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碰見他的時候,是在課間操回教室的路上。她和顧思茜默默地走在他的後頭,僅僅一米之遙。他在前面一個人慢悠悠地走着。她和他,如此之近,甚至可以踩到陽光在他身後投下的影子。可是他的心,卻怎麼抓,也抓不到。
喬安玉涼既想讓他知道她就在他的後面,又不想高談闊論以損毀自己的淑女形象爲代價而引起他的注意。她只好安安靜靜地走着,顧思茜也猜透了她的心理,默默地陪着她走。
忽然顧思茜有了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假裝由於人潮擁擠人聲鼎沸而被迫提高聲音的樣子大聲說道:“玉涼,我跟你說件事……”
喬安玉涼被顧思茜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嚇到了,前面的蘇宇哲卻突然回過頭來,正對上她慌亂的眼睛,淺淺地笑了一下,又回過頭去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整個過程只有幾秒鐘。蘇宇哲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好像最具能量的一束陽光,直射進她心裡,把所有的不安和沮喪都消融成一灘糖水,隨着心臟的搏動,輸送到全身每一條血管中,像電流經過每一條神經時,她感覺到了一種酥酥麻麻的甜蜜。
這就是觸電的感覺麼?
喬安玉涼又驚喜又羞澀,腳步都挪不開了,還是顧思茜拉着她才走回教室的。
他讀懂了她的信了吧?他應該也有點喜歡自己的吧?可是他爲什麼不回信呢?也許他認爲現在還不是時候吧。
她的頭腦一下子冒出好多句以“他”爲主語的疑問來,可是沒有人給她答案。
此事的後遺症是,喬安玉涼繼續頭腦發熱地每個月寫信給他,也都是些含糊的情詩,因爲都得不到回信,顧思茜戲稱爲“單相詩”。
喬安玉涼卻毫不計較,蘇宇哲的那個“別有深意”的眼神就是她最大的動力。都說暗戀苦,她沒怎麼覺得。有幻想,有期盼,不苦。
“女人,你的信!”舒子墨拿着一封信興沖沖地跑到她面前炫耀。
“給我!”喬安玉涼終於開了金口,騰的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伸手就要去搶。
舒子墨卻將手一揚,舉到頭頂,挑釁道:“有本事你來拿呀!”
喬安玉涼這才發現,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居然已經高出自己一個頭了,手臂也奇長無比。她頓時想到了一種動物——長臂猿,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來。
“女人,你笑什麼?”舒子墨莫名其妙。
喬安玉涼暗暗後悔剛剛表現得太急躁了,反而會讓他看出這封信可能對自己有多麼的重要,他這麼愛找自己麻煩的人,肯定要扣留住信,至少要等到逗她盡興了纔會給她。
喬安玉涼坐下來,滿不在乎地再也不瞟他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其實心裡着急得要命。
“女人,你不要了?”舒子墨正想逗她玩,她卻不奉陪了,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也沒什麼意思,唯獨讓他高興的一點是,她終於肯開口和他說話了,雖然僅僅只有兩個字。她不跟他說話的日子裡,他覺得自己簡直要得一種病,叫“自閉症”。
“耍什麼大牌呢,去傳達室幫你拿信,非但一句謝謝沒有,還一副黃世仁對楊白勞的刻薄樣,熱臉貼人冷屁股上,作賤吶。”舒子墨把信丟到她桌子上,爲自己打抱不平。
“謝了。”喬安玉涼冷冷地丟了一句話給他,語含逐客的意思。
“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來碰釘子了。”舒子墨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字,還以爲是情書,鼻子裡冷哼一聲就走了。
碰釘子的人,明明是你把。不過是想找個臺階給自己下罷了。
滿懷希望的喬安玉涼拿出信封,是“飄雪”的字跡,不是他的。
她苦笑一下,意興闌珊地將信丟進了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