點痛。
“你知道本宮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嗎?”商雲頤在笑,笑容好似無知的孩子般隨性,可她的手還沒有收回來,放任鮮于唸的臉頰流血,她只當沒有看見。
不等對方說話,商雲頤繼續說道:“當時本宮就在想,一個南朝貢女,哪兒來這麼足的底氣同本宮說話,還不請自來。不過細細看下去,你這張臉雖然不似中原女子那般精緻,倒也獨特。放在芸芸後宮指不定哪一天還真能吸引陛下的興趣。若是哪一天你連這張臉也失去了該如何是好,是否還能夠用那般傲氣的模樣同本宮說話!”
說着,她收回收,用錦帕將上面的點點血跡給擦乾淨,若無其事地說:“但現在,本宮忽然對你有耐心了。聽說你有法子爲本宮調養身子?”
果然,商雲頤的性子還是沉不住氣,這麼快
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叫鮮于念頓時輕鬆,自袖中拿出一個青花瓶子:“娘娘,這瓶中之物名叫千里香,是南朝皇族特有的香料,外人並不知道,其提煉方法很複雜,所以被稱爲稀世珍品。”
“哦?不過是一味香料,能起到什麼作用?”
“這就是您有所不知。”鮮于念將瓷瓶交給杏兒,“千里香雖然只是一種香料,但是放在補益藥之中,就成了特殊的藥材,其補氣血促身孕的效果奇佳。”
商雲頤半信半疑,心中燃起了希望,自然也就忘記了對鮮于唸的防備,要知道她跟着宇文天佑數年,至今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屬於他們之間的孩子。這無疑是她最大的遺憾,她需要這個孩子來抓住宇文天佑絕對的關心和矚目,也要用這個孩子把自己如今所得的寵愛和地位保留下來。
心思百轉千回,商雲頤不知道,自己這些小想法都被人一點點看着眼中,還故作淡定地說:“好,本宮暫且信你,這香料本宮收下,若是沒有效果,本宮可就不是用這個劃傷你的臉了。”
商雲頤不說,鮮于念都快忘記自己臉上的傷口了,這下提及,才感覺到鮮血的粘膩感,有些不悅。她不怕疼,但是個人都知道,女子的容貌多麼重要,尤其是在後宮生存,這傷口不大,很快就會癒合,但她仍舊介意。
心裡介意,面上卻沒辦法斥責對方,這樣的憋屈,讓她不好受。
“娘娘放心,若是沒效果,這條命娘娘您隨時可以拿走。”鮮于念淡淡開口,“若是娘娘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這傷口再放任下去,終究不好。”
“慢着。杏兒將藥膏給公主。”商雲頤心滿意足,“這藥膏有奇效,不會讓你留疤,待這傷口養好,本宮自會安排你見到皇上,你只管回去好生歇着,有什麼才藝都準備準備。引薦一事本宮可代勞,但能不能抓住陛下的心,還得各憑本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