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爲了履行自己的承諾,莎柏琳娜開始三五不時的帶着湯姆往麻瓜界跑。有時直奔目標,有時則是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走,剛開始時湯姆還滿臉的不情願,但時間一久,在多次反抗無效後就只能說服自己慢慢適應。

走在大街上,湯姆沒有詢問今天要去什麼地方,反正他知道莎柏琳娜不會將他賣掉。

“英國國家電影院?”湯姆仰頭看着眼前建築物的招牌念道。

“嗯,今天帶你看電影。”莎柏琳娜勾起脣角,帶着他直接向裡走去,“下午有一場有聲電影要上映,我可是特意讓坎迪塔幫我買了兩張票。”

“電影?”

“嗯,我記得曾經爲你解釋過。”拉着他坐到座位上,莎柏琳娜拿出隨身帶的零食遞給湯姆,“一邊吃,一邊看。”

整個電影院裡稀稀落落的,大約僅有三分之一的位置被佔據。還未開場,偶爾會看到有人在座位間穿梭,尋找着票面上標示的座號。人們小聲的說着不太重要的話題,千奇百怪什麼都有。

有聲電影還屬於剛剛興起的階段,真正看過的人並不多,坐在座位上,大多數人都帶着一點點好奇。

放映廳內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察覺到湯姆的緊張,莎柏琳娜在他肩上輕輕拍了兩下,“放鬆。”

“唔。”湯姆像小獸般的嗚咽一聲,眼睛卻緊緊的盯着熒幕。

好笑的搖搖頭,莎柏琳娜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帶湯姆出來只是爲了讓他更好的瞭解這個世界,至於影片的劇情如何也就不再重要,她只要確定沒有什麼不適合小孩子看的內容。

影片不是很長,當燈光再次亮起時,莎柏琳娜剛好對上湯姆興奮的眼睛,似乎是第一次,她在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冷漠、孤僻,而是真正屬於孩童的好奇。

“喜歡?”莎柏琳娜護着他往外走,避免他因爲身高問題被人忽視而踩到。

“喜歡。”湯姆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唔,這個解釋起來很複雜啊。你看到畫面是動的,但實際上它是由一幅幅靜止畫面組成。如果沒有記錯,這應該叫做‘視覺暫留’原理,簡單一點說,人的感官,不論是聽覺還是視覺,你看到某種物體時,從看到它到影像真正傳達到大腦,這中間有一個過程,時間極短,短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卻是真是存在的。同理,物體消失的時候也是如此,從它消失,到你看到它消失,同樣會有一段時間。

電影膠片,利用的就是這段反映時間。每一幅膠片與下一張的差別及其微小,微小到肉眼很難分辨的程度,在你看到第一幅畫面時,其實已經換到了第二張,以此類推,當膠片的更換速度快過‘視覺暫留’的時間,你就會看到膠片圖像一直在那裡,又因爲每一幅膠片都有差距,所以在你看來,圖像就好像動了起來……”莎柏琳娜撓了撓頭,不知道這麼解釋他能不能懂。

湯姆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暗自決定等回去還是找一些相關書籍來看,連麻瓜都會的東西,想來也不會有多難。

看着小湯姆臉上臉上變來變去的表情,莎柏琳娜微勾起嘴角,今天的目的達到了。

大街上的節日氣氛開始變得濃郁起來,對於西方人來說,聖誕節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節日。不論走到哪裡,滿眼都是紅、綠、白三種顏色。

拎着手中的購物袋,莎柏琳娜又拐進下一家商店。

“這套,還有這套,要140號。”她邊挑衣服,邊指揮着導購小姐打包。

“這套我也要了,160號。”……

半個小時後,莎柏琳娜手中又多了幾個購物袋。

正走着,忽然感覺到有什麼從她身後襲來,飛快的側向邁出一步。一道人影飛速從她剛剛的位置掠過,緊接着,還不待她有什麼反應——

“嘭。”“唔。”

“啊,對不起,對不起,小姐你沒事吧?”被人有些粗魯的從地上拉起來,莎柏琳娜攥起的拳頭緊了鬆,鬆了緊,考慮着要不要直接在大街上把罪魁禍首打一頓。

也許是覺得在人背後說話不禮貌,說話的人轉到她的正面。

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蒼白的臉色上帶着些許傲色,淡金的半長髮柔順的搭在他的肩上,而最讓莎柏琳娜憋氣的——是他身上的長袍。

少年看到莎柏琳娜的樣子時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有些不屑。“小姐,沒有傷到哪裡吧?”

“沒有。”莎柏琳娜冷淡的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撿起自己的大包小包,頓時沒了逛街的興趣。

他們這邊的小插曲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相信至少有半數是因爲少年的怪異穿着而引起。

“沒事就太好了,我有事先走,這位美麗的小姐,真是抱歉了。”沒有一絲誠意的話說完,少年便急匆匆的離開,不知道是爲了去追剛剛跟他一起的人,還是爲了避免跟麻瓜有所牽扯。

諷刺的扯了扯嘴角,莎柏琳娜也乾脆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開門”回家。

忙了幾天工作,等她閒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平安夜。從下午開始就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沒過多久,視線內就變成了一片白色。

小孩子們不顧落在身上的雪花,笑鬧着在街道旁邊堆起了雪人。家裡的大人要忙着晚上的聖誕大餐,阻撓無效後也只能放任他們玩耍。

莎柏琳娜站在書房的窗邊,看着外面的路人發呆,其實這個時間人們大多數都已經回到了家裡,她只是毫無目的的盯着一個點出神而已。湯姆捧着一本厚厚的書籍在她不遠處看的入迷,繼麻瓜的化學之後,他最近又迷上了物理學。

家裡事情都不需要他們擔心,坎迪塔會將一切都安排好,他們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着聖誕晚宴的開始。雖然省時省力,卻完全沒有一家人一起準備聖誕大餐時的溫馨。

“湯姆,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可以告訴姐姐?”

擡起頭,湯姆帶着些迷茫的看着她,又像是在爲她的問題而苦惱,“只要是姐姐送的,我都喜歡。”

嘆了一口氣,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湯姆很少會主動向她提出要求,對於她所給予的一切亦會欣然接受,讓人摸不清哪些纔是他真正喜歡的。不過也有例外,就是對知識的渴求,可是總不能送來送去都是書。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坎迪塔來敲門,告訴他們已經準備就緒,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走吧,湯姆,再看下去你的眼睛該受不了了。”莎柏琳娜對着他招了招手。

“嗯。”答應一聲,將手中書合上,湯姆跟着莎柏琳娜來到餐廳。

這裡掛滿了聖誕花和槲寄生,室內光源已經全部替換成聖誕蠟燭,微小的光亮因爲數量衆多所以並不會顯得太過昏暗。小巧的冬青矗立在幾個房間轉角,上面掛滿了包裝好的小禮物。

聖誕樹的頂端已經接近房頂,上面有許多光點一閃一閃的,看上去很像螢火蟲。起初湯姆以爲那是燈光,可是走近了卻根本就找不到發光的地方。

頭頂上,幾匹微型馴鹿拉着的雪橇車飛快的奔馳着,在經過他們身邊時,上面的小聖誕老人會拋下各種不同口味的糖果。

“哇哦。”湯姆驚奇的接住一小包糖果,“這是魔法嗎?”剝開一顆放入口中,濃濃的果香透出來,給人一種幸福的感覺。幸福?湯姆微愣了一下,幸福對於他來說太過遙遠,他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有這種荒謬的感覺。

“不,這不是魔法。”雖然不想打擊他,但莎柏琳娜還是搖了搖頭。不過也不屬於現在的麻瓜科技,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因爲無法解釋。

“別吃太多的糖,”她敲了敲湯姆的頭頂,“後面還有一頓大餐在等你享用。”

“嗯,我知道的,姐姐。”答應着,小湯姆又將一顆糖丟進嘴裡,他想確認,剛剛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聖誕烤鵝、臘雞、燒牛仔肉、煙燻火腿、聖誕三文魚、聖誕布丁等等,滿滿的擺了一桌,震驚的小湯姆開始結結巴巴,“這……這麼多?”平時吃飯的時候菜品就已經很豐盛,但是他沒想到所謂的“聖誕大餐”居然會這麼誇張。他看了看旁邊主位上的莎柏琳娜,兩個人真的要吃下這麼多嗎?

“親愛的湯姆,開始用餐吧。”隨着莎柏琳娜的聲音,只屬於兩個人的聖誕晚宴拉開帷幕。

熟練地切割着牛肉,湯姆的嘴角爲不可察的翹起,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會有人陪他一起度過這個對曾經的他來說只是個“名詞”的節日。他擡頭看了莎柏琳娜一眼,便又低下頭繼續着手中的動作,也許……這就是幸福?他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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