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平不敢再抽空子放冷槍了,因爲*的射程比手槍遠一些,而且火力更加兇猛。只要被人發現了他的藏身地,立馬就會將他打成馬蜂窩。不過不知道小袁藏在哪個位置,每隔幾分鐘還是會打出一槍,每一顆子彈都會命中某一個倒黴蛋的腦袋,那種慘烈的景象給人帶來極大的心理壓力。
忠義堂的幾十個混混也不是純傻瓜,馬上全部伏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往上爬。程黎平嘆了口氣,知道小袁不好出手了,便緩緩退着往上爬去。剛走出幾步,突然聽見那羣混混傳來一聲大喊,一個傢伙竟然直勾勾的跳了起來,雙手不停的胡亂揮舞。
“砰”的一聲槍響,這個倒黴蛋再次倒在了小袁的槍口下。那混混摔倒在地,半個腦袋瓜子不見了。不過讓混混們擔心的不是狙 擊槍,而是那傢伙的脖子上掛着一條青色的毒蛇。程黎平遠遠的看到,也情不自禁出了一身冷汗,這附近都是竹林,想必竹葉青蛇非常多,自己一路跑過來,沒被咬到真是僥倖。
混混紛紛向後方退去,打電話給上面的大佬彙報這裡的情況。小袁用狙 擊 步槍接連點名,又打死幾個持槍的混混纔算了結。程黎平這回看清楚了,槍口冒出火光的地方在他的斜上方,小袁就躲在那裡。低聲喊了一句,小袁果然迴應道:“是程哥嗎?”
程黎平應道:“是我。”
小袁的語氣有點不對勁,似乎帶着哽咽,道:“你先上去,我殿後。彬哥和嬸子都在上面。”
程黎平心中一緊,尋了根樹枝敲打着地面,快步向上方走去。走了兩三百米的距離,果然看到一個略微平坦點的高地。程嬸和亞亞身上裹着黑色的羽絨服,相對木然而坐。程紅彬和張陽、蔡牙石兩個小孩兒圍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正悶頭製作簡易的土炸 藥。程黎平左右看了一眼,卻沒看到阮光初,回想起小袁的異常,程黎平什麼都明白了。
看見程黎平單槍匹馬闖上來,程嬸和亞亞眼圈一紅,同時啜泣起來。程紅彬也站起來,雙眼滿是血絲,低聲道:“平哥,阮哥……阮哥他死了。”
程黎平沒說話,看着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張陽和蔡牙石。兩個小屁孩今年應該還不到十六歲,頭上都帶着傷,血跡透過紗布滲出來,已經開始變成了紫黑色。臉上雖然還掛着桀驁不馴的表情,但偶爾四下裡的一瞥,還是暴露了他們內心裡的緊張。
“誰帶着電話嗎?”程黎平低聲問道。
亞亞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巧的手機,但按了幾下,屏幕依然是黑的。程黎平吸了口氣,道:“等等吧,他們被小袁打退了,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攻上來。”過去安慰了程嬸幾句,程黎平向程紅彬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了平地另一邊。
“下面是忠義堂的人,八仙嶺那邊,康以惠還派了一幫人。據我估計,越南人也來了,只是不知道藏在哪裡。”程黎平道,“這邊路況大家不熟悉,讓張陽和蔡牙石帶着嬸子亞亞先走吧。”
程紅彬搖搖頭,道:“不用擔心越南人了,傍晚的時候打了一場,已經被我們幹掉了。”
程黎平剛想開口,半空中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緊跟着一聲猛烈的炸響,不遠處的山壁上升起一團火光。小袁抱着步槍從藏身地跳出來,飛快的往山上跑去,看見程紅彬便喘着粗氣道:“他們運來了榴 彈槍,跟越南人使的一樣。彬哥,快撤吧。”
程紅彬轉頭看向程黎平。程黎平沒有絲毫猶豫,道:“把炸 藥留下吧,你們先帶嬸子和亞亞走。儘量往南走,往東是八仙嶺,往北是口岸,說不定還有埋伏。”
程紅彬道:“平哥,這……”
“別囉嗦,走吧。”程黎平板着臉說。
程紅彬咬了咬牙,帶着小袁轉身就走向程嬸和亞亞。小袁遲疑一下,將步槍摘下放在程黎平面前的空地上。腰間纏着的子彈帶也脫下來,遞給了程黎平。程黎平伸手接過,衝小袁點點頭,然後把蔡牙石和張陽叫到身邊,低聲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也跟着紅彬撤吧。記住,一定要保證程嬸和亞亞姐的安全,記住了嗎?”
兩個小屁孩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答話。過了幾秒鐘,張陽弱弱的問道:“程哥,那你呢?”
程黎平一臉輕鬆的笑笑,說:“我陪他們玩玩。”
又是一發榴 彈落在山上,一團氣浪衝過來,捲起了程黎平的衣襬。“還不快滾?”程黎平板着臉低聲吼道。兩個小屁孩下意識的立正道:“是。”轉身跑了。
程黎平將程紅彬弄好的土炸 藥裝進鐵罐子裡埋在山路上,隨手挖了一些石子泥土掩蓋在上面,提着步槍往山林中走去。下面的幾十個忠義堂混混似乎得了強援,也不急着往上衝了,隔一分鐘往上發射兩個榴 彈,炸的小腿般粗細的樹木東倒西歪。
這裡距離主城區過遠,又處於深山老林,噼裡啪啦打的這麼熱鬧,竟然還沒驚動本地的警方。程黎平靜靜的潛伏在一處低窪的山溝裡,身上用野草遮掩着,子彈上膛,手指扣在扳機上。過了大半個小時,下面的混混終於開始往上進攻了。
照例是半自動*開路,可疑的地方直接用榴 彈槍炮轟。十幾分鍾後,這批人就來到了那處平坦的地方。程黎平眯着眼睛看的分明,對方果然來了強援,看樣子似乎是退伍軍人組成的小編隊,因爲他們的臉上塗抹了油彩,戰術和指揮動作都很專業。
遺憾的是夜色太黑,他們看不到地上的土炸 藥。程黎平將槍口對準那堆炸 藥,估量了風速和角度,然後果斷扣動了扳機。槍聲一響,那羣人便下意識的彎腰匍匐。可程黎平這一槍根本不是沖人去的,一枚子彈射入那堆藥粉中,大團的能量急劇擴散,卻被堅實的鐵罐子所阻擋,然後能量越來越大,掙脫鐵罐子的束縛,轟隆一聲爆裂開來。
土炸 藥的威力沒有化學炸 藥的威力強,可藉着鐵罐子碎片和碎石子的優勢,造成的殺傷力卻不可小覷。一羣人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炸的東倒西歪。距離最近的幾個混混滿身都是碎石子,臉也成了麻子,連一聲慘叫也沒喊出來,就直接去見閻王爺了。
一小隊退伍軍人也遭了殃,不過他們畢竟有經驗,匍匐的時候側着身子。雖然也中了不少碎石子,可都打在皮糙肉厚的背上,傷勢並不算太重。而且他們具備起碼的戰術素養,臥倒的時候便確定了程黎平開槍的位置,隨即扣動扳機,射出一連串的槍 榴 彈。
轟隆隆……爆 炸聲此起彼伏。程黎平開了槍就急忙轉移,但還是被爆 炸的氣浪衝出一米多的距離,重重的摔在山石上。幸好槍 榴 彈落地處比較低窪,大量碎片都被兩側的高地擋住了,否則程黎平當場就要身受重傷。
吐了一口鮮血,程黎平勉強爬起身來,提着步槍迅速往上跑。跑出一段路,回頭就是一槍。原本應該執行擊殺任務的步槍,這回一個人也沒殺死,只要能延誤對方的追進,就算卓有成效了。但對方彈藥充足,人數又多,根本不理程黎平這一套。在幾個退伍軍人的指揮下,那羣小混混迅速分爲幾個小隊,從不同的方位包抄而來。
程黎平暗暗叫苦,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並不是神,在這樣的境況下想逃出生天,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不過對比一下三個月前在鄰國執行那個任務,終歸要好上很多。最起碼那時候面對的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此刻面對的只是一羣幫會混混。
這個時候比的是耐心和運氣,對方火力雖強,但在廣袤的犁壁山中照樣有點兒力不從心。程黎平也打定了主意,只要能把他們引到與程紅彬等人相反的方向上去就成了,能否給他們造成傷亡根本無關緊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忠義堂弄出這麼大陣仗,這筆賬遲早要還回來。
口岸方向絕對不能走,因爲那邊不僅會有埋伏,還會有大量的軍警人員。程紅彬他們走的是向南去的山路,自然也不能選擇。程黎平略一思考,便掉頭向東走去。混混說那邊是康家的勢力,想必戰鬥力不會太強,否則也不會守在八仙嶺上以逸待勞了。
退伍兵們窮追不捨,持槍的混混們也拼命在叢林密佈的山野中奔跑着。但混混們吃喝嫖賭慣了的,體力明顯要弱很多,大半個小時後,他們就開始逐漸掉隊。退伍兵們怒聲喝罵,嫌混混們是一羣廢物,混混們一向眼高於頂,哪裡會服氣,當場就頂了起來。
原本還在狼狽跑路的程黎平站在高處,連作戰姿勢都沒擺出來,就那麼驚訝的看着他們那夥人罵的不可開交。退伍兵脾氣暴躁,罵着罵着上了手,混混們不知輕重,不知道是誰率先開了一槍,於是乎一陣亂槍密集響起,雙方短兵相接,打的熱鬧非凡。兩分鐘後戰局結束,反倒是退伍兵們吃了大虧。因爲他們手上的是榴 彈槍,沒有半自動*來的乾脆利索。
看着倒在血泊裡的兵哥哥,混混們才意識到自己惹了大禍,亂哄哄的向山下跑去。受傷的退伍兵罵罵咧咧的抓起榴 彈槍,砰砰的開了兩炮。兩聲巨響過後,幾個混混被炸的飛出幾米遠,一條斷掉的胳膊上手指頭還在抖動,落在距離程黎平只有十多米的草叢裡。
一羣混混回過頭來,咬着牙叫道:“媽的,這樣跑回去,唐爺一定不會放過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全滅了,就說是程紅彬那幫人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