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很毒,火辣辣的太陽把大地炙烤得就象一個火爐,地面的空氣因爲陽光的照射而抖動着,遠方的視線看起來很模糊。
長貴齋裡的食客們吃完飯後不願意再趕路,便找個蔭涼的地方歇息,就連災民們也不再四處乞討,也貓在蔭涼地方混時間,等着太陽落山後再出洞。
周永等四個人經過一番泄憤似的暴食,一個個撫着圓鼓鼓的肚皮,靠在椅子上象豬一樣直哼哼。
冷月寒慢慢品着一壺涼茶,望着官道的遠處出神。
忽然天色有點暗了下來,空氣中竟隱約颳起一絲輕風,雖然不大,感覺卻是很明顯,街上開始有人在走動,甚至有一些災民跪下拜天,口中大呼:“龍王爺,你就下點雨吧,給我們一條活路吧,不能再旱下去了。”
很多的災民都跟着一起拜,冷月寒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
周永道:“大人,現在天涼了,我們正好趕路。”
陸桂平道:“是啊,我們要是馬上趕路,不用天黑就能趕到通許縣。”
冷月寒望着街上的那些人,平靜地道:“今天不趕路了,我要在這裡等一個人。”
“等人?大人要等何人?”劉柱不禁問道。
冷月寒道:“一個沒見過面的朋友。”
周永奇怪地道:“沒見過面也能成爲朋友?”
冷月寒笑道:“這個世間,有些人不需要見面也能成爲朋友,那位朋友就和我神交已久了。”
馬振安道:“我們跟着大人到現在,從來沒見大人有過朋友,既然是大人的朋友,也一定是位英雄了。”
周永道:“不知道我們和冷大人算不算朋友?”
冷月寒堅定地道:“不算。”
四個人的臉上都呈現出失望的神情。
冷月寒面色凝重望着四人道:“因爲我把你們當成是兄弟。”
四個人互相而視,然後一同望向冷月寒,心頭都是一熱。
天色越發有些暗了,街上有幾個少年高興地大呼:“要下雨了,要下雨了,大家一起拜龍王爺啊,只要我們心誠,龍王爺今天說不定就會降雨了。”
很多人加入了跪拜隊伍,有個小商販居然不失時機地跑到人羣裡舉着香燭喊話:“光拜是沒用的,要想讓龍王爺看到大夥的心誠,就一定要燒香點蠟燭,本人這裡有上好的香燭,價錢公理,數量有限,概不賒帳,一律現款。”
人們紛紛圍住了那個小販,街上一時間好不熱鬧,那個小販忙得是不亦樂乎,不一會兒端着的一筐香燭便被搶購一空。正當很多人感到失望,幾個穿着破衣爛衫的少年推着車衝入人羣,車上全是香燭。
那個小販看到幾個少年便樂了,高興地道:“來的正是時候,今天我們可要發一筆小財了。”
一個稍大點的少年道:“大哥真是神人,算到今日午時過後要下雨,我們兄弟也是跟大哥沾光了。”
那小販一擺手道:“別說費話了,快點幫忙,別耽誤大家發財。”
幾個少年幫着小販開始銷售香燭,天色越來越暗,黑雲從南面壓了過來,天空不時會掉下幾滴雨珠。
小販有些急了,吩咐幾個少年:“快,把香燭都減價賣了,要不就等會兒下雨就全完了。”
雨點開始密了起來,街人求雨的人興奮地大叫着“龍王爺顯靈了,龍王爺顯靈了……”
有的人喜極而泣,高呼:“老天爺,你總算是開眼了……嗚嗚……”
轉眼間,天空開始降下瓢潑大雨,許多人就站在大街上發狂地大吼,任雨水痛快地澆打在身上。
這時,那個小販帶着幾個少年跑進來了長貴齋燒餅鋪躲雨,貨車隨便就扔在鋪子外的屋檐下。
幾個少年紛紛從身上四處掏着,一把把的銅錢堆在了桌子上,那小販一邊數着一邊搖頭嘆氣:“要是這雨再晚點下,我們今天可就賺大發了,去掉本錢,勉強也就賺了個辛苦費,真是時也,命也。”
大地彷彿飢渴了許久,雨下到現在地面上也沒有積水,都被曾經幹得冒煙的土壤吸去。雨越下越大,街上的人卻並沒有減少。
小販朝掌櫃的喊道:“掌櫃的,燒餅豆腐腦可勁上,您先計個數,吃完了一塊算。”
“好咧,小二,上燒餅豆腐腦。”掌櫃的很乾脆,剛纔小販數銅錢時堆了一桌子,自然對小販很放心,不怕他吃完付不起飯錢。
誰讓今年大旱,吃完飯不付錢的情況太多呢?
那小販已經把銅錢都裝時了一個袋子裡,店小二先把燒餅上來一大籮筐,豆腐腦還得現做,天熱如果放時間長了就會餿掉。那小販和少年們似乎都很餓了,抓過燒餅狼吞虎嚥地嚼了起來。
這場雨來得很突然,也很意外,因此街上幾乎看不到打傘的人,而忽然出現一羣人打傘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七把傘,罩着一個灰衣人和六個藍衫壯漢。街上的人看到他們過來,紛紛給他們讓路。
這七個人是三財幫的人,爲首穿黑衣的名叫錢多旺,是三財幫的二當家,另外他還有兩個兄弟,大哥叫錢多好,三弟叫錢多發,因此便把自稱三財幫,成立幫會爲何?還不是想發財嗎?哥仨糾集了附近一些地痞流氓,專門向這一帶的商鋪小販收取保護費,其實就是勒索明搶,人家沒用他們保護照樣活得好好的。
三財幫在這一帶的勢力也不小,而且官府裡面也使了不少錢,所以他們才能在這一帶橫行霸道,魚肉百姓。
錢多旺帶着六個藍衫壯漢趾高氣揚地走進了長貴齋燒餅鋪,掌櫃看到這夥人立刻滿面笑容地迎了上去,扯過一張椅子,還殷勤地用袖子在上面擦了擦,討好地道:“喲,錢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錢多旺一把撥開掌櫃的,吊梢眉一揚,衝着鋪子裡的客人們問道:“剛纔誰在這條街上賣香燭了?”
衆人沒有回答,可是有的人卻把目光投向了那小販和幾個少年。那小販倒也光棍,當即答道:“是我。”聲音大得就怕錢多旺找不到他似的。
錢多旺上前打量了那個小販一下,冷冷地道:“誰讓你來這條街賣東西的?”六個藍衫壯漢對小販怒目而視,只等一聲令下便出手教訓這個大膽的小販。
那小販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危險,一直在往嘴裡塞燒餅,聽到錢多旺的問話,滿不在乎地道:“見到發財的機會,誰會放過?”
錢多旺道:“想發財,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地盤?”
那小販道:“不用打聽我都知道。”
錢多旺道:“知道爲何不先來拜碼頭?”
那小販苦着臉道:“錢爺,你說的這話好生沒道理,我就賣點香燭也要到京城去拜碼頭,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錢多旺不解地道:“你去京城幹嘛?老子的地盤在這裡。”
那小販狀若驚詫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的土地都是大明天子的,錢爺口口聲聲說這裡的地盤是自己的,難道錢爺是大明的番王,出來微服私訪?哎呀,小人真是有眼無珠。”
錢多旺聽出來了,那小販原來在戲耍自己,不由大怒,捋胳膊挽袖子道““你小子好大的膽,竟敢尋本大爺開心?我看你是找死。”
那小販好象很恐慌地道:“錢爺您息怒,您息怒,您不知道,我這個人兒腦袋有點缺弦兒,您剛纔說的太深奧,我沒弄明白。”
錢多旺冷哼一聲:“那錢爺就讓你明白一下,告訴你,這一片兒全是我的地盤,每一個商販想在這裡做買賣,都必須要交保護費。”
那小販道:“錢爺,我要是交了保護費,您真的就能保護我?”
“當然,只要你交了保護費,在這條街上做買賣,誰敢找你的麻煩,就是和咱們三財幫過不去。”錢多旺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道。
那小販道:“既然錢爺這麼說了,這保護費我一定要交,不過,還得錢爺替我把事兒擺平了,我才能交。”
錢多旺心頭一喜,承諾道:“沒問題,是誰找你的麻煩?錢爺替你做主。”
那小販道:“前天我在街上碰到一條野狗,這畜生當時正準備往一條母狗的身上騎,我路過時無心踢了一腳,那個畜生就記仇了,現在見到我就咬,一見到我就吡牙,我這個人從小就怕狗咬,所以還錢爺給我擋狗。”他這個擋字的音說的有些模糊,說擋狗聽起來就象當狗。
錢多旺一時好象沒聽懂那小販說話的內容,回頭盯着那小販看,腦袋裡琢磨着小那小販話裡的意思。
燒餅鋪裡的人們一直都在看着錢多旺和那小販對話,顯得安很靜,這時忽然暴發一陣哈哈大笑,而且還笑得很放肆。
錢多旺和六個壯漢手下,還有鋪子裡所有的人都順着聲音望去,原來是冷月寒這一桌人,他們也不顧所有人詫異的眼神,仍然笑得是前仰後合,周永和馬振安甚至誇張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們笑什麼?”錢多旺面帶慍色地問。
冷月寒正準備要說話,周永擦着眼淚搶先道:“我們在說一個笑話。”
錢多旺冷冷地道:“你們說笑話,沒看見錢爺我在談事兒嗎?”
周永道:“這個笑話很逗樂,錢爺要不要聽?”
“哦?說來聽聽。”錢多旺似乎也有點感興趣,其實內心是想聽一聽周永說的笑話是否則真的好笑,如果不好笑就連周永也一塊修理。
周永道:“我們家養了一頭豬,長得是又肥又壯,就等這幾天準備宰了,可是前天我老婆來告訴我,說那豬跳出圈跑了,然後嗚嗚大哭,而我卻哈哈大笑。”
錢多旺道:“你爲何發笑?”
“我知道,因爲豬也是這樣問的?”那小販突然在一旁喊道。
衆人鬨堂大笑,本來衆人也知道這個錢多旺實在不好惹,剛纔錢爺和那小販在談話,有人早就看出那小販有拿錢爺耍着玩,雖然不敢笑出聲,心裡卻在暗暗叫好,等到周永也站出來戲耍錢爺,而且還敢帶頭笑,人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了,而那笑聲也是一種抗爭和發泄。
錢多旺就算再傻也聽出來周永在罵他是豬,頓時暴跳如雷,而他卻撲向了那小販,一是他覺得還是那小販比較可惡,大庭廣衆之前丟面子,起因也是由那小販而來,二是冷月寒他們這一桌有五個人,身體結實,面露強悍,一眼就能看出都是練家子。俗話說,柿子還是要撿軟得捏。
那小販把錢袋扔給一個少年,吩咐道:“你們先走,我還要在這裡等一個人呢,等我辦完事,我再與你們匯合。”
幾個少年飛快地從身上的包裹各拿出一把小油紙傘,魚貫走出燒餅鋪,鑽入一簾雨幕中。
出來混的都得會兩下子,錢多旺自然也練過,一般人肯定不是對手,可遇到那小販就看出了差距。
錢多旺使了一個黑虎掏心的招式,怒不可遏地向那小販的面門打去。那小販很隨意地將身子輕輕一擺,就躲過了這一拳,順手一個耳光抽去,正抽在錢爺的左臉上,錢爺身子便向後倒去,幸虧被幾個手下扶住。
伸手一摸,牙竟掉了一顆,錢多旺幾時吃過這樣的虧,氣急敗壞地道:“他媽的,都給我上,別打死了,先打斷兩條腿再說。”
周永忍不住就準備站起來去幫那小販,陸桂平也跟着想上去,看樣子他們是打算以江湖人的身份出手,並不想亮出捕快的身份。
冷月寒按住他們,低聲道:“不急,那小販的身手不低,先看一看再說,如果他要是不敵,我們再動手不遲。”
兩個藍衫壯漢率先撲向了那小販,攻出一拳一腿,他們的武功看樣都不低,招式有板有眼,氣勢虎虎生風。那小販側身讓過先到的一腿,打出一記貼身短拳,那藍衫漢子脅部中拳,斜着撲了出去,壓碎了一張桌子。
那小販又身子一旋,猛得一踢面前的凳子,另一名藍衫壯漢的肚子從正面迎着凳子撞上,藍衫壯漢腰彎得象蝦米一樣栽倒在地上。
剩下的四個藍衫壯漢頓時躊躇不前,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那小販出手的速度力道都拿捏的很準,只是一個照面就放倒自己兩個人,這等身手放眼江湖也絕對是一流高手
錢多旺就偏不信這個邪,其實他是丟不起這個臉,如果今天不把那小販擺平,以後這一片兒擺不平的人會更多。他虛張聲勢地叫道:“媽的,他就一個人,你們一起上,亂拳打死老師傅,都上啊,老子回頭每人賞你們十兩銀子。”
聽到十兩銀子,四個藍衫壯漢的眼裡冒出貪婪的目光,咬着牙一起衝向那小販。這次,他們都很謹慎,幾乎在再同一時間出手,防止那小販各個擊破。
左右各一腿,中間上一拳下一腿,幾乎封死了那小販每一個出手的方向。那小販只得向後滑出一大步,順手扯過一張桌子拋了過去。四個藍衫壯漢慌忙向左右躲閃,那小販趁機向右側的兩個藍衫壯漢發動了進攻,二人躲避不及,臉上各捱了一拳,慘叫着倒在地上。
那小販趁勝追擊,向另外兩個藍衫漢子撲去,爲了自保,二人兇狠地向那小販反撲過來,那小販順勢來了一招推窗望月,兩個藍衫壯漢胸前各中一掌,向後倒摔出去,有一人竟滾跌出燒餅鋪外。
錢多旺當場就傻眼了,這六個人可是幫裡護法堂的高手,卻被人家三拳兩腳就給放倒了。他差點想拔腿就跑,又怕幫的名聲從此就毀了,江湖人可以被打死,絕不能被嚇死。他色厲內荏地道:“小子,有種你就跑。”說罷,連滾帶爬地衝出燒餅鋪,連雨傘也不拿。
燒餅鋪裡面的人看完了熱鬧,知道錢多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都怕惹禍上身,紛紛離去,很多沒有傘的人就頂着雨跑了,三財幫剩下的幾把傘竟無人敢動,可見三財幫的勢力有多大。
那小販掏出一塊碎銀,道:“掌櫃的,剛纔打壞了你的東西,這是賠給你的,還有燒餅錢,多了的就當是給你壓驚好了。”
掌櫃的連忙手道:“打爛幾個破桌椅不值錢,壯士快快走吧,若是一會兒,三財幫的人來了,壯士性命可就難保了。”
那小販不在乎地道:“別人怕那三財幫,我卻不怕,我倒要會一會三財幫,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麼角色。”說着,坐在一張椅子上,拿起桌子上剩下的一塊燒餅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掌櫃的急道:“哎呀,壯士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啊,雙拳難四手,好虎架不住羣狼,那三財幫的人此次必定會出動大批人手,而且都會帶着槍棒兵器。壯士就不要逞強了,快快走吧。”
那小販道:“我若是走了,那三財幫定然不會放你,平白無故牽連了掌櫃的,讓我於心何忍?”
掌櫃的道:“壯士不必介意,錢財乃身外之物,三財幫的人若是無理取鬧,找在下的麻煩,這店不開也罷,若是壯士爲此丟了性命,實在不值啊。”
那小販道:“掌櫃不必多說了,我今日到此,一是想尋那三財幫的晦氣,二是我我要在這裡等一個朋友,我們約好不見不散,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走。掌櫃的,你放心走吧,這個店我盤了,我也只有這麼多了,夠不夠你別見怪。”說完,掏出一小袋碎銀子,扔在了桌子上。
掌櫃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個年輕人可真夠固執的。他沒有去動那袋銀子,而是去馬上召集夥計們,結算完工錢都打發走,自己連東西也不收拾一下,拿着一些財物便走了。
那幾個藍衫壯漢逐漸緩了過來,也掙扎着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跟着衆人一起走了。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說的,反正他們都說看楚霖的書很爽,因爲每一章上去,幾乎都在五千字以上.可以告訴大家,越往後故事會越精彩)
(本書在寫作中多次得到視動網總編寫客的指導,在此表示感謝。視動網是一個學習建站知識的網站,也是中國第一個站長組建團隊的交流的平臺。而且在不久也會相繼推出一些休閒、影院、娛樂、遊戲和商城購物等頻道,歡迎大家介時光臨視動網-158請到谷歌、雅虎和騰訊問問搜索視動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