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目光遊移,惶恐之色愈來愈重,看着楚天奇幻深邃的面容,心中更加恐懼。楚天適才之言,嚴氏聽了好似見到了閻羅。這殺人不眨眼的殺神,幾令天下爲之驚駭。
木真子緩緩道:“茜兒娘,老朽此生只這一個徒弟,雖是老朽苦修數十年,但乍聽茜兒被劫持,仍是心懷惦念。這多時日,老朽隱約感到你身具武功,絕非普通女子,茜兒生死繫於你一身。雖然老朽知曉秘密入口,但見你惶恐神色,仍需你點頭才行。有何隱情,不妨說將出來,我等亦好妥善處置!”
嚴氏聽了,幾欲開口,但卻是欲言又止。漸漸地,美目噙滿淚水,不由抽泣出聲。巧玲急忙拿出面巾,遞給嚴氏。附在嚴氏身邊,輕聲道:“伯母,茜兒與小女情同姐妹。此際,小女及衆姐妹甚是掛念茜兒姐姐。伯母有何隱情不妨說講出來,小女等人亦好搭救茜兒!”
嚴氏淚眼漣漣,過了好一陣兒,方纔止住抽泣。一雙美目,滿含悽愁,哽咽道:“木前輩,門主,妾身乃是被人逼迫而嫁入無名山莊。”
“被人逼迫!這是爲何?”巧玲眨着大眼睛問道。
嚴氏看着巧玲,輕輕搖頭。隨後,又繼續道:“妾身乃是潯陽人氏,家父是本朝徽州府尹,喚作嚴守成;孃親姓李。而今,據聞家父現已辭官,隱居在潯陽西城嚴府。”
嚴氏說到此處,又自哽咽一陣兒,方悲泣道:“二十年前,妾身剛剛二八年紀,稍有幾分姿色。平日裡,妾身雖是大門不出,二門不入,日日苦讀聖賢,操持女紅,但卻不知怎地,仍被他人發現而招來橫禍。”說到此處,又自落淚。
巧玲輕輕地替嚴氏擦去淚水,好似懂事的孩子。嚴氏見了,心神稍寬,又道:“某日晚間,家中忽然來了幾個蒙面大漢,將雙親逼入房中。妾身驚恐萬分,躲在閨閣之中。過了許久,那幾個大漢方纔離去。待看雙親時,已是愁容滿面,驚恐不已。經妾身再三相問,母親方纔將事情原委道出。原來,那幾個蒙面大漢乃是來自天幻宮。”
司徒豔乍聽天幻宮之名,神情猛然一震,面色不由一變。遂更加凝神地聽着嚴氏說了下去。嚴氏繼續道:“家父言說,那幾人乃是爲一個莊主說親而來。並言稱,若是不允此事,家中老小都將死於非命。妾身見此,爲全家老小着想,不得不應允此事。而臨行之際,家父又交給妾身一封書信。待打開書信看時,信中言辭更加狠辣,不但讓妾身好生伺候那莊主,更要暗中探查山莊動向,及時交於他人帶出。不然,仍將滅絕一家老小!唉!自妾身進入無名山莊至今,已二十餘年,但卻從未離開山莊一步。此次隨茜兒到了此處,亦是向司馬空言明探望茜兒師傅,方纔得以脫身。一旦你等進入山莊,妾身一家老小當如何是好!”說罷,嚴氏又自哭泣起來。
“伯母切勿悲傷,後來又當如何?”巧玲邊安慰邊問道。
嚴氏止住哭聲,道:“妾身進入山莊後方才知曉,此山莊喚作無名山莊。莊主司馬空已是花甲年紀。因妾身年輕且有些姿色,那司馬空對妾身頗爲疼愛。閒暇至極,也曾教授妾身一些武功。妾身期盼有朝一日出得山莊,遂暗中勤加習練。但但到一定境界,卻無法再有進境,至今仍是止步不前。”
說罷,看了看衆人,又道:“進入山莊後,妾身見司馬空對妾身極爲尊重,妾身亦曾心存感激。司馬空不時地詢問妾身有關天幻宮之事,偶爾之際,又不經意地問些司徒宏如何如何等等。妾身不知其有何意圖,更兼妾身實在不知天幻宮如何,因而,便故作神秘。那司馬空見妾身不言,遂不再相問。但對妾身始終禮讓有加,不知何故!”
楚天邊聽邊沉思,聽到此處,問道:“伯母,無名山莊內情究竟如何,以何維持偌大山莊,不知伯母知曉多少無名山莊內情?”
嚴氏面現尷尬,看一眼楚天,幽幽道:“儘管司馬空對妾身禮讓有加,但卻從未向妾身透露山莊大事。二十餘年來,妾身只知山莊乃是依靠轉運貨物及經營鹽糧商鋪維持生計。至於收益如何,均不得而知。”
司徒豔道:“不知那黑衣人是何人,伯母可曾知曉?”
嚴氏一怔,沉思片刻,道:“若是以江湖傳聞而論,能以一人之力與司徒姑娘及華姑娘拼鬥而不至落敗,山莊之中好似並無此種功力之人。只有司馬空與師爺或許有此功力,但司馬空身體欠安,早已臥病在牀,斷不會再有他人。”
“那司馬空與師爺是何種樣貌,有何特徵?”司徒豔又問道。
嚴氏怔怔地看着司徒豔,心中一陣恍然。早聽聞這司徒豔乃是天幻宮宮主司徒宏的孫女,雖然投身殺神楚天,但此問話,卻不知有何意圖。嚴氏心中忐忑,思慮一番後,慢慢道:“若依司徒姑娘所形容的黑衣人特徵,極有可能便是司馬空。但其臥牀已久,怎會出現在鬥場之中,確是怪異之極。”
司徒豔又道:“司馬空臥病在牀,是否時時有人在旁伺候?”
嚴氏道:“妾身每次前去看望司馬空,均見其躺在牀榻之上。房中藥味濃厚,案几之上堆滿了罈罈罐罐,只是不知四碼空究竟患了何種病症。且其身上有股特殊怪異的味道,聞之令人慾嘔!”
巧玲忽道:“大姐,那黑衣人身上是否有股怪異的味道?”
“正是!”
“呵呵!”巧玲笑了一聲,道:“若是婢子猜想不錯,大姐所見的黑衣人與婢子在山林所遇的那個黑衣老者當爲同一人!”
司徒豔驚訝道:“老幺也曾遇到那黑衣人,是否有過打鬥?”
巧玲笑道:“那黑衣老者功力確是不凡,與婢子打鬥了若干回合。但當婢子說出靈獸之時,那老者卻急急如漏網之魚,轉瞬間便跑得沒了蹤影。唉,真是可惜,下次遇到,定將他捉回。揭去面巾,好生看看到底是何路數!說不得再割去卵蛋,嘻嘻!”
楚天聽了一怔,看一眼嚴氏,沉聲道:“死丫頭,伯母在此,不得胡言!”巧玲見楚天面色肅然,一吐香舌,做個鬼臉,再不言語。
司徒豔、素素與華玲玲聽罷,俱都暗暗震驚。看着巧玲的眼神好似看着怪物一般。心中暗道:這死丫頭功力當真不可估量,我等以二敵一尚且僅能打個平手,這丫頭卻放言要捉住黑衣人。而今,論起功力,姐妹之中與這丫頭相差太過懸殊。不知此時,這死丫頭功力又到了何種地步?神意雙修當真神奇!
思慮甫畢,素素接口道:“老爺,賤妾猜想,伯母乃是擔心家人遭受牽連。不若派人前往伯母雙親處,將其接到此處或是接到英山暫住。待此間事了,再據伯母之意,回返鬼莊,不知老爺意下如何?”
楚天沉思,道:“此事便請大姐與老九前去辦理,不知大姐意下如何?”
司徒豔面現一絲無奈,幽幽道:“賤妾知老爺心意,但賤妾早已言明,妾身自跟隨老爺,便以烈陽衆位兄弟姐妹之未來爲重。老爺好意賤妾銘感五內,但請老爺不必爲妾身擔心!”
楚天剛要開口,素素道:“老爺,我等曾去過潯陽,賤妾較爲熟悉,不若讓妾身帶老九前去。若爲保險起見,待我等到了潯陽碼頭,老爺派人接應爲好。”
楚天未置可否,巧玲忽道:“七姐儘管放心,此間事情一了,婢子儘速前往接應。”楚天苦笑,見事已至此,遂默認了事。
素素輕笑,隨後對嚴氏道:“伯母,此事關係伯母雙親及家人安危,但請到房中再行細談,如何?”
嚴氏聽了,忙道:“妾身便有勞幾位姑娘了!”說罷,站起身來,領着素素與華玲玲進了房間。
楚天轉而對木真子道:“晚輩如此安排,前輩還有何意見?”
木真子輕笑,道:“凡事不能萬全,門主此舉亦是妥善之策!只是老朽不便參與你等行事,便有勞門主儘速找到茜兒!唉,這丫頭花容月貌,美絕天下,卻是命運多舛。想不到茜兒娘卻是這般遭遇,人世間離奇之事真是難以預料!”
“呵呵!”楚天笑笑。接口道:“凡塵俗事攪得前輩心緒不寧,打擾前輩清修,晚輩甚感不安。但事已至此,還應當爲則爲,該做便做!不然,與其徒勞嘆息,心神不寧,何不做些事情來得隨意。自然而爲,隨情而發,晚輩以爲,亦乃是修行之道。”
木真子笑道:“門主之言,老朽佩服。既然門主如此說,若是老朽前往,不知門主欲命老朽做些何事?”
楚天聽了,神情一怔,隨後,哈哈大笑:“今見前輩性情開朗,好似又年輕了許多。若是前輩願往,待探查到茜兒居於何處,只勞煩前輩將茜兒救出即可。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木真子輕笑,一捋長髯,笑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