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問一下, 這是幹嘛?”玉玳籙捧着盒子不知所措。
“七夕自然要乞巧啊。”祝英臺理所當然道,將案上的筆墨交給少年催促道:“快~把生辰八字寫上,還有~”曖昧一笑, “還有~心上人的名字, 這樣就能白頭道老, 幸福美滿。”
白頭到老麼?不得不說這是個極大的誘惑, 如果真能實現, 他貪心的想和文才兄永遠在一起。只是~只是他身爲男人和女子一塊乞巧的感覺也太奇怪了吧,猶豫再三還是敵不過內心的渴望,提筆書寫。
銀心要湊頭去看, 祝英臺笑着敲她額頭嗔道:“這個只能給織女娘娘看的。”,銀心縮回腦袋, 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她也只是好奇罷了, 連一個字都沒瞧見呢。
點燃香叩拜, 玉玳籙不得不跟着照做,幾人迴歸席中, 正趕上衆女子乞巧,見少年與祝英臺有說有笑的過來,馬文才第一個不高興,板着臉斂眉。由於剛纔揹着文才兄寫上了兩人的名字,這種小女兒家的做法, 讓玉玳籙有些尷尬, 卻不知道臉上浮起的紅暈更加讓馬文才不悅。
悄然踱步回座位, 撩起衣襬坐下, 心虛的低下頭, 撥弄着自己衣角,眼角都不敢瞥向文才兄。
馬文才拼命灌茶水, 壓下心中翻涌的酸味,還想着端着架子,讓少年主動來認錯,不料半晌過去,少年也不來理他,又沒耐心了,湊過去啞聲道:“你跟祝英臺去哪啦?”
說起這個,玉玳籙更不好意思了,攢起形狀好看的眉,結結巴巴道:“沒~沒去哪呀。”
馬文才還待追問,前方祝英臺興致勃勃的向梁山伯介紹:“每到七夕的夜晚,未出閣的少女都會捉一隻蜘蛛放到錦盒內,任它結網,等到隔天把盒子打開,如果網結的好,那就是心靈手巧的姑娘,如果網結得七零八落的,那就是一個笨手笨腳的大姑娘。”
銀心笑着補充道:“還有啊,如果姑娘們有中意的郎君,可以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心上人的名字寫在錦盒內,那麼織女娘娘就會保佑他們終成眷屬。”
聞言,馬文才靈光一閃,祝英臺是女的,今日又是七夕,那他們剛纔是去······偏頭猛地向少年瞥去,難以抑制的勾起嘴角。起身將人拽至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少年被拽得腳步踉蹌,不明所以。
停下,攬着腰貼近,滾燙的鼻息給少年玉白的臉頰渲染起一層紅暈,遠處還隱隱傳來嬉戲的聲音,微不可聞。
馬文才聲音低沉沙啞:“你方纔去乞巧了?”
這麼丟臉的事還被人拆穿,玉玳籙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兩手攥住對方胸前的衣襟,將腦袋深埋進去,悶聲道:“你就別再問了,我是不會說的。”
馬文才莞爾:“你不說,我可就去問祝英臺了,她必定會知無不言。”說着便裝作要去找的樣子,拔腳就走。
玉玳籙急了,忙攥住他袖子,可憐兮兮道:“好吧好吧,我一時頭腦發熱跟着去乞巧,好了吧。”
“恩。”馬文才滿意了,壓平翹起的嘴角,攤開手,故作嚴肅道:“你的盒子呢?”
“幹~幹嘛?”
眯眼:“你是我的,你的一切我自然要知道,盒子~”
“······”
馬大爺的厚臉皮無人能及,玉玳籙鼓着腮幫子顛顛的將盒子取回來。
紙條展開,上書玉玳籙生辰與心上人名字,馬文才盯着那個名字久久不能言語,縱然早就料到少年只會寫他,但還是激動得失了所有的反應,只知道呆看着,這一刻,他心中漲得滿滿的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
文才兄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什麼,玉玳籙心裡不平衡了,氣惱的搶過紙條,塞進袖口,轉身:“你想笑就笑吧。”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馬文才反應過來,從背後摟住鬧彆扭的少年,冰冷的脣含住少年滾燙的耳垂,啞聲道:“我只是太過忘情。”掰過少年的身子,眼神凝重,一字一句,“你聽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話落,在少年額頭上印下深深一吻,仿若是刻下了自己的烙印。
少年熱了眼眶,聲音飄散在空氣中:“好~”好,就算這段感情不容世俗也好,遭所有人反對也好,這輩子都不要放開,他知道前路會有許多阻隔,但只要彼此不懼,就必能劈堅斬棘。
月下相擁的兩人看起來是如此契合,若有旁人見着了,定會贊句天作之合。然而這一夜也不知成全了多少癡情男女。
次日,馬太守隨堂聽課,陶淵明最看不慣這種自認高人一等的官宦,好一頓諷刺,大庭廣衆之下,馬太守只得乾笑。
馬文才咬牙握緊了拳頭。在他看來,爹再不對,那也是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自己可以恨他,可以討厭他,卻容不得別人來折辱。
玉玳籙輕輕拍撫他的手背,微微搖了搖頭。其實階級制度從古至今都存在的,人人平等簡直是天方夜譚,公平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就像是你所擁有的嫌棄的卻正是別人最渴望的。
在少年的安撫下,馬文才漸漸平復了心緒。
陶淵明搓了搓手,問及大家今後想過的日子,王藍田不以爲然道:“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茶來伸手,嬌妻美妾,終此一生嗎?”一句沒出息的話引得鬨堂大笑。
玉玳籙默默汗顏,這種米蟲日子不正是他過的麼?且還過了兩輩子。
“馬文才,你來說說你的志向。”
馬文才傲然而立:“開疆闢土,征戰沙場,揚名天下。”
馬太守內心欣慰不已。文才剛出生時,自己對他是包含期望,文才是馬家的一根獨苗,要求自然是嚴厲了些,自妻子去世後,父子的矛盾激化,文才對他的感情可謂是所剩無幾,每日裡怒目而視,他知道兒子這是在怪他,他也想過要好好補償,只是這麼多年了,他就算要贖罪都無從下手,如今兒子過得好便是他最大的期望。
陶淵明沉思:“沙場殺伐,首重戰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勝?”
“昔日苻堅,以投鞭斷流之勢,渡江南侵,謝玄將軍淝水一戰,雖然以寡擊衆,以少勝多,卻也贏得驚險,學生生不逢時,否則,謝將軍不必贏得那麼辛苦。”
“願聞其詳。”
“北方軍伍長於弓馬騎射,南方之師應借地利之便,在水戰策略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敵,我要在江岸設下大量的拍車拍船,趁敵軍渡江而來,進退兩難之際,以拍車船用巨石攻擊,敵方自然屍沉江底,潰不成軍。”
陶淵明點頭:“這辦法夠好,可也夠狠哪。”
“這千萬使不得呀,文才兄。”梁山伯皺眉一臉擔憂誠懇道:“這退敵之計雖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隻沉入河底,勢必要擡高河牀,淤塞河道,近幾年長江水患嚴重,百姓受江水肆虐,不能爲了一時之利,而不顧黎明百年之生計,這樣的贏又有何意義。”
“哼。”馬文才不屑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像你這樣的婦人之仁,豈可共謀天下之事。”
“好了~”陶淵明擡手製止:“這種治國經世的大事,還是請高居廟堂之上的馬太守來評評理吧。”
馬太守笑着起立,荀巨伯拱手道:“馬大人,梁山伯擬就的治水方略可是連謝丞相和謝道韞先生都稱讚的哦。”
“這~”一邊是兒子,一邊是當朝權貴,馬太守左右爲難,人心都是偏的,自家的自然什麼都好。
顯然護短的不止一個,玉玳籙勾脣一笑:“你們就別再問馬大人了,這種事不是很好解決的麼?”滿堂皆驚,頓了頓,“只要在戰前戰後,疏浚長江新建河道,栽種樹木,鞏築堤壩,那麼水患之事就不會再發生,倘若讓敵軍攻入,國破家亡,百姓流離失所,那纔是真正的災難。”
半晌寂靜,針聲落地可聞,之後猛地爆發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息。
在掌聲中,少年羞澀的斂眸。心中慶幸,還好前世看了不少新聞,其中就有治水,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解圍呢。
馬文才睇向少年的眼神狂熱。看少年越來越引人矚目,越來越優秀,他幾乎要按捺不住要將少年藏起來,獨屬於自己一個人。
“不錯,見解獨到,是個好材料。”陶淵明不住點頭誇讚。馬太守也滿意不已,少年與兒子感情好,人品家世皆上等,真是很不錯。
梁山伯慚愧的尷尬一笑。他只顧民生,卻忘了沒有國,又何談民生,少年簡單一句話解決了多年困擾的水患,他真是拍馬不及。
回到屋子,馬文才忽而摟住腰按住少年的後腦,低頭狠狠噬住少年粉嫩的脣瓣,強硬的撬開齒縫,在甜美的檀口裡掃蕩,捲住小舌吸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